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恆摘了帽子輕輕揮了揮，溫潤的面容上浮著笑容，示意瑜容去挑選。
店里有幾位年輕的女孩子也在挑著衣服，不過目光卻被徐子恆吸引住，有的拿著衣服半遮著臉，有的眉低低的不好意思地羞澀淺笑。徐子恆長得五官俊朗，而氣質斯文儒雅，一看就是受到過良好教育的謙謙君子。再看他目光流露出對瑜容寵溺之色，更引得幾位女孩子向瑜容投去羨慕嫉妒的目光。
「我有穿的……」瑜容小聲道。她不想讓他破費。
「挑吧，過年了，也該添些新的。」他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
他本來是打算回來後再給她送一件禮物的，現在突然改變了主意。
瑜容一愣，再不好推辭，只得轉身往掛滿服飾的衣架上慢慢挑著。
「我們店里的衣服全是上海貨，小姐也是個識貨之人，想必曉得這都是上乘料子。做工細，式樣新，新年穿上肯定喜氣。」店主在一旁極力夸著店中貨物，突然他怔怔地看了眼瑜容，然後失聲高興道︰「原來是瑜容小姐，呀，您的戲我也是常去看的。您唱得真好！」店主討好地在瑜容身邊打轉，讓瑜容很不好意思，她禮貌地笑了笑對店主客氣地說道︰「謝謝老板捧場……」
「您能來敝店真是莫大榮幸！請隨便挑，如有不滿意，可以訂做，我們打個折給您。」店主繼續一臉笑眯眯地說著。
看著店主一臉謙恭的樣子，還有店中顧客在听到她的名字後表現的驚訝，瑜容只覺周身不自在，一轉臉，一抹紅色映入眼簾，她愣了下，走過去將架上的一件大紅底出白花的羊毛圍巾拿在手上，然後對店主微微笑道︰「我就要這件。」
「不再挑一件衣服？」見她選好圍巾，徐子恆又問道。
「這個就好了。」她知道他一個教員薪水不多，這個羊毛圍巾怕是都要費他半月薪水了吧。
「瑜容小姐不看看別的了嗎？」店主邊打著包算著帳邊問道。
「我們還有事，下次再來給您捧場了。」瑜容客氣地答著。
「多謝瑜容小姐。瑜容小姐拿好了，一共三塊大洋。」店主把包好的圍巾雙手遞給她。
「謝謝。」瑜容接過道聲謝。
徐子恆從兜里掏出九塊塊大洋放在桌上。
見他掏四塊大洋出來，瑜容一驚，以為他听錯了價錢，剛要跟他說，卻見他對店主說道︰「把那個瓖著紅寶石的玉蝴蝶胸針給我，我買了。」
瑜容滿臉驚愕地看著他，但沒听他說是送給誰的，又不好問，也不好阻攔。
兩個人走出店外，腳下踩著雪咯吱響。
瑜容一直在想著那只漂亮的蝴蝶胸針，他要送給誰呢？
直到吃了火鍋出來，他也沒有提到那只胸針。
到了岔路口停下，瑜容要回戲班住的地方、他要回古城一中。
他看著她溫柔一笑，手伸進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個紅色的絨盒，然後輕輕打開，拿出里面的玉蝴蝶，「好看嗎？」
瑜容愣住，有些木訥地答道︰「好看……」
「嗯，我給你戴上。」因為天冷，徐子恆在吃完火鍋後就叫瑜容把圍巾圍上。
他的手笨拙地把胸針扣在紅色的圍巾上，費了些時間。
這是兩個人離得最近的一次瑜容摒住呼吸，臉微熱心撲通跳著。
戴好後，他又仔細地看了一眼，似很滿意地笑道︰「嗯，真的很美。」
他眼神清亮，只是過了會，又黯了下去，他想說什麼又停住。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子恆哥，你買到了票一定要告訴我，我好來送你。」瑜容裝作輕松的樣子笑道。
他點了點頭，然後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滿是不舍︰「嗯，回去吧。」末子他又加了句︰「保重！」
她一愣，對他甜甜笑了笑，然後兩個人互相道別。
照便是她先轉身離開，每次都是他等她先離開他才轉身，他說女士優先。
瑜容的背影越來越小，但與她相向的一個人影卻呆立在道別的原地許久不曾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