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恢復，孩童時期的天真樣子，睜大眼楮，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有什麼好東西？」
他一揮手，侍女恭恭敬敬的踫上兩件青琉璃的器皿。
「這是柔然進貢的兩件酒器。」
「哎呀，臣妾還以為是什麼樣的寶貝呢。酒器？宮里可是隨地都是。」黎貴人撫一撫金燦燦的指甲面，矜貴的用手托著腮幫，半倚著。
「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這一盞，是‘蓬萊盞’，著另一盞小的，喚作‘舞仙盞’。這蓬萊盞，上有象征蓬萊、方丈、瀛洲的三仙島，注酒其中，以山沒為限；至于這舞仙盞，酒滿，即有仙人出舞。」
「哇。」
各色嬪妃均發出一聲驚嘆。
「真的嗎？真的嗎？皇上，咱們趕快試一試吧！」
宣華夫人，纏起人來像小孩子一樣不依不饒的。
「好。不過，遺光不飲酒，舞仙盞，就沖茶。另一盞蓬萊盞，盛滿了酒，送下去由愛妃們把玩吧。」
侍女奉了茶葉上來。
我一看，不禁笑話起隋煬帝來︰「喂，父皇，有你這樣小氣的嗎？這也算是茶葉？」
只見冰紋白玉杯，置了一枚小小的綠豆子。
「你啊，不識貨的小家伙。承基，你博學多才，快告訴她。」
承公子略一拱手行禮。
身姿挺拔，宛若墨蘭煢然而立，暗香疏影。
他身著淡墨色，浸染了重重疊疊的花陰之色，香氣便在絲褸之間，滲出來。
男人的香氣，是一種矜貴的東西，沒有絲毫女兒香的甜膩，而是一種清風過竹，細雨濕蘭的無香之香。
無香之香，即是百香之王。
「回稟公主，此茶，喚作‘綠牡丹’。又名‘一點紅’。」
「綠牡丹倒還使得。哪里的一點紅呢？」吳絳仙欲問還羞，輕輕執著帕子，遮遮掩掩。
「娘娘有所不知。這‘綠牡丹’，制作奇特。首先是茶坯，選用綠茶烘青，摻入含苞茉莉。其中的茉莉花也有講究，須經‘散花’‘篩花’‘涼花’三步。混合之後，待得花香後，去除花渣。最後茶坯捆之成束，內藏一朵千日紅，攥為小球。」
「這樣听來，倒是有幾分意思。」我點頭笑道。
隨即，丟了枚「綠牡丹」投進舞仙盞，一旁的侍女高提壺口，緩緩沖水。
只見盞身的仙子，羽衣蹁躚，果然旋轉起舞，奇妙非常。
盞底的綠坯，開始的時候就像一顆小芽。
隨著沸水沖進，緊湊的深綠慢慢的，舒展開來。
一點點，像墨跡，暈染蔓延。
牡丹越綻越緩越舒展，慢慢歸于靜止。
我摒著呼吸，湊上前去細看。
忽的，那牡丹像燃到盡頭的煙火，「膨」的完全打開。
花心的一點嫣紅，萬綠叢中，灑然怒放。那最後的煙火，紅色灰燼。
青玉璧的水盞，浮著一朵紅蕊綠瓣的深色牡丹，傾盡水色，美，不勝收。
鼻尖是一股幽長的香氣。層層疊疊的，好似綿延幾日也不會間斷。
「好香。」我的唇邊溢開水一般的笑容。
「那就嘗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