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似乎從後門進了座宅子。
色艷，花吐胭脂，葩垂翠縷。崇光泛彩之中，隱隱覺得有釵光裙影。
粉牆環護里只覺得不素淨，有一種風塵氣。
紅塵，紅塵，說的便是這里。
那少女領我去她閨房。
她落落大方打開楠木衣箱，任我挑選。
我上前一邊輕翻著看衣領顏色，一邊與她說話。
「帶著那面紗做什麼？叫我看看你的真容。」
她低眉淺首，除下面紗，自然是個香舍美人。
「你不會真叫小恬恬吧？」
「公子總是會取笑我們。」她嬌俏一低頭，「我喚作楊珪媚。」
極深婉多媚的名字，似她容貌，艷骨風流，顧盼流飛。
但她一容一止，弱質嬌怯，斂靜自持。全然不似外貌盛意恣肆。
她有著一顆古典的心，蕙質蘭姿。
我翻了一遍，發現都是些香衣艷服，這樣穿著未必太惹眼。
不若……
「珪媚，你家公子的房間在哪？」
「樓頂一間便是，姑娘要現在去？」珪媚似乎極疑惑我這時提出的問題。
「我去找他。」
「可姑娘，衣服……」
未等她說完，我就飛步登樓，極大氣的把門一推，「喂，花同學，幫本小姐一個忙……「
听說這個公子姓花，就覺得這個姓，真是對到家了。花樣美男兼花心大蘿卜。
待看清眼前，我的話就卡在喉嚨里了。
因為我口中的花同學正在換衣服，上身光溜溜的。
「呃……「我面上燒紅，眼神飛到一邊，尷尬的笑兩聲，「不好意思。」
順手想關上門。
他卻走過來，手一伸抵住門，邪笑著湊近我，一雙狐狸眼勾起浮光，「你不是故意的？不要緊，想看就看。「
我翻一個大白眼，作勢欲嘔。
「哎喲，這都被你瞧出來了。嘖嘖，」我自上而下打量他一番，「不得不說……」
他心花怒放看著我。
我「啪」的一聲打掉他倚住的門，某人差點摔一個踉蹌。
我自顧自大步踏進來，「除了臉，你還真沒什麼地方能看了。」
他臉色烏青，輪廓僵硬。
這頂尖房有四季久焚的香氣，並不濃烈，但底蘊厚。那花佬兒身上沾染了些。
本是四間房的空間，用雕空玲瓏木板隔著，似斷未斷。每隔樣式不同，或天圓地方，或葵花蕉葉，或連環半璧。貯書，設鼎，置筆硯，供懸瓶。五色紗系窗，彩綾覆戶。且滿牆滿壁，依古董玩器之形摳成的槽子，用來將琴、劍懸空在壁。
我四顧一遍，心下覺得好笑，跟個姑娘閨房似的。
倒也精致獨特。
一看花佬兒還杵在那兒，似笑非笑的看我。連忙丟一句話來︰「好啦，還不把衣服穿上。那樣湊合湊合，我還勉強看得下去。」
「小咸咸在這兒，我怎麼舍得穿衣服呢？」他仍嬉皮笑臉，佯裝市井之徒。
「是嗎？」
皮笑肉不笑，詭異的看著他。
一步，又一步。朝他走進。
一步，又一步。他後退，用抽筋表情看我，知道我一定醞釀了驚天陰謀。
把他逼至門外欄桿。
「砰」的一聲巨響，我把門牢牢關上。
揀最素淨的男裝穿在身上，頭發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