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揀盡 路窄

作者 ︰ 落憂兒

最近的幾天,常常要到大人那里。他們說,我听,偶爾插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活躍一下氣氛。

「父親。」不知何時,又來了一位公子,在我的前面,看背影嶙峋,錚錚風骨卻又似乎從那脊骨直逼出來。

有點熟悉。

蕭瑟,單弱,像剪出來的薄紙片。

是他。

「這是我大哥。」他低聲在我耳邊說。

「就是買下那本書給你的人吧。」

「嗯。」

他們到得真快。不過也是,這麼大的事,身為大兒子,自然是要急趕慢趕趕來的。只怕他還嫌慢呢。只是眼前的人,實在是比較適合吟詩撫琴,小二是書生之氣中隱著強悍的霸氣,而大公子,書生之氣後是女子一樣的文氣。實在是難以想像。

「見過大公子。」

他看見我的眼神稍稍一愣,很快又自嘲的笑笑,看看小二︰「看來大哥我是白費心了,早有這樣的人物幫弟弟尋那本絕世奇書了。」

「哪里,大哥,多謝你的費心,還叫人送來。」

「傻弟弟,你整日為了書啊夢啊,魂不守舍的。現如今可好了。」

看他們的親熱勁,的確感情好的。不然,大公子也不至于大半夜叫人送書。

「早知那日,我們兩人也不必爭了,倒叫那小販佔了便宜。」他的笑也是溫和,卻不十分愉快的。我忽然覺得他繼承了他父親極不好的一點,有些病態的優柔寡斷的,笑也並不干脆。

不過不至于叫人討厭。

「你弟弟呢?」

「四弟陪著三弟鬧也說不定。」

古人的兄弟也真是多。後面還不知有幾個呢。

他們開始大談的時候,我退了出去。

不是避嫌,似乎在這里我已經不需要了,這個時代的男人就可愛在這里,對認定是兄弟的人,就是殺頭的大事也不需要隱瞞。

不過,我餓了。

唉,也不知道古代院子這麼大有什麼好的,每次都找不到頭。

府里的人又極守規矩本分,該干什麼都干去了。那個空啊,看不見一個人問路。

不行,再找不到廚房我就要餓死了。

沖沖沖,我以光速沖。

「啪。」

我這個傻瓜,火星撞地球了。

我被撞到地上,那個人,不能說是紋絲不動,也算是穩的可以。

難道這個時代的人,重心都這麼穩嗎?

「你這個家伙,怎麼不長眼?敢撞本少爺?」

「拜托,摔倒的是我唉,你到底哪里有事?凶什麼凶。我撞你怎麼了,你不樂意,本少爺還不樂意呢。」

本來還想好好道個歉的,沒想到這個家伙語氣這麼不善。我自然也不會有好臉色。

等一下,不對,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像公鴨子一樣嘶啞低裂的聲音是……

到底在哪里听過?我的腦子飛快的旋轉。

「好啊,撞了本公子,你還敢這麼囂張。我倒要看看。」

天,我幾乎在一瞬回想起來,就是,那個家伙。那個紫色衣服的公子哥兒啊。

立刻,我想到的就是三十六計中最最經典的計謀︰走為上策。

自是不逃,更待何時,難道真的等著被人家生吞活剝,蒸了吃啊?

他的手伸過來,想揪住我的衣襟把我扯起來,我一把打掉他的手,一個翻身起來就逃。

這回是真真的光速了,後面傳來的叫聲充耳不聞。只知道,快快快,回去就沒事的。

穿了幾個院子還不肯停。我跑。

「啪。」

又,又撞到了?

不會跑了大半天又回去了吧?

我,我再跑。

被人一把扯回來。

逃不掉了,連忙來裝可憐︰「那個,什麼大哥,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撞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讓我走吧,我上有老下有小,70歲的姥姥,3歲的孩子,都等著我呢。」

我也不知道在編什麼瞎話。只是一直低頭,絮叨,說不定運氣一個好,他就讓我走了。

「你,你在說什麼啊?」

唉,我這個笨蛋,弄錯了啦。

果然是心虛啊。

抬起頭,看到他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見我一臉的尷尬窘困,已經快笑翻了。

「笑什麼笑嘛。就說你呢,不許笑了,不許。」

「你什麼事把我們家天不怕地不怕的風公子唬成這樣?連祖宗和沒出世的孩子都搬出來救急了。」

他的笑在說道孩子的一瞬停下來,只是專注的看我。我被他看的紅了臉,急忙傳開話題︰「你怎麼出來了?」

「還不是某人失蹤,我來找某人?」

「啊?某人?哪個大膽某人敢叫二公子費心啊?」我的眼楮朝天上若無其事的看啊看,哇,又一只烏鴉飛過去了耶。

他輕笑一聲,攬了我的肩朝大堂去了。

大堂里好像又多了一個公子。「四弟。」

他朝那個四弟走過去,看似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的感情並不算好。相比較起來,還是那個大哥和他親厚一些。

「風公子也來見一見我的四子吧。」

「早听說有一位風神俊秀,見解超群的公子,能獲得我二哥青睞的人才,我可要見見。」

這話听著刺耳,聲音也刺。

哇,又,又遇到了!

我一個回身躲在身旁最近的大公子身後,什麼也顧不得了。

大公子看我的眼神明顯一滯,卻很善解人意的往前擋了擋。他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可就是因為淡的舒服,很容易叫人忽略。

「在下粗鄙,哪里敢見四公子。」

「你,你好像……」他似乎在回想什麼,猶豫的朝我走來。忽然像想起來什麼,大手在空中一揮,「好啊,原來是你這個家伙。」一把把我拉出來,「原來就是你撞了我,還出口不遜。你這個家伙,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捏住我的下巴,猛地抬起來。原本齜牙咧嘴的憤懣一瞬凝固,說不清是什麼情緒,那眼神一動不動的聚焦在我的眉眼之間,下陷的狹長眼線一下子抬起來,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好像更多是,驚喜。「怎麼是你?」

他的身後,某人正在以低沉帶了劍光的眼神看我,他微斂了眼楮。假寐的野獸,他即將過來。

這時已經有人先他一步擋在我的面前,大公子不著痕跡的說︰「四弟,不許對風兄弟無禮。」

沒有怒氣,沒有戾氣,如果換了一個人說這句話,感覺一定不一樣。我想看看小二,看他的表情,可我不敢。我會突然害怕他的眼楮。

看來我總是在不斷的把恐懼放大,事情到眼前了,也不過如此,甚至除了有些尷尬,心中連半分惶恐也沒有。就是沒有什麼感覺。早知道,也不必費勁躲了。我恢復了一貫的笑容,「冒犯了四公子是風某不對,在下先給公子賠罪,望公子大仁大義,還請不要見怪。」

他「哼」了一聲︰「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

「若是四公子還不滿意,這畢竟是我二人之間的私怨,現下還是先以大事為重。」這時候,什麼借口也不比這個好用。

「四弟,風公子是我手下的人,他性子莽撞,得罪你,是我管治不利。稍後我會叫人給你賠禮道歉的。」

他不慍不怒,溫和得叫我生氣。

果然大人開口了︰「什麼大點事,你也太不懂規矩了,叫風公子看笑話。好了,此事到此為止。風公子,請見諒,小兒年輕氣盛,不要與他生了間隙才好。」

他的笑很老人,也很誠懇。

「哪里,四公子是真性情。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

我以身體為由退了出去,四公子自然也由他的理由退出去。

小二看了我一眼,我沒有看他。

我在前面快步走,四公子跟在後面。轉到下一個院落,我停下來,回過身,沒好氣的問︰「干嘛跟著我!

對這個人似乎有一些厭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把他定位為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形象。

「路又不是你的,你走,我也可以走。怎麼說我跟著你?」

他把頭靠在柱子上,骨骼的樣子有點奇怪。

&nbsp

;「那敢情好,我從不跟人爭,您先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語氣總是不善。他也似乎覺察到,腳從抵著的柱子上拿開,插著手,一步一頓的朝我走來︰「我們也算是故人重見,我怎麼說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我的語氣怎麼了?您大少爺听不慣我的語氣,您可以走啊。腳長在您的身上,我又攔不住。呵,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才不會這麼客氣呢。」

「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就你一個女的,也敢這麼囂張?」

「女的怎麼了?沒有女的,能有你?你還不是女的身上掉下來的肉?」

止了話頭,壓了心里的火,不去看他。不用跟這樣的人發火,不值得,就當他是一只亂叫的瘋狗。再說被人听去知道我是女兒身,對我也確是沒好處。

朝他笑了笑︰「我現在是男兒身。」

「男兒身?呵,怪不得找不到你,為了你,我差點把河東翻過來,沒想到你這麼迫不及待的到我家來等我啊?」

「放你的狗屁!」

對不起,我平時不是那麼粗俗的。只是有的時候,文雅,你對著這樣的話是裝不出來的。髒話,總是有它的用處的。不罵對不起髒話始祖,現在這是形容他最貼切的話。

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離我這麼近,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說,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你來這里有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我又不打仗,又不能當皇帝,我能有什麼目的?你放手,我快痛死了。」

我急忙想抽出手,他的力使得更大了︰「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會揭穿你。你,等好了。」

「行啊,你盡管放馬過來,我還能怕你?」

「你別仗著……」

「四弟。」

最親愛的小二,終于來了。

我不禁笑起來朝他看,笑一下子凝了。他的表情好冷,像千年不化的雪山。

我的手上一緊,我一吃痛,忙看向四公子。

四公子好像也很生氣的看我,好莫名其妙。剛剛講話的時候,他好像還在玩笑一樣的。

這時,他已經松了手,恢復玩笑的表情︰「二哥,你也不需要對這個家伙這麼好嘛。什麼事都替他擔。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計較了。」

我走到他的身邊,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又想不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他的臉上又是雲淡風輕。

只低頭看自己右手袖子上的左手。

對面的四公子忽然開口︰「對了,二哥你知不知道,她其實是…….」

意識到他的下一句話,我連忙打斷他的話︰「二公子,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快來幫幫我。」

扯了他就走,剛開始他木然不動,我干脆不扯,自己走,他這才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衣服上,很認真的樣子,讓我「扯」著他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暫時不想讓他知道,老四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這件事,也不想讓他知道我和老四以前就認識。

可能是不希望看見他冰山一樣的臉吧。

抬頭一看,白希望了,怎麼還是冷冷的?

他真的是一個矛盾的人,每個人都會有自身的矛盾,他的矛盾很極端,有時候簡直就像冰火兩重天,完全相背離的兩個人,可是偏偏這麼完美的結合到同一個人的身上。

只是,曾經看見他笑起來這樣明亮的樣子,就是想象不出他冷起來會是這樣。總讓人覺得背後一陣陣的寒意。奇了怪了,剛剛見到老四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冷啊。

我想把手從他的衣服上拿下來,可他在我想的一瞬就把手覆在我的手上,他不用用任何力氣,我就乖乖的不敢動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冬天,怎麼這麼冷,手也涼的要命。他的手掌寬大,關鍵的是,真的很暖和。暖到發燙。

「手怎麼這麼涼,冬天已經快過了。」

「從小就是身子不暖,其實我也沒有覺得多冷。」

他又不說話了。

我這個人呢,不知道為什麼,特愛講話,總覺得一靜下來就很奇怪。就是沒話也想找一些話來講。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是這樣。喋喋不休的。可跟他在一起,不說話也不會覺得不自在,反而覺得很心安。可是,如果是他冷下來的時候,不講話我就會心慌得要命。又不敢發出聲音來,仿佛怕被獵人抓住的狐狸。

不說不好,說話就更不好。我就只好由他握著,由他冷著。

「四弟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打了個冷顫。

「是的。」我不想騙他,既然他問出來,我也騙不了他。

「你們原先就認識?」

明明是疑問的語調,可覺得,就像是很肯定的陳述句,陳述一件事實。

我點頭。插了一句一直很想問的話︰「廚房在哪里?」

反正他已經問了該問的,我也不必委屈我的肚子,填飽它再說。

他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下。指一指前面。

我像飛一樣就朝著那個房子奔了去。

這家人各自有各自的院子,各自也都配備了自己的廚子,僕人,喜歡的時候都聚在大廳里一起吃飯,平時則各自開火。總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這樣也挺方便,我最怕跟長輩吃飯了。

這里的廚房旁開了一個小間,是供吃飯的。本來沒有的,只是我吃飯的時候不固定,餓的時候更不固定,喜歡自己找吃的,不喜歡別人一日三餐的送。他遷就我,就開了小間給我。不過去的也很偶爾,大部分時間還是送進房里給我的。

我飛到桌旁,直接用手拿起一個蓮蓉糕,剛要往嘴里送。

有人忽然把我的手壓在桌上,好痛!

這人的力氣好大,手上的骨頭都要碎了。

「大膽小賊,竟敢偷到我家來了。」

我痛的皺著眉頭,氣不打一處出來︰「誰是小賊,你胡說什麼啊,你沒看見我…….咦?」

那黑丸子一樣的大眼楮氣呼呼的瞪著我,瞪也不算瞪,就是盡力睜得大大,鼓氣的小氣球。可愛的小弟弟又見面了。手上的痛已經快麻木了。

「哇哇哇,小弟弟,我們也算認識的,你先放手,不然我就痛死了。」

「快放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門口了。眉毛皺了皺,抬起來。

小家伙歡天喜地的叫了一句︰「二哥!」

我連忙趁這個時候把我寶貝的手抽了出來。還好,只是發紅,還沒青。

這時的小家伙已經回了神,我以比他回神更快的速度躲到了二兒的後面。

他上前就要來捉我。

「三弟,別鬧了!」

三,三弟?可是這個小朋友看起來比那個老四還要小得多啊。這…….

「二哥,你怎麼可以偏袒這個小賊。」哇,好正義凜然啊。

「他是二哥的朋友。」

「二哥。」他把小二拉到一邊,神秘兮兮的靠近小二的耳朵︰「你不知道。他不是好人。他真的是小偷。我上次親眼看見他偷了別人的錢包。」

天,這回。

我不顧自己的安危了,馬上拉過小弟弟︰「那個,小孩子家家的,不許胡說。撒謊的話,大灰狼會來吃你的哦。」

「什麼大灰狼,我才沒有胡說呢。我…….」

「那個什麼,小弟弟,你餓不餓啊?要不要吃東西啊?」

我對他笑笑笑,真希望可以叫他在我的傻笑里閉嘴!

「對了,二哥」咦?這個家伙什麼時候跑過去的?「他那個時候也說請我吃東西,後來還是我付的錢。我叫他把錢還回去,他就跑了。」

唉,我無辜的用左手模模耳朵,我光輝的**形象啊,不拿人一針一線,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對不起。我這麼光明正大的違背您老的意願,您可別激動的跳出來嚇我啊。哦,對了,小毛同志還沒出生的。

抬頭看見他好笑的表情,隨手抓了桌上的糕點︰「看什麼看啊?難道還要看清我,然後去官府畫畫懸賞捉拿啊?」

這時他的眼光落在我的衣服上,仔細看了看,隨即帶著自嘲的笑看我,看來是心情大好了。

算了,出出丑叫他不惱了,也算不虧了。

「怪不得這樣眼熟。」

「什麼?」我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你這件衣服哪里偷得?」

臉一紅︰「我,我不知道。」這回我可沒撒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哪里。我從小的地理就是差的要命。早知道打死也應該去讀理科。

「你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他朝我揚揚臉,背著手在我身邊打轉,嘴邊是一抹難以琢磨的笑,「這衣服是西域罕見的綾光鍛,白似珍珠,夜泛熒光,觸手溫潤,費了西域匠人百日功夫。至于你去的地方,喚作‘錦坊’,他們制成這件衣裳,耗費三十日不止,不過卻在最後的一天,叫人偷去了。」

「不,不會吧?」

「呵,你的不會,是指哪一樣呢?」他好笑的問我。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真的有人無所不知嗎?

「因為我,」他轉過身來,「就是這衣裳的主人。」

撞槍口了。世上還有比我更倒霉的小偷嗎?把偷的東西在失主面前晃過來又晃過去,不死才怪。

想想還是吃東西實在,回過身,一坐在椅子上,對著好吃的糕點細嚼慢咽起來。

他笑笑,把芙蓉糕移過來擺在我面前。

隨手拿了吃,果然不錯。

「二哥,你怎麼還讓他吃東西。他可偷了你的東西啊?」

「哦,這樣啊。那你說怎麼辦呢?」

「當然,嗯,送官府。不,還是算了,他好像一不太壞,把他趕出去就好了。」

我假裝全神貫注的吃東西,其實,耳朵豎的直直的。

好像吃的太不專注,噎到了。

他已經遞了蓮子羹,喝了大半碗。差不多飽了。就擱了筷子。

看著小家伙看我的樣子,我問他︰「你不吃一點?」

他看看我,撇過頭去,小小的不屑了一下。

「很可惜呢,大師傅的廚藝這麼好,要浪費了。」

他一下子回過頭︰「是嗎?」眼楮從天上落回桌上,「那我還是吃一點好了。二哥不喜歡別人浪費的。」

坐上來,雙手開工。吃了一半,忽然把埋著的臉抬起來,眼楮不離開手︰「你怎麼還不走?」白忙之後好不容易的看了我一眼。

看他沾了一嘴的碎屑,我桌上的帕子拿來,像個姐姐,給他拭淨了嘴。他也很乖的不動。

「嗯,好了。」我朝他笑笑。

「我母親以前也是這樣的。」他的眼楮一下子黯了。

我心里一頓,想起小二說過母親不在的話。

「以後…….」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就是不太會安慰人啊。

他抬起頭,又說了一句讓我快要暈倒的話︰「你怎麼還不走啊?」

「可是你二哥哥希望我留下來啊。」

「二哥,是這樣嗎。」

我搶先一步︰「當然啊。你不是說你二哥人很好,會收留我的嗎?所以我就听你的話,來找你二哥了。是你叫我來的,現在你怎麼又要趕我走啊?沒有你們家養著我,我恐怕又要去做小偷了。」我一副可憐到不能再可憐的樣子來。

「好像也對。」他做沉思狀,半晌抬頭;「好吧。那你可要好好干,不要丟我的臉啊。」

說著,還很用力的拍拍我的肩,差點沒把我拍出血來。

神氣的背過手,大步流星的往門口走。走到一半,回頭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過去。我很乖的听了話,他俯在我的耳邊︰「大灰狼真的會吃小孩嗎?」

冷靜冷靜,我一臉傻笑,拼命點頭。

「哦,」他若有所思的繼續往前走,忽然又回過頭。

「又怎麼了?」我這回沒那麼耐心了。

「你們,不走嗎?」我和小二四目相對,生出一種感慨,傻容易傳染。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寒枝揀盡最新章節 | 寒枝揀盡全文閱讀 | 寒枝揀盡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