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戰事又拖了二月。
「光靠長孫安世催促進兵並不起色,反而還有人向他進‘圍魏救趙’之策。」
「不必擔心。安世已經買通竇建德左右,此計已斃。」
我輕打呵欠,「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回去。難道要像特洛伊征戰十年,最後憑了木馬計才得以勝還嗎?」
「木馬計?」
「是啊。」
我見他有興趣,便把希臘神話的特洛伊之戰告訴他。
奇怪的是,他的眼眸之中竟燃起一簇小小黑火焰。
「你想到什麼……」
他眸中黑焰越發亮起,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
「時日拖得越久,王世充就越有可能投降。可竇建德卻堅壁不出,你可知道為什麼?」
我垂眼想了想,「是騎兵?」
他愈發笑得天日無光,
「全對。他深知我們擅長騎戰,堅壁也實屬無奈。倘若我們以虛做實,激他一激,或者……就勝券在握了。」
他深色如日光的笑容,面上熠熠,仿佛有什麼在閃耀,叫人移不開眼。
「虛,實。」
我默默的念著,想必李世民是要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對方,然後趁對方松懈時一舉擊潰,但這一虛一實究竟是什麼,我仍是不明白。
他那樣骨子里志得意滿,面上卻只露清水痕跡,真叫人恨。
「我再提示你一下,這計,可喚作牧馬河北之計。」
「牧馬河北?牧馬,河北。牧馬。」
我輕輕重復了幾句,腦中靈光一閃。
「可算是明白了?」
李世民是要那些馬做他的特洛伊之戰中的黑死病將士,迷惑敵人。
「竇建德忌憚的是騎兵。假若我們沒有騎兵,對他來說自然是天賜良機。到時他必會傾巢而出,我們也有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我說到最興奮處,忽而心生擔憂,「這計策的關鍵是時間。倘若不知道竇建德何時突襲,我們便是自掘墳墓。」
「反之,倘若我們知道。唐軍就能將沒有騎兵變成忽然有了騎兵。」他笑得瞳孔深深,「這件事,我想長孫安世可以幫忙。」
武德四年五月二日,竇建德親率三萬精銳突襲唐軍大營。
可他做夢也沒有料到;不到兩個時辰,他的整個行軍方略,布陣方法,以及突襲的具體時刻,全都一字不落的到了李世民耳里。
李世民秘密將黃河北岸的數萬匹軍馬調回營中,並留下了數千匹戰馬來往奔馳,來迷惑竇建德。
當竇軍撲至唐營時,李世民早已帶著數萬鐵騎,身披鐵甲,手握長槊,伏谷待戰。
他像貓捉老鼠的游戲般,先讓營中步兵作勢抵抗。
竇建德見唐軍只用步卒,更加放心大膽猛攻唐營。但就在兩軍相交,陣形混亂之時,李世民率領的鐵騎如決堤的洪水,挾著天崩地裂般的威勢,沖進浩浩大軍。
空前大勝,汜水染成了一條血河。
竇建德身受重傷被擒。
李世民攜勝凜傲,將囚車之中的竇建德,送到洛陽供王世充欣賞。
王世充走投無路,只得素服迎降。
竇建德襲破宇文化及時所得的大量珍寶和傳國玉璽等物,也全落于李世民手中。
他將剩下的小部分金銀珠寶及傳國玉璽和裴矩等人派兵護送回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