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宇文承基猛地推開門。
令狐行達的手一震,呼吸生生斷裂。
終于,一切都結束了。
終于,他的一生都是光輝的,連死,也是一樣,眾人矚目。
「不要看。」宇文承基輕輕覆上我的眼楮。
我的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怎麼?你以為我是會害怕,還是流淚?」我冰冷的手指,固執的掰開他的手,笑著看進他的眼楮,「都不會。我想要救他,已經是個天大的錯。又怎麼可以,一錯再錯?」
我茫然走出。
听見宇文化及慌忙的腳步聲,隨後是一聲響徹天地,「司馬誤我!」
我掠起一抹冷笑。
眼前,晨光的楊梅,已枯死。
這樣快,終歸花葉散,,冰雪一日殘,。
「語裳,」承公子慌忙拉住我。
他的手指僵硬冰冷,我感覺到他的恐懼。
我不知道這樣的男子也會有恐懼。
「你放心。我不會傷心的。更不會尋死。」我淡淡的看著枯死的楊梅,心里竟有了安慰,「我是無情的人,倒不如這棵樹來得重情義呢。它尚且肯為他死。」
「無情嗎?」承公子仿佛是說給自己听,緩緩的,無措的松開手。
茫然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掌。
「怎麼可以為他傷心呢。我早知道他會死的。一開始就知道啊。若是帶一肚子眼淚回去,也太不值得了。父親會不高興的。」
我淺笑如水。
低頭看著死去的花瓣,深處是幽藍的光芒,像一個人的眸子,那樣妖嬈如藤蔓的姿態。
脆弱的時候,很容易想起他,如果他在的話,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他是可以掌控全局的人,他可以為我,把一切改變,改變成,我需要的樣子。
或許,是我太信賴他。
把一個男人,當做神一樣崇拜,是不好的。
可是怎麼辦呢,我想,我又想他了。
也好,是離開的時候了。
「我想,我累了,很累了。很想休息。」我以手撫額,默默道。
「我送你回房吧。」
「不了,」我無力的搖著頭,疲倦覆上眼楮,很深的疲倦,「一切結束了,我也應該走了。我似乎總是不能在同一個地方逗留太久。呆的久了,總是會心累。」
一道莫名的黯然,褪盡他的眼底的光。
他卻仍是微笑著,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笑,會成為一種疼痛。
「那麼,去哪里?可以告訴我嗎?」
「去哪里?」我不由輕笑起來,笑得連自己也覺得苦澀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又怎麼告訴你呢?」
「既然公主不知道去哪里,不如跟老夫同行吧。」
听到來自黑暗中的聲音,我仍是被寒意驚得眸光一顫。
「隋朝已亡,而我本就不是公主,宇文大人也何必取笑?」
我輕餃一點視線看他。
「隋朝從未滅亡,而老臣,仍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輔佐新帝。」宇文化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眼光深沉晦暗。
他的眼楮,在暗夜中有詭譎的幽光,像是伏在暗處的禿鷲,窺伺冷笑。
「哼。」我冷哼一聲。
好狡猾的老狐狸。
隋煬帝一死,宇文化及必定成為眾矢之的,竟然這樣快就想好對策,扶一個傀儡皇帝上位,自己名正言順的「輔佐」。
果然心機叵測。
只是,恐怕如此,也再堵不住天下的悠悠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