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容華來到錦瑟居時,看見花湮已經在門口桃樹下靜靜等著了,形容憔悴,面色暗淡。
「你昨晚一夜未眠?」容華淡淡開口。
眼前的人兒沒有抬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許久,靜靜的點了點頭。
「走吧。」容華欲轉身,一雙小手突然「啪」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用了好大的力氣。容華略有詫異。「仙尊•••我害怕。」花湮抬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些︰「我真的怕。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凡人,這厲害的仙界要把我怎樣,我什麼都不知道•••」
花湮淚花兒在眼里打轉,置身在這樣陌生的境地里,這幾天隱藏的恐慌無力,都赤條條的表現在她無助的神情里。突然感覺自己抓著仙尊的手突然被反手握緊,寬大的手掌包住了自己小小的手,驚異的抬起朦朧淚眼,容華目光灼灼︰「別怕,有我。」
桃花紛飛下,容華的面容驚若天人,流光飛轉的眸子默然抬起,淡淡看向天際。那句「別怕,有我」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經過了無數氤氳,流進花湮的心里,就好像在冰冷無邊的黑暗里,扯開了一道口子,漸漸涌進來光芒。
鑾霄寶殿,仙霧繚繞,絲竹仙樂縷縷醉人。
「九天仙尊容華上仙到!」
眾仙扭頭,向鑾霄寶殿門口看去。
仍舊是那超然月兌俗的模樣,白衣勝雪,廣袖獵獵翻飛,青絲如水,如冰似雪的臉龐。
南極仙尊輕輕嘆氣︰「那日瑤池,也是听得這樣的通傳•••」眾仙听見,不禁唏噓。
那日瑤池,也是听得這樣通傳;那日的容華駕了仙鶴,目光灼灼的凌于天際;那日的他負手立于觥籌交錯間,淡然拒了王母。如今,仙霧繚繞中,容華馭了朵祥雲翩翩而至,衣帶生風,目光淡然,步步蓮華。身後,跟著一個小小的人兒。容華自然的護在那人前方,躬身行禮︰「小仙容華,覲見陛下,娘娘。」花湮見狀,急忙伏在地上行跪拜大禮︰「花湮拜見玉皇大帝陛下,王母娘娘。」身體微微發抖。
「你可就是那食了百生草的凡人?」玉帝的聲音里透著威嚴,並不要她平身,只開口發問。
花湮咬了咬嘴唇︰「是。」
「你可知百生草乃仙界寶物,下仙都不可私自服食,更何況你一個凡人?」開口的是王母,聲音冷冽,叫人不寒而栗。
花湮大驚失色,抬頭看見玉帝王母傲然凌駕于鑾霄寶殿之上,目光似冰柱,花湮扭頭,無措地看向側前方站著的容華,卻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心下恐慌︰「花湮不知。」
玉帝與王母交換了個眼色︰「雖說這百生草是容華上仙為救你性命而用,但天規不可逆,你如今也因食了那百生草,輸了上仙的仙氣,有了部分仙身,孤便使那下仙的天罰,令你受三次天雷,以示懲戒!」
「不可!」容華厲聲喝道,眸子里慢慢騰上霧氣。
「有何不可?」王母眯起鳳目,「容華上仙,昨日瑤池,本宮已然讓步,因的是你容華上仙的位分,本宮敬你三分。如今,你難道要逆了天規,逆了仙界?」
「怎可用天規懲戒無辜之人?」容華周身散發著一股冰冷。
「容華上仙!你若再庇護著這凡人,恐怕連你也難逃其咎!」王母喝道,面有怒色。
跪在地上的花湮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心里暗暗做了決定,自己的命都是上仙救的,如今不能再連累上仙了。花湮伏在地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王母娘娘息怒,花湮願意承受刑罰,還望娘娘不要遷怒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