藍色的影子悠悠飄落,像斷了魂似的,落在一輛警車上,蓋住了警車的車燈。
人群又是一陣***動。有人驚呼,啊?只是一件衣服,沈楠東沒有跳下來!
如煙拼命撥開一層又一層的人群,沖進西城國際。電梯已經停了電,鎖得死死的,她沿著樓梯奮力向頂層沖去。懶
剛剛走到五樓的拐彎處,迎頭撞上了一個人,像撞在堅實的生鐵上一般,如煙一個趔趄,腳下一滑,身子向後仰去,耳邊似有墜落深谷時急促的風聲,她嚇得緊閉了雙眼……
等了好久,驚魂未定的如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跌落下去,一雙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腰,然後將她打橫抱起。
如煙閉著眼,尖叫︰沈楠東!
如煙盡管沒有睜開眼,但她聞到了沈楠東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那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即使在遙遠而冰冷的法國,她還是常常清晰地記得這種味道。
十年之遠,十年之殤。
有些東西真的能嵌進靈魂深處。
沈楠東沒有答話,只是抱著她,站在高高的樓梯上。
如煙心情糾結,頭腦里嗡嗡做響,不知該怎麼睜開眼楮,面對十年後憔悴落拓的沈楠東。
十年相思,山一程,水一程,一片鄉心夢不成。
驕傲的沈楠東,落敗的沈楠東,我該拿什麼面對你?
一道陽光透過樓梯口的窗戶射在如煙臉上,像溫暖的手輕撫過耳邊,她慢慢睜開眼楮。蟲
沈楠東竟然璀璨地笑著,刮得干淨的面頰上閃著清幽的光,帶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沒有想象中的憔悴,也沒有想象中的落拓,他穿戴整潔,目光溫暖而深邃。
你怎麼?……如煙不知該問什麼,竟然楞在了半空。
沈楠東微笑著,臉上的堅冰早已融化,滿眼都是欣慰的笑,如煙,你回來了,我終于把你引出來了。我親手導演的跳樓鬧劇就是要引出你,沒有震驚烏魯木齊市的特大新聞,怎麼能讓你出現在我面前?
怎麼?你知道我回來了?如煙疑惑地問。
知道,我知道你已經從遙遠的法國回來了,只是不知道你在哪里。沈楠東的眼楮漸漸蒙上了一層雲霧,如煙,你走後的這十年,不管公司再忙,烏魯木齊市的所有畫展,我都是要去的,我幻想著能在這里遇見你。終于,在上個月,在新舉辦的西北流派畫家精品畫展上,我看見了一幅畫,名字叫《莫憶流年》,雖然署名是「夏紫」,可我還是看出這一定是你,因為整幅畫正是你的風格,你的味道。畫的背景是蒼茫的海水,還有我們那年去過的「海之角」,「海之角」上是一對戀人模糊的身影,牽著手,迎著風,衣袂飄飄,那正是我們年輕時的模樣。
如煙的眼楮一下潮濕了,哽咽著說,你說得對,這正是我們那年去過的「海之角」,不想命運真的讓我們隔在了天之涯。這一隔,就是十年。
是啊……沈楠東也輕嘆著,一個多月來,我四處找你,可是從沒見過你的蹤跡,你舊時住過的老宅,我也找過了,老宅已經移主了。
四目糾纏,如煙的眼楮里是酸澀,是淒楚,我回國已經半年了,在法國知道媽得了胃癌,就匆匆趕回來了,可是,已經遲了,我到家的那個晚上,媽剛剛咽氣。我不願繼續住在那個老宅,傷感讓我夜夜失眠,無奈就把老宅賣了。
沈楠東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了,無限愧疚地說,對于你爸媽,我真是個罪人,我願意拿出全部來贖罪,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那你,和威廉現在怎麼樣?
威廉?我們早分了,我們有那麼多的分歧,生活習慣不一樣,信仰不一樣,愛好不一樣,終于在結婚前夕,徹底談崩了。
是什麼原因?沈楠東問。
威廉希望我婚後協助他經營家族企業,可我只喜歡畫畫,我的理想是做一個潘良玉那樣的中國女畫家。最重要的是…….如煙停頓了一下,我心里的傷,威廉永遠無法幫我愈合……在準備結婚前一個月,我離開了威廉。
沈楠東心情沉重,沒有了笑,慢慢放下了如煙,凝望著如煙的眼楮說,最重要的是,你忘不了我們的過去,是嗎?如煙,回來吧,回到我身邊。我一直把那個位置,留著給你,你不來,我情願留到死。這一生,我只愛兩個女人,一個叫沈楠西,一個叫柳如煙。
淚水模糊了如煙的視線,如煙別過頭去,心里的傷感無邊無際。
沈楠東卻嗤的一聲笑了,摟緊了如煙,逗著她,我最怕你傷心了,古有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紅顏,誰會想我沈楠東跳樓尋死為紅顏。
如煙也被逗樂了,剛高興了一下,又擔憂起來,指了指樓下問,你怎麼收場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準備把西城國際這棟樓拍賣,賠償所有人的損失。有了你,神馬都是浮雲。
當沈楠東拉著柳如煙的手,出現在西城國際大門口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兩個人身上。
沈楠東面帶微笑,威名赫赫的「西城冰總」在預備跳樓後的燦爛笑臉,讓所有人都迷惑了。
無數話筒都對準了沈楠東。沈楠東神態自若,友好地回答著記者的提問︰對,是這個女子救了我,讓我打消了輕生的念頭。
她是誰,是舊相識,是同學,是戀人,還是……記者依舊窮追不舍。
她是我的知己,是畫家。沈楠東的驕傲掛在嘴角。
哥!楠西撲到沈楠東的懷里
,不住地哭著。沈楠東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勸著,沒事了,楠西,真沒事了,哥讓你受驚了。
譚家暉和蘇小雨也圍了過來,幾個人拉住手抱成一團,慶賀著劫後余生。
楠西緊緊拉著如煙的手,生怕她再跑了,嬌嗔道,如煙姐,這次你可不能走了,你知道嗎,你走後,哥十年都沒有笑容,在外面落了個外號叫「西城冰總」,人見人怕。你一回來,哥消失了十年的笑容也回來了。
蘇小雨也笑道︰楠西說得對,如煙姐一定要留下來,我們有個畫家姐姐了,也揚眉吐氣一回。
第二天,以「女畫家傾國傾城,西城冰總絕處逢生」為標題的新聞,出現在烏魯木齊晚報的頭版頭題。
西城國際放假一天,晚上,沈楠東宴請譚家暉、蘇小雨及楠西、如煙,在醉春風酒樓聚餐。五個人歡聲笑語不斷,直鬧到十點方才散席。
沈楠東驅車把如煙送到柳園小區,如煙剛要下車,沈楠東一把拉住她的手,輕輕一帶,就把她拽進了懷里。
沈楠東深深吻著如煙的唇,好久才放開她。
他的眼楮,深深凝視著如煙,略帶醉意,燃燒著一簇火苗,今晚,我不走了。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十年…….
沈楠東並沒有等如煙發話,抱起如煙下了車,如煙兩腿凌空,驚叫了一聲,喊著︰沈楠東,人多,快放我下來!
沈楠東不顧如煙的掙扎,一路抱著她,旁若無人地穿過長長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一直走到如煙的房門外才停下來。
鑰匙?沈楠東問。
如煙遞給了他。沈楠東騰出一只手, 嚓一聲,就打開了門鎖,關了門,才把如煙放下來。
如煙喘著氣,軟軟地靠在門邊,望著既遠又近的沈楠東,兩眼迷離,胸脯急劇地起伏著。
沈楠東伸出兩只手,放在如煙的兩肩處,把她牢牢禁錮在牆上,他的唇幾乎要貼到她臉上。
如煙,我沈楠東天不怕,地不怕,連死都不怕,可我卻怕你離開我。你這一走,竟是十年,十年啊,十年生死兩茫茫。
如煙又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一顆心怦怦跳著,臉一下緋紅起來,在暖暖的燈光下,閃著透明的好看的光暈。
沈楠東看呆了,一把摟住她縴細的腰,炙熱的唇已貼在那溫軟的紅唇上。如煙長長的細臂纏著他的脖子,兩個人輾轉纏綿,直覺得天昏地暗。
沈楠東的身上卷過一波又一波熱浪,他再一次凌空抱起如煙,快步走向粉色的大床,一下壓在她身上。
沈楠東,你忘了,我,要沐浴……
沈楠東一下想起了如煙的習慣,只得戀戀不舍地起了身。
我先洗吧,我快。沈楠東說完,走進浴室,飛快地沖洗了一遍。
如煙進去後,沈楠東心急火燎地等著,一遍遍听著嘩嘩的流水聲,好容易水聲停了下來,沈楠東的心咚地跳了一下,那水聲卻又響起。過了一會兒,水聲又沒了,沈楠東緊張得坐直了身子,向浴室的方向張望著,耳邊卻又听見嘩嘩的流水聲。
足足過了四十分鐘,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如煙終于出來了,穿著白色的輕紗似的睡衣,美麗曼妙的酮/體若隱若現,她的發髻已經散了,頭發濕漉漉地垂下來,遮住了小半邊精致的臉,裊裊婷婷地立在沈楠東面前,性感而迷人。
按捺許久的沈楠東突然手足無措起來。這樣的如煙熟悉又陌生,美好得讓他不敢有半點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