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薄霧正隱隱退去,幾只候鳥在林中飛來飛去覓食,金色的是陽光穿透薄霧照在身上帶著些暖意,很舒服。
瑜容下車後深吸了口氣,當她注意到他在看時,臉上微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剛才恍惚間,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個人。
瑜容默默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挺直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種很復雜的情緒。
段辰澤的高幫皮靴踏在一塊大石上,陽光打在他身上,他周身鍍了一層金光,仿若上神。
「這里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南通北塞的捷徑。」段辰澤堅毅的唇線緊抿,目光深沉遠眺。
「古人雲︰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里便是吧。」瑜容自是知曉這里是軍事要塞,但是如果被日本人所佔,那麼便給日本侵略者提前為攻下整個江南江北省了不少時間。
段辰澤回過頭來看向瑜容,「可以這麼說。」
「這里風景很美。」瑜容臉上現出傷感,這麼美的地方卻要遭受戰火的蹂|躪。
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傷感,段辰澤心中一緊,為什麼她的憂愁也這麼像極了她的?
「以後我常帶你來看,可好?」他的心里生出些憐憫,他不喜歡看到她臉上有悲傷的神情。
「啊——什麼?」瑜容正沉浸在思緒中,沒听清他說的話。
段辰澤對她的心不在焉有些惱,臉黑了下來,重復了一句,「以後我帶你來看。」
「啊,哦——」瑜容有些驚愣住,明亮的大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他怎麼突然對自己這麼好?
「過來——」段辰澤冷聲命令道,見瑜容還在發愣,便等不及地上前一把拉過她的手,她的手很柔軟,只是有些冰涼。
他眉一皺,「是不是很冷?」
「不,不冷。」瑜容手被他握住,心里像有小鹿在亂撞,頭低了下去。
「那邊有座小亭子,我們過去休息下吧。」段辰澤不容她回答,拉著她的手就往前走去。
亭子很古樸,八個角,亭中置有石凳石桌。亭上的一塊方石上書著︰采蘭亭。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采而佩,于蘭何傷。’」一看到亭匾的字,瑜容便月兌口念出了《猗蘭操》。
段辰澤一驚,閃動的眸光探究地看著她,她怎麼知道這首詩?她不是一個戲子嗎?
「‘今天之旋,其曷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他接著念出了下一句。
瑜容听了略一思索,念出了最後兩句︰「‘薺麥之茂,薺麥有之。君子之傷,君子之守。’」
段辰澤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想不到瑜容小姐還飽讀詩書。」
瑜容有些羞澀地垂了眼簾,「只是偶讀一些。」
小時候父親教她讀書識字,除了接受西式教育,父親說國文是國人之本要理當學好。她眼前浮現出父親耐心地握著她的小手認真教她寫字畫畫的情景。可是,父親卻永遠離她而去了——她的眼中不知不覺泛起了晶瑩的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