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大伙也開始做起了各自的活計。
年長的女眷收拾著桌上的碗筷拿到廚房去洗干淨了;男人們跟著耿老大去城里采買著吃的用的;而年青的女孩子則拿著戲班子里的人換洗的衣裳到了附近的河邊。
瑜容和香琴腋下都挎了個大木盆子,盆子里裝滿了要洗的衣裳。一同前去的,還有秋月。秋月的臉長得圓潤,眉黛唇紅,頗有幾分英氣。她在戲班里主演花旦,能耍一手好花槍。
三個姑娘家到了河邊,都尋了個好搓洗的位置蹲下。
「秋月姐,今兒晚上是不是有人點了一出《穆桂英掛帥》的折子戲?」秋月比她們倆個稍年長個一兩歲,香琴和瑜容都叫她為姐姐。平日里三人關系也處得不錯。
秋月沒抬頭,揮了木捶子敲打著石頭上的濕衣裳答道,「是柳村的柳財主點的戲,听說他新娶的六姨太喜歡听這出戲兒。」
「姐姐的《穆桂英掛帥》只初來時我們演了一回,便讓人給記住了,這幾日點這出戲的人還不少呢。」瑜容清秀的臉上因此時手上用力搓著衣裳而微微泛著潮紅。
秋月听到瑜容這麼一說,停了捶衣服,笑道,「瑜容妹妹的《水漫金山》也是極有彩頭的,只不過現下近年尾了,節慶多些,少人點了。不過,到了春上,怕是有讓妹妹心疼嗓子累的。」
瑜容听了,長長的眼睫毛撲閃了下。
「我就喜歡看秋月姐姐舞長槍時的威風樣兒,姐姐可不可以私底下教我?」香琴是個活潑的小女孩,每回見秋月舞得長槍呼呼作響便都神往。只因她爹不讓學戲,她只好看著眼饞。
秋月听了,圓潤的臉上漾了笑,「你這不是想搶姐姐的飯碗不是?你要是學了,我演什麼呀?」秋月也知道耿老三不讓香琴學戲,但她也不忍拂了香琴想學戲的心,只得半開玩笑道。
听到秋月不肯教自己,香琴又看向瑜容,瑜容見香琴望著自己,愣了下,忙訕笑道,「那個,我自己也是半吊子的,哪能教呀。」眼神一閃躲,低了頭洗衣裳。
香琴也知道她們是不會教自己的,這事兒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了。她只好嘆了口氣,拿著木捶著使勁兒地敲打著衣裳。
三人正各自沉默地洗著衣裳,這時卻听到由遠而近傳來一道急急的馬啼聲。
這馬蹄聲也驚起了她們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向河邊不遠處的大路看去。
只見大馬路上揚起一陣黃土,幾匹高頭大馬正向前方急馳著。馬上騎著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且都是一身灰色軍服打扮。
三人正怔愣間,只听瑜蓉大叫一聲,「不好……」站起身飛快朝大路上走去。
秋月和香琴听到瑜容叫,先是一驚,再看到瑜容朝大路上走去時,更是驚得睜大了眼,張著嘴愣住。
待她們倆個回過神來時,那隊人馬已快到了瑜容跟前。秋月和香琴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上,出聲制止已來不及了,此時瑜容正彎下腰去拾掉在路上的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