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是瘋子，我是瘋子，我遲早會被你逼瘋的！為什麼！為什麼！」他極其粗暴揪住我的衣襟，猛地拎起來。
我像一條快要淹死的魚，只能在他的恩賜下，掙扎一點氧氣維持生命，「說！說！你說這是為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問我為什麼！呵，妻子，誰是你的妻子？還是說誰都是你的妻子？我為什麼要做那千百個中的一個？我不要，我不稀罕。你是誰你算什麼東西，你憑什麼要我心甘情願的貶低自己？你憑什麼要我這樣傷害自己折磨自己？我不要，我不要！」
他一個猛子跳下水，砸斷我的狂亂。
「那麼，你要的是什麼？嗯？你要的是什麼？」他的手鉗住我的雙臂，眼中冷酷的光時隱時暗，藤蔓在黑暗的潮水里沉浮，死尸一般的冷戾氣。
「我要的，我要的你給不了。李世民，你給不了。這世間有很多男子可以，可是你，你給不了我。」不知是池水的冷，還是我的心已經冷了，我感覺不到手臂上的痛楚，連心上的痛楚也麻木了，「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可以忍受任何事，但只有愛情，絕不妥協！我若愛一個人，此生只為他所有，而他，亦要全心全意來回復我。他這一生，只能有一次婚禮，接一架花轎，娶一個娘子，愛一個女人！我只能要這樣的男人，除此之外，通通死開！！」
「裳兒，我可以保證我這一生，只愛你一人。難道這也不夠？」他的目光乍然間，急切而悲涼，如同失明的夜蛾，瘋狂的尋找自己的出路。
「愛？我要的不是那麼簡單。我的男人，這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男人，在他逢場作戲的時候，在他後宮佳麗三千的時候，在他讓我只能縵立遠視，而望幸焉的時候，他是否還記得他曾經的諾言？放屁！這種惡心的名分，是對我最大的侮辱！我的男人只能屬于我一個人。如果做不到，那還要他做什麼？還不如讓兩個人各自瀟瀟灑灑，互不相干。」
「好好好！好一個侮辱！原來我早已經讓你倒盡了胃口。」氣到極致，他反而鎮定，只是冷冷笑著，眸中的劍光把我片片凌遲。
我寧可他殺死我！
那麼再也不必痛苦！
他的狠光乍起，嘩啦一下扯下我的衣襟，肩膀暴露在空氣中。
「那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把自己給我，為什麼！」
我仿佛被驚雷劈中，霎時僵硬。
木然。震徹。
為什麼，為什麼，把自己，給他？
「我知道了，」他用冷色的諷刺掠過我，「你所謂的瀟灑，就是各自做對方千百個情人的一個。你不要屬于一個特定的男人，卻要屬于……」
他對上我寒得生出恨意的眼，一瞬如冰水潑面，僵住了怒容。
「啪！」
我竭盡全力，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不能抑制的憤怒貫穿身體，隨著那一掌的發泄，所有的淚水和氣血翻涌而上，堵塞所有神經。
「我不是你！我若是愛一個男人，那他就是我的一生一世。我不管他怎麼樣，是不是三心二意，五宮十院︰我這一輩子，整個的一輩子，全都是他的！他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不會給自己留任何後路，任何選擇，我只要他，只要他一個！縱使是他負了我，我也絕不會再看其他男人一眼。因為那樣愛過之後還去接受別的施舍，接受別的男人，只會讓我覺得惡心！徹頭徹尾的惡心！我知道我這輩子要的是什麼，所以寧可死，也不會背棄他，另投他人懷抱！」
酣暢淋灕的發泄完，只覺得渾身無力，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好像已經把自己身體的空氣全用完，必須吸食周糟空氣，才能殘喘維持性命。
我不知道臉頰上的是不是眼淚，可是我想哭泣，所以大聲的哭泣，仿佛這樣就可以不那麼痛，不那麼累，不那麼心力交瘁。
可是淚還沒有滑落，人，已經墮落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