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車內,王成上一臉振奮的大笑道︰「這處橋頭堡算是被咱們拿下來了,這可是咱們一排的首功啊,值得紀念一番。」
「你省省吧,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值得你這麼邀功興奮嗎?」老陳毫不客氣的打擊道。
王成上聞言,臉色立馬黑了下來,氣憤的說道︰「不帶你這樣打擊人的,你的話嚴重影響了我的士氣,我要告訴班長去。」
「哈哈」
滿車的人都笑了,八哥笑道︰「小王倒是會告狀了,要不老陳,你手里的家伙借他玩兩下?」
王成上聞言,眼楮一亮,忙道︰「這個補償辦法好,我同意了。」
「哼,說你拽,你還壯起來了,好好開你的車吧,違反規定的事情,我可不允許你亂干,還是趕快回去找個娘們給你暖床,讓她收收你的性子,省的天天大呼小叫。」老陳教訓王成上說道。
「好你個老陳,別看不起人,我小王在一排也是響當當的一個人物,媽-的,上了戰場不殺幾個小鬼子,到時候別人問起來,我臉上豈是無光,八哥,你看著點兒,我下去走兩回。」
王成上話還沒說完,拿著自動步槍就跳下車走了,後面八哥和老陳都大聲喊著讓他後來,這會兒又哪有人影。
「老陳,你看你,小王還年輕,你這樣激他,他能受得了嗎,還不趕快看著他點兒,他要是出事了,責任可都在你身上。」八哥說道。
老陳聞言,臉色一變,忙掌控著手里的機槍,尋著王成上的身影,準備給他專門的火力支援,而他口里還在大叫道︰「這個小兔崽子,盡給老子找麻煩,八哥,找到了,他小子在那邊呢,他還真沖啊!」
而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長長的尖嘯之聲,就像是什麼東西高速從上面飛下來,拖曳出奇怪的聲響。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炮擊,臥倒。」
然後就听見幾十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一片兩個班所在陣地的區域附近,被十幾發炮彈照顧了一下,炮彈瞬間爆炸,掀起漫天的泥土,從天空上落下點點滴滴,都是肢體血水,不知道是自己人的,還是死去敵人的,強烈的氣浪,所過之處,掃倒了一片東西。
而在爆炸之中,步兵車內的老陳和八哥都大叫著︰王成上臥倒。然後整個世界都是一片嗡嗡聲。
「我操-你-媽-的小鬼子,是迫擊炮彈,附近絕對有鬼子大批士兵,一般的鬼子大隊根本就沒有這麼密集的迫擊炮彈火力,咱們撞到鐵板啦,程光磊在哪,我的一具步話機讓他帶著呢,趕快把他找出來,快呼叫支援。」上士早發現不對,那一聲喊叫是從他嘴里喊出來的,此時他不得不聯系後面的大部隊,請求支援。
就在剛才日軍那一陣炮擊之中,有幾個倒霉蛋被泥土埋了,還有幾個受了傷,雖然大部分人,在第一時間臥倒了,而且因為夜色,對方炮手準頭極差,炮彈基本上都打在興華軍兩個班士兵旁邊十幾米的地方,但是炮彈帶來的破片傷害,依然威力強大,若不是他們都帶著XL型頭盔,身上穿著作戰服,恐怕死傷的人數就不止這些了。
「炮手,給我把前面的破平房轟平了,其他人注意隱蔽,之前敵人是在試探,這次可是來真的啦。」上士大聲的喝道,他們現在看不見大批敵人的影子,對方肯定被東西擋著了,他從剛才炮彈來襲的方向判斷,估計敵人就在眼前這座平房的後面。
「八哥,你來開車。」步兵車里的炮手喊道,因為王成上不知死活,大家心里沉甸甸的,但是戰事正酣,不容他們去找自己的戰友,而且車內的人,就八哥開車的技術不錯,所以只能他來開車了。
不過一分鐘,又是一陣炮彈襲來,而在同時步兵車上的八十八毫米的高膛壓、低後坐力炮,射出一枚專門爆破用的高爆彈,對面的那座平房瞬間冒出一團巨大的火焰,整個建築中央,被轟出一個巨大的口子,就像是被怪獸咬了一口似的。
而在同時,鬼子的迫擊炮彈終于落地開花,只听轟轟轟,一陣地動山搖,周邊的土地上上冒出一團團沖天的火光。
上士狼狽的爬在地上,身上都是泥土,此時他站了起來,只覺得口里有什麼東西木木的,還有點兒腥,他吐了吐,原來是泥土。
他起身向四周看了看,這次他們就沒剛才幸運了,敵人的迫擊炮彈比前一次還多,幾百平方米的地方幾乎被犁了一遍,他還不知道自己一個班兩個組的士兵怎麼樣,此時他拿著夜間望遠鏡,向前面轟開的平房看去,隱約之中,他看見許多雜亂的模糊影子。
「報告班長,程光磊到。」
這時在上士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叫喊,還嚇了他一條。他轉過身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找的那個小子。
他二話不說,就從對方手里把步話機搶了過去,他一時大意,嫌這玩意礙事,這次他可是吃足了苦頭。
「這麼說,井川中尉,你一個中隊的皇軍,在五分鐘之中被擊敗,逃離了自己的陣地,是這樣嗎?」這人冷冷的說道,眼楮逼視著對方,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從他身上發出。
井川聞言,神情大變,忙說道︰「對方是裝甲部隊,火力很強,我們手里的步槍、輕機槍和手榴彈難以傷害對方,敵人步兵車上的主炮,最少達到了八十毫米的口徑,還有四挺重機槍,那種火力是士兵們從未見過的強大,而且敵人的士兵,幾乎個個都裝備著沖鋒槍,子彈幾乎打不完,我們被壓制的抬不了頭,不是我們不抵抗,而是根本就抵抗不住。」
「閉嘴,八嘎,不要為自己懦夫的行為找借口,臨陣月兌逃,畏敵不前,我本應該槍斃你,但是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帶領你的士兵,打回去,否則後果你應該清楚。」那人語氣不善的說道,然後就不再管他,直接離開了。
他對于井川的話,根本就不相信,裝甲部隊,還有那些火力強大的步槍,此時他覺得井川的腦子,肯定被敵人打傻了。
井川臉色一片慘白,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突然之間他心里好懷念自己的家鄉,自己的親人。
井川重新回到自己的戰友身邊,他手下本來有一個中隊的士兵,現在還剩下不到兩個班了,而且各個帶傷,神情落寞,士氣低下,手里只有步槍,輕機槍和手榴彈丟在了陣地上,現在他都不知道拿什麼和那些鋼鐵怪獸打。
只是在選擇被槍斃,還是和敵人戰斗而死上面,作為一名軍人,他有著自己的榮譽感,若是戰死,自己的家人還能得到帝國的照應,但是臨陣逃月兌被槍斃,就連他的家人也會受到連累。
這些道理,大家都懂,因此井川沒有費多大的口舌,所有人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大家此時都看著井川,只見他重新戴起小鋼帽,一言不發的拿著步槍,朝著不遠處火光沖天的陣地走去,後面則跟著幾十個默默無聞,已經抱著必死之心的士兵,大家一同赴死。
臨近戰場,之前那十幾分鐘的安寧,幾乎是他這輩子最想得到的避風港,但是此刻他卻被攆出來了。
突然他旁邊的一個士兵,被突如其來的子彈,打中了胸膛,他只是張開了嘴,還沒來得及大叫一聲,就已經倒地不起,再沒了聲響。
井川眉頭緊皺著,依然抬步向前,而且此時他已經看到了前面敵人模糊的影子,于是抬槍朝著遠處就開始射擊。
槍聲響了一片,但是沒有人知道自己有沒有打中敵人,夜色嚴重影響了他們的視線,同時也影響了他們的射擊水平。
然而敵人一陣密集的子彈打了過來,井川身邊的士兵,頓時又倒下了幾個,他為自己和這些士兵感到悲哀,敵人的火力太猛了,往往自己這邊一開火,對方就會照顧他們幾十倍的子彈,自己這方的火力被死死的壓制著,只能被動挨打。
而且讓他非常無奈的是,敵人開火射擊的時候,自己這方的人很難發現他們的位置,因為沒有子彈出膛時的火焰,而他的一方,一開火,就被對手發現位置,這也是為什麼,井川認為在黑夜和這樣的敵人交戰,幾乎是找死。
但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反而認為他是為自己的無能、畏敵找借口,若不是黑夜里發生戰爭,他早就被槍斃了。
這時他突然發現幾米外有一個人影在動,一瞬間他就知道不好,然而還不等他提醒和反應,就見那個黑影跳了起來,向他們開火。
井川在第一時間滾到了一邊,就見那人手里的武器此時就像是炒豆子一般響著,而自己的士兵,往往連一槍都沒開,就被密集的子彈掃倒,而其他人在開了一槍之後,就再也沒有開第二槍的機會。
井川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一邊開火掃射,一邊後退,此時他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受傷的小兔子,無力、彷徨、恐懼害怕。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爆炸聲,井川撲倒在前方的掩體旁邊,把自己的身體緊緊畏縮在掩體的背後,一連串的密集子彈不斷的打在他身邊,此時他已經管不得其他士兵的死活了。
戰場上慘烈的氣氛,以及對死亡的畏懼,驅使著他本能的想要活下去,可以說他現在已經不能算在和敵人拼命了,而是在逃避,為了自保。
然而讓他恐懼的是,一隊人影飛快的沖了過來,他身邊的士兵全部被打死,而他也被敵人用槍指著,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