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大殿里,凌尹注視著眼前的人,細長的桃花眼里一片波濤翻涌。
榻上的人閉著雙眼,銀色的頭發散落了一身,緋紅色袍子耷拉在肩膀上,露著大片雪白的肌膚。朱唇微張,慵懶說道︰「我說了我歇息的時候不許打擾,也不許進來通告。」
身邊的小妖一臉惶恐,正要開口,凌尹伸出胳膊攔住,冷冷開口︰「傾寒谷主好大的脾氣。」
榻上的人仿佛受了一道雷擊,渾身顫抖了一下,震驚地睜開雙眼,看見殿下站著的銀發彩袍的人,本來妖媚的一張俊臉頓時變的蒼白。
「是你。」傾寒冷漠開口,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你終究是來找我了。」
凌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站著。傾寒起身,向上拉了拉袍子,走到凌尹身邊,嚶嚶輕笑︰「怎麼,人都來了,卻是連個話都不說?」
殿上榻旁的服侍的侍女此刻都愕然了,眼前這個人,和谷主長得實在是太像了!銀發及地,眼波媚然,兩個人站在一起,美得灼人眼球。
「花湮身上的妖術,是不是你下的。」凌尹看向傾寒,目光冰冷,牙根緊咬著,吐出這幾個字。
傾寒眼楮里有一絲失望飛快閃過,隨後又恢復了一臉漫不經心地樣子,把玩著一縷發絲,「是又怎樣?」
「你對她做了什麼!」凌尹一把揪住傾寒的衣襟,逼近他的臉,惡狠狠問道。
兩個人的鼻子幾乎要踫到一起,傾寒悠悠把目光看向別處︰「不過是喂她喝了一碗噬仙水罷了。」
「噬仙水?」凌尹大駭。「你好毒的心腸!」
「哈哈!」傾寒突然一把推開凌尹,可怕地大笑︰「對!我好毒的心腸!我就是要他容華的性命!當年我能殺了那個女人,現在也能殺了所有你身邊的人!」
「住口!」凌尹的心霎時涼透,「不許你提君兒!」
「怎麼?你心痛了,難受了?」傾寒神色恐怖,眼楮已經變成了深紫色,殺氣濃重。
凌尹壓制住心頭上竄的殺氣,雙手在身側緊緊握著,骨節都發白了。「師父修為深厚,你以為你這樣就殺的了他?乖乖的把解藥給我。」
昨夜他去了玉霄殿,容華面色看上去無礙,只是稍顯蒼白,但凌尹硬是為容華把了脈探了息,發現他內息紊亂的很,體內真氣流失了許多,內力正一點一點地消散。凌尹大驚失色,以師父的修為,不該傷的這麼重。追問下才知道,容華替花湮頂下了天罰,損耗了幾萬年的修為,身子本來就虛弱的很,又中了噬仙水的毒,這傷,就重了。
所以,他必須馬上拿到解藥,為師父和花湮解毒。
「噬仙水乃是至陰之水,中毒者會吸食所有周圍與他有內力相接觸的神仙的真氣精元,而被吸食那個人,以後的內力便會一天被吞噬一些,直到變成個廢人,全身萎縮而死。」傾寒一邊踱步,一邊輕輕說道,紫色眼眸里慢慢浮上殘忍的神色,「與世長存的遠古之神?哼!容華遲早有死的那一天!」
「把解藥給我。」凌尹的臉色隨著傾寒的話語變得一點點死灰。
「為何要給你?那豈不是白費了我的辛苦?」傾寒冷笑。
「傾寒,你若是恨我,盡管沖著我來就是!」凌尹握緊了雙拳,「如今我就在這花冢里,把解藥給我,我便任你處置。」
傾寒目光深幽地看著眼前一臉決絕的凌尹,心里突然好痛好痛。「那你就在這里多留幾天,等我哪日心情好了,就會給你了。可好?」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留。」凌尹心如刀絞。
「那你現在就可以走。」傾寒眯起眼楮,負手看向門外,那神色像極了凌尹。
不再看一眼凌尹,傾寒大步向偏殿走去,緋色流光袍子長長拖在身後。凌尹,你可知,我下毒,就是為了今天你能來找我,這樣我就能再看到你,能讓你在我身邊,多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