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阻攔嗎,我不能。她在盡一個妻子的職責。
在她面前,我什麼都不是,沒有拒絕的資格。
對方甚至不知道他與我的關系。
她那麼名正言順,正大光明的把他,自我手中帶走。
而我只能徒手交付心愛男子。
我自那一刻,悲戚望著他們即將重疊面容的那一刻,忽然明白,站在他身邊的女子,不是我。
不可能是我。
我無法詔告天下,你們看,這個男人,他是我的。他只是我一個人的。
我沒有這種無上權力。
我覺得很諷刺,所以笑起,決定瀟瀟灑灑回身,朝背離他們的方向,大步走去。
我再也不要看他們一眼。
那會讓我痛。
然而,有什麼牽絆住了我的腳步。
我回頭去看,長孫無垢亦停下來,兩人的眸光交匯同一處。
那里,李世民的手,緊緊攀住我的長袍一角。那瑩白的綾光鍛攢緊在他手中,長長的下擺由上至下,全然展開,毫無保留。我泠然笑起,只因他,像極了手執新娘長長裙幅的模樣。手中,是鈴蘭與風信子的白色捧花。
「對不起。」長孫無垢眸中的復雜神色一閃而過,低下頭去解。
她原想掰開李世民的手指,卻發現他攥得實在緊,磐石不動。
于是再去拉扯下擺,無奈也是徒勞。
她靜了一瞬,端正容色,微微揚起臉,淡然無波的笑︰「公子,可否麻煩你將二爺攙入房中?」
「我想,最好還是不要吧。」我露出一點無賴神色。
她杏口微張,詫異。
我輕笑一聲,自她面前將長袍褪下,塞到她手中,再不看她神色。
「叫他親自洗了還我。」
呆坐在窗前,似想著什麼,卻又不願去想。
一低頭,發現桌上,盡是半透明指甲屑。
原來已經把十只手指指甲,一只只剝的干淨。
想養長指甲,也不易呢。
突的想起李世民的手,十指潔淨,指甲修長,很少有男子的指甲縴長好看,尤其喜歡他指尖觸踫的感覺。
「風公子,可在嗎?」
外頭陌生丫鬟的聲音響起,我應了一聲。
「在,有什麼事?」
「殿下醒了,煩請公子過去。」
殿下?呵,是啊,他已經是秦王殿下。
多麼尊貴,煩請我,過去。
「既然醒了,病可大好了?」
「好得多。大夫說殿子骨好,但仍需要休養。」
「知道了。下去吧。」
我開始擺弄桌上碎屑。
這就是我的指甲,白茫茫的,我不喜歡這種不純粹的白,髒樣。
過了一會兒,又是那個丫鬟。
「秦王殿下說想見公子,還是煩請公子移駕。」
「他想見本公子?」我勾起一笑,嘻嘻的把指甲啪的一聲彈到地上,「真可惜。本公子卻不想見他!」
再過一段更長更沉悶的空寂,又一個身影印在門上。
「怎麼?你們的秦王殿下耐心這樣好嗎?」我心疼的把光禿禿的手指尖搓一搓,「本公子卻沒有這樣的好耐心。」
「風公子?」門外身影微豐,端然自持,背脊挺直成優美弧線,「無垢听聞公子大名已久,卻總是匆匆錯過,沒有機會細睹風采。」
沒想到,她親自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