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湮說罷,輕拂廣袖,縴弱的玉手正要撥動一根琴弦,突然手腕被一把握住了,花湮雙瞳里都是吃驚,望著這個男人。
「墨染樓名聲大噪,不只是因為墨染樓的劍,還有這墨染樓的曲兒。」男人笑得悠閑自在,眉眼之間有一絲曖昧︰「劍沒看上,但是姑娘,我看上了。」
樓上的窗欞旁,容華倏然站了起來,白袍被死死抓在手里,緊盯著樓下攥著花湮手腕的男人。
「多謝公子厚愛,那花湮多給公子彈幾首。」花湮心里有些發怵,以前她就怕這樣的看客,師父也不知在哪里,一上午了,都沒有出現。
「怕是今日彈再多,我也听不夠的。」那男子一把將花湮拉起來,將自己的劍眉星目一點點靠近花湮,「姑娘,我想帶你走,你可願意?」
真是,真是太可惡了!花湮杏目怒睜,瞪著眼前的男人︰「公子再如此輕薄,我可要動粗了!」
開玩笑,她現在可不是以前的弱女子花湮了!她現在是修仙之人,還能被一個男人欺負了不成?
「哦?是嗎?」那男子笑語吟吟,手上不動聲色地加大了力度,花湮登時呆若木雞,她感受的分明,一股醇厚的內力,緩緩鎮住了她!
「你」花湮盯著眼前的男子。
「怎麼樣,姑娘,跟我走吧?」那男子笑得更歡。
「放開!」一道冰冷的聲音凌冽喝道,頓時所有人都震了一下,容華從樓上飛身而下,白衣翻飛如雪,漠漠落在花湮前頭,劈手斷開了那男子攥著花湮的手。
「師父!」花湮欣喜喚道,師父來保護她了,師父還是對她好的。
容華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只是移動了身子將花湮整個護在自己的背後,冰冰涼涼地對著那男人道︰「她是隨我修道之人,不得你放肆。」
「你才放肆!」說話的是蒙面的那個男子,箭步沖上前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大哥面前——」
「住口!」那男子凌厲喝住蒙面男子,語氣讓人心里都顫了一下。而後靜靜打量著容華,沉默了一會兒笑道︰「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師父,當真有仙人之姿。今日算我開了眼界,我們走罷。」
「大哥,怎麼能這麼走了!!」
那男子挑了挑眉毛,笑著看向花湮︰「確實不能這麼走了,得把名字告訴姑娘。姑娘記住了,我叫林玉卿,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說罷,金玉的折扇一搖,大步出門,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離去了。
花湮收回目光,看著眼前的師父,原來他是在樓上的,原來他一直在看著自己的。
「謝謝師父。」花湮低著頭,對著容華的背影喃喃說道。這樣的師父她覺得很遠,明明就在她眼前,卻讓她無法靠近,仍舊是遙不可及。
花湮看著師父回身,四目交接的剎那,花湮看到了師父復雜的眼神,但是卻馬上飄向了遠方,淡淡道︰「你好生歇著,從明日,不要再唱曲兒了」。
說罷,一襲白衣拾階而去,烏發淡淡的清香還彌留在空氣中。花湮轉身,淒迷望著那走得決絕的背影,怔怔吐出一個字︰「是。」
她有種不好的感覺,非常不好,堵得她發慌,發怵,惶惶不安。
墨染樓關門了。
這天一早,花湮听見大門被砸的桄榔作響,掂著裙角一路小跑過去,卻看到師父已經去開門了。似乎是剛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束發,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花湮遠遠站定,想起在風羅山的時候,為容華束發的情景。
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是隔了一層的什麼在我和師父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