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遲疑了一小會之後,還是照常發動了。沉默掌控了接下來的路程。當車子穩穩的停在了吳天瑞住的單元前,錢煜誠早已經下車。俞濟泰本以為吳天瑞會很激動的質問他,怎麼知道她住在哪里。吳天瑞什麼也沒有說,伸手去開了車門。後車門她不會開,開了幾下沒有弄開,轉頭向俞濟泰詢問「後車門怎麼開?我打不開它。」
「你當然打不開,因為我根本沒解車鎖。」俞濟泰哼聲哼氣說道。
「那你開一下吧,我到了。」她目前的脾氣比剛才還要好很多。
「你…」俞濟泰一時結巴了,她好的態度,讓他想責難都找不到理由,「你是不是和我呆在一起都很難受?」
車廂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我知道我和你之間發生了那些事情,我很抱歉,我三年前太…太急于出國…並沒有…並沒有仔細的去處理我們之間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委屈,很…」
「俞濟泰,夠了,不用再說了!」她不能讓他在說下去了,那剛剛長好的傷疤隨時都可能被掀開,血淋淋的痛。
「天瑞,三年了,我沒有想到你的氣會生這麼久,你有些太小氣了。」俞濟泰沒有想清楚的話就這樣月兌口而出,覆水難收。
「夠了!我說夠了!俞濟泰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小氣。你三年來順風順水的過著你準接.班人的滋潤生活,有想過我嗎?哪怕有一秒鐘你有想過我嗎?你回來半個月,折騰幾次,請我吃了飯,我就該對你笑臉相迎,前呼後擁的?你配嗎?我又不是你的員工,我的績效也不是你來評!」她聲調一直控制的低低,卻每一個透著狠厲,控訴。
「俞濟泰,你很好笑好不好?你三年前,著急出國,沒有時間處理好?你還能不能找一個更蹩腳的理由?是啊,我當年也是這麼安慰自己,幫你找了更多的理由,你要不要听我說說?你可以自己不要臉,但是你別想拉上我一起不要臉!」她忍了忍眼淚,狠狠地突出可最後那幾個字。
「不要臉」幾個字,震得俞濟泰耳朵「嗡嗡」的直想,心也不由得直跳,他是若是站著的,必定是站不穩的。他怎麼會在他心里面是這個形象,忽然的悲哀,讓他無以負重,本來以為她只是賭氣,不曾想過自己在她心里已經降到如此低的地步。
車內彌漫著,不甘與憤怒的氣息,這種感覺被沉默渲染的尤為明顯。
「俞濟泰開門吧,我們這樣子是沒有意義的.就像你說的,三年了,我們沒有必要再提起那些陳芝麻爛谷子了。」她還是把臉轉過去,背對著俞濟泰,看不清表情。
「 嚓」一聲,車落鎖了,吳天瑞拉開車門,不回頭的走了。
這一夜是漫長寒冷的,吳天瑞的樓下也沒有24小時的便利店,不然她可以買一打啤酒,或者暖暖身,或者催自己快些睡,她只能裹著被子抱緊自己。樓下不停的有車燈光閃過,她都會披著被子去窗口站一會兒,俞濟泰的車停在那里,還停在那里…然後,披著被子坐回床上,更加的用被子過緊自己,結果越來越冷,睡意全無。今晚沒有酒沒有24小時便利店搭救吳天瑞,她也無法自救,北方寒冷的冬夜漸漸吞噬了她,拖進那無盡的悲哀中…
天快亮的時候,俞濟泰關了車子的暖風,把剛剛搖上沒多久的又搖下來,任冷風灌進來。他坐了一夜,不困倦反而愈發的清醒。
這一夜,他沒有懂吳天瑞的悲哀,因為他缺失的三年是她最痛苦的三年;三年前的細節也不能像回放電影一下,清晰可見,他無法讀懂這些事情。當他從吳天瑞那「不要臉」的恨恨的罵聲中緩解過來之後,就是一片的茫然,看不清楚未來也看不清楚過去。
冷風還在吹,俞濟泰渾身冷。天已經亮了,小區的路燈陸陸續續的開始熄滅了。俞濟泰向上仰望著吳天瑞的窗口,窗簾拉得嚴嚴的,不知道昨夜她是不是好夢?
車子啟動的聲音,經過一段微小時間的傳播,到達吳天瑞的窗口,她光著腳,散了被,扯了窗簾的一角,俞濟泰的車子已經開走了,留下背景和尾氣。她慢慢的以上背後的牆,無力的順著牆壁滑落,最後跌坐在在牆角,雙手緊緊的抱住膝蓋,要緊自己的手背,努力著努力的不讓自己的哭出來。
這一夜她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凌遲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