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精打采地把東西稍稍收了一收,師父便已回來,說道︰「我已和你師伯們說了,咱們這就先回去吧!」
我下頷差點沒掉下來,「什……什麼?」
師父不耐煩道︰「明日是我一故人忌辰,我需趕著回去祭奠祭奠。橫豎講道已經結束,師父我又不急著升天,也沒必要留在這里和天界的仙尊們交流。」
大約這故人于師父真的很重要,他的臉色很少嚴肅成那樣。
于是我也不敢再說想多留一天陪我的小孔雀了。
如淒淒惶惶地來到那般,又淒淒惶惶的離去。
來的時候因為對被罰面壁十年的景予心懷愧疚;去的時候因為對我親手「接生」的小孔雀失信了。
我答應過它,明天會烤魚給它吃。
我也想得出,那小傻瓜明天一定從早到晚都會看著我平時來去的道路,一邊轉著圈,一邊嘰嘰咕咕地亂喊一氣。
也許會喊「阿姐,阿姐」,也許會喊「小雪,小雪」,也許會喊「烤魚,烤魚」。
但它終究是等不到阿姐了。
阿姐雖有心,可終究是沒法再為小雪烤一次魚了。
昆侖是修仙聖地,但到底還是凡間。
所謂天壤之別,指的就是凡間和天界的區別。
哪怕閬苑通往下界的大門就在昆侖山巔,我也沒那個能耐再回去看它一眼,更沒法把我想了十二天才預備好的道理教給它。
我本來已經為最後一日的教學打了齊整的月復稿,連名字都有了,就叫《怎樣做一只好鳥》。
可惡那大孔雀生而不養,育而不教,真不是一只好鳥。
唯一讓我感到寬慰的是,閬苑乃是仙家之地,小雪並無天敵,小溪里又有的是魚,——最不濟,四季常青的竹林也可以保證它不會被餓死。
如果我資質好人又勤奮的話,修個一兩千年,也許就能升入天界了;便是沒法修成天仙,橫豎還有百年一次的靈寶天尊講道盛會。如果它還記得我,還在那里等著,並不是沒機會見面。
于是,回到昆侖後,我畫了一幅孔雀圖,對著小孔雀唉聲嘆氣了一些日子,也便漸漸丟到腦後了。
而景予因為我的作弄,真的被關了整整十年。
我萬分過意不去。
再回憶我去天界一遭,听天尊講道半個月的唯一收獲,就是發現聆听道經時很容易寂滅到水里去。若是景予來听,絕不止這點收獲。
我簡直就是個損人不利己的大惡人。
愧疚之余,我找過原微師兄幫忙。
他當時已經修練百年,修為遠比我們高超,且行事穩重,端雅親和,深得掌門廣昊仙尊的器重,在長輩們跟前說得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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