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往回走了幾步，看見李元吉站在一間店鋪前發呆。
我抬眼看去，是一間制衣坊。
「王爺，怎麼在這兒發呆？」李元吉低聲說了句什麼，恍神間看見我，死死抿了嘴，眼皮翻到一邊去。
「這脂粉氣的地方，你們逛吧。我在對面的醉風軒等。」撩下話便大步走了。
我杵在那門口，有小廝迎我們進去。
我不由想起當初。
不論是鬼使神差的相識，還是後來借他為擋箭牌的出游，似乎都和這地方分不開關系。
總由他贈我衣服，身為男子，他也算脂粉氣重的。
「姐姐，怎麼連你也在這門口發起呆了？」
我回神來，虛口應著，便走至她身旁問道︰「剛剛李元吉神神叨叨的說什麼呢？」
媚兒正揀著衣服，「嗯，我沒有听清。好像說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為你買下它。」
我乍一听，撐不住笑道︰〞堂堂齊王，你還怕花窮了他？倒是顯得小家子氣。〞
媚兒只一味皺著眉頭，〞我倒不記得有這樣一件東西。〞
我只是抿嘴笑而不語。
看著媚兒左揀右挑的選著衣裳，花樣，十足的和美新婦模樣，心中也是大為寬慰。
李元吉待她，出乎意料的好，可見對她，不是沒有真心的。
她選了幾件，見我抱臂在一旁干看著，不由問，〞姐姐不挑一挑？〞
〞不了，倒是你，挑的衣服除了兩件紫色的，顏色都很素淨。〞
〞嗯，〞她抿嘴笑著，用帕子捻捻鬢腳，〞王爺最喜歡我穿紫色。除了這個，平日便只賜我薄花色，丁香色與白色的衣裳。〞
說罷又揀出兩掛琉璃珠子。
我向來喜歡這玩意，便就手去把玩。
〞京城最近時興這個？〞
〞也不是，不過王爺喜歡。〞
我不由撇嘴道，〞左一個王爺喜歡，右一個王爺喜歡，我真是服了你了。〞
媚兒一听，面上薄紅，更顯得眼似桃花，眉如飛柳。
〞姐姐慣會取笑我。〞
不知怎麼的，我覺得這其中隱隱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姐姐，我們去尋王爺吧。〞
〞嗯？喔，天色不早了，我想我該回去了。你去找他吧，我先回府。〞
〞風大小姐倒是真著急啊，招呼都懶得與我打一聲，就忙不迭要回去。〞
身後踱進來的，果然是李元吉。
〞王爺，你怎麼來了？〞
〞等得不耐煩，就想著過來看看。〞李元吉隨手揀看衣料，〞可有順心的？〞
〞嗯，〞媚兒低眉順眼，〞我挑了幾件。〞
李元吉眼皮也沒抬，問〞她呢？〞
〞姐姐她，沒有中意的。〞
李元吉皮笑肉不笑，〞她的眼光自然是高，尋常物件自然入不了她的眼。〞
說罷，一撩袖子便起走了。
經過我的時候，登時剎了步子，〞怎麼？就這樣不樂意花我的錢？〞
他的眼楮死死釘著我，眼神中的情緒很是復雜，而然那一股子恨意，卻是毫不掩飾。
電光火石間，我一下子明白過來。
他的那句話，原來，
原來，竟是這個意思。
他見我怔怔，也不再搭理，撇開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