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之處，一抹淬毒的冷笑，幽暗浮起。
空氣，靜止。
氣氛，靜得詭異，我的鼻尖嗅到，干涸的血腥氣，來自宇文化及的眼楮。
「不要。」我很清晰的說道，「我不要。」
然後，冷漠的看他。
轉身，走開。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一點點的扣緊，痛，絲絲深入。
我咬住嘴唇，絕不叫痛。
「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他已經警告的這樣明白，傻瓜，也听得懂。
「父親。」
逆光中，那個俊逸如仙的男子，卻沒有在雲煙霧氣中飄然而去，反而毫不猶豫，向我走來。
我看見，他青色的衣衫在風中，沾上塵世的煙靄，我覺得心疼，想替他，拂淨。
只有替他，拂淨塵事牽絆，他才可以回到那個，天上人間。
「父親。」他就那麼淡淡的笑著，縴塵也不曾驚動，無聲無息中，我原本被禁錮的右臂，已經被他光環一般的手，扶住。「請讓兒子與她談談。」
宇文化及陰暗的將那冷眼一沉，面無表情的說一聲︰「好。」
隨即，立刻離開。
「語裳，」他目光清遠，我喜歡他遠眺時，眉間的一派清明，光澈物外。「你，是怎麼想的？」
沉默，很久。
我開口，目光中，一泊微光，在指尖湮滅不見。
「對不起。」
「你……」他薄至透明的嘴角，光華微涼，「果然。」
他看著遠方，我懷疑，遠處，是他的海市蜃樓。
或者，幻境，已經在他的眼底。
所以他的眼楮，霧氣迷蒙，他的眼中，是另一個仙境，他生活在別處。
那是人人追尋的桃源，他卻天賦般的，擁有。
我從不相信，人是公平的。
「是。我想，即使我知道，他必定要死。這與我的選擇沒有任何關系。我若是聰明，應該及時自保，如果更好一些，便應該做殺他的，‘功臣’。但是，我無法，他對我這樣好，誰都會心軟。即使我無法救他，我也希望，傷害他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讓你再牽扯進來。」他墨玉般的眼楮，總是有淡白的光，秋煙暮靄。
「多謝你，我本來想幫你。結果，卻叫你為難了是不是？當初，我就應該听你的。不摻和進來。你瞧，我總是這樣，一意孤行。固執的不想再拖欠任何人。卻總是還不清自己的債，反而越欠越多。」
我無助的攤開手掌，薄光停留，于是，指甲蒼白。
「語裳，施恩不圖報。你並不曾虧欠我。」
「你以為，你說不虧欠，就真的兩清了嗎？不，不」我苦笑著搖搖頭，身子不自知的後退，一步，又一步，「這天，是這樣的無私。誰欠了誰，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不要我還，他卻要。今日因，終究會變成，明日果。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語裳，」他長長的嘆一口氣，「不要，再說了吧。」
「對不起，」我垂下眼楮，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腳踝，「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或者是听見他，將要死了，心里太…….我控制不了。」
「我，明白。」
果然，是要變天了嗎？
眼前，離光漫隨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