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不听李世民的勸告,斬了薛仁杲,將其與部下尸首懸門示眾。
無非為了殺雞儆猴,警告其他妄想稱帝的蠢蠢欲動者。
而李世民的預言也無不精準的應驗。
本有降意的堯君素,听聞此事,言歸降必死。果斷奮起拼殺,駙馬趙慈景大敗被擒,首級也戲劇性的被懸于城門。三萬兵馬只有工部尚書獨孤懷恩逃回京城。
李密在出關東征的路上,聚眾數千人反唐。
本已稱臣的涼王李軌反心復起,自稱「大涼皇帝」。
幽州羅藝也絕口不提歸唐之語。
李世民面色不露,心中想必已有千千結,只凝神思索。
「喂,不要多想了,仗是你打,法子也是你想,就你秦王全才,可叫那些被搶飯碗的人怎麼活。好容易有三天假,我們出去轉轉。」
我拉著他就往外跑。
「對了,我倒是忘了問,為什麼突然廢朝三日?」
「突厥始畢可汗死,舉哀吊唁。」
我的心忽然一緊。
「是頡利繼位?」
他神色一冷,朝我撇了眼,「尊為處羅可汗。」
我知道提問至此為止,再下去,不是我詢問查探,而是他在追捕我遺落的真相了。
隨即岔開話題。
「你近來似乎與劉文靜等人疏遠不少……」
他無痕一笑。
「你說,這些手下的文人將士都為何而來?」
「富貴榮華?」
「他們過早嘗到甜頭,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盡心盡力。安享富貴誰人不會?」
「你是嫌他們固步自封,貪圖安逸?」
他不贊不駁,只說,「房杜之流,我不會重蹈覆轍。」
走得累了,我們歇在茶館。
蒲柳資態的江南女子為我們表演茶藝,李世民只悶頭喝茶,眼皮都沒抬過。倒是我看得饒有趣味。
我看看那表演完畢後,婀娜而去的茶藝師,又看看低頭品茗李世民,忽涌上來一個有趣的想法。
「你干什麼去?」
「嗯。茶水喝多了,這種事你也管?」
我按捺笑意跑出去。
借了青衫子,綴著幾許女敕黃,輕輕薄薄,似透過茶色玻璃看見的浮雲。
綠衣黃裳,婉如清揚。
似淡青色梔子花。
捧著茶具進去,落落大方的姿態,焚香,淨手,煮茶,高沖,分杯。
他就用手撐著下顎,帶著零星趣意看我,嘴角似乎輕揚著,又似乎微微抿著。
一點閑適,一點倦懶。
我格外小心對待那些白瓷,手指的肌膚變得潔淨,心思空白。
以最好的淑女姿態雙手奉上。
茶湯澄黃,煙氣沁香。
他下撇眼楮,望了望那湯色,便湊近去輕嗅,吐納氣息後,才低頭抿了一口。
我且笑且問,「怎麼樣?」
他自顧品著。
「有三分聰明,學得有模有樣。」
「就這樣?」不免失落。
他不僅仰臉將我打量一番,笑意加深,
「可要听實話?」
我茫然不知所以,點著頭。
「首先,你可知道這是什麼茶?」
搖頭。
他輕輕笑起,「是武夷岩茶。」
「那又怎麼樣。」
「做茶之人卻不知識茶性,不過依樣畫葫蘆。」他的手指來回摩挲著瓷杯,「你自然是喜歡白瓷潔淨,卻不知這烏龍茶,宜用紫砂。」
我不甘心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