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一些。他們對我沒有惡意。我落水受了風寒,是他救了我。我本來想即刻回去,可是身體不允許。」
「救你?所以把你送到妓院?」他諷笑一聲。
「是。這里是他家。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況且這里除了他,都是女孩子。」我耐著性子解釋。
「除了他?」李世民眸光一暗,陰影覆蓋住睫毛, 黑的冷色,「你也說了,除了他。」
我實在氣極。
「今天若不是你,我絕不會解釋一句。」我褪去軟言好語,冷顏相對,「他若是真有什麼企圖,那麼,我想我不必等到你動手。」
李世民輕輕回旋他眼底眸光,明暗交錯,面容卻已經漸趨平和,只牽起我的手,「我們回去。」
「風寒?」聲線沉寂太久,滲著冰冷的艷,自我們十指輕扣的身後響起,「小咸咸,你在開什麼玩笑?」
李世民眸中的危險訊息一閃而過。
我不能讓風波再起。
緊緊扣住李世民的手指,凝固弧度。
繼續走。
李世民立定在原地,指節隱忍而僵硬,褪去的潮汐漸漸回汛。
「你是要因為他的話,留下;還是要因為我的話,走?」
我低低問了他一句,松開自己的指節,自顧邁出門。
轉瞬,指尖重新覆上熟悉的溫暖。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他找到一個人,實在是快得驚人。
「能有多難?」我听得出他的話外音,我李世民要找一個人,能有多難?即使是你,又能有多難?「隨便找街上的人,就知道美貌的青衣女子被誰帶走。」
「那麼,你打算什麼處置這個地方?」
「你說呢?」
「你堂堂秦王,不會跟這種下三濫的地方計較吧?」
「若是為了你,我會。」
我詫異的停頓,看他那一瞬在空間停留的弧度,收斂的空白。
我很奇怪,他說這種話的時候,臉上永不會有我所希冀的那種堅定不移。他說的那麼雲淡風輕,隨便和不經意,仿佛只是一個路過的笑話,可是心底卻隱隱有種感覺,那是真的。
「世民,不要這麼孩子氣。我不想給什麼地方帶來災難。」
「孩子氣?」他停下來,輕輕觸踫我的臉頰,手指微微涼意,卻無比舒服,笑容悠遠得不分明,「沒有會這樣形容我。」
「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你。」
「那麼,你有多了解我?」
「不多。」我放低了眉眼與聲音,「很少。」
「很好。」
或者他是真心歡喜,深藍眸色,低回笑容,「听說驕傲的女人對于不了解的男人,會深愛。看透了,便拋棄。即刻走。」
我無聲嘆氣。
「驕傲的男人,也不過是一樣。」
「有一種人,越深入了解,越是發現她的世界繁蕪陸離。覺得無法看透,無法捉模,最終,」他的眸子對上我的,「無法自拔。」
無法自拔,這是末路與窮途。
極少的人到達末路深處的鮮花之堡,幾乎所有人都在窮途粉骨碎身,魂靈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