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息之後,假山後忽然傳來一陣玉石相擊的脆響,「叮鈴鈴鈴」,昭示著它主人的身份。
連城幾步繞過假山,紫色松垮的衣衫在月色下深了幾分,他指著白連錦對面的酒杯,玉石相擊的聲音含笑︰「你知道我要來?」
白連錦抬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出聲就是揶揄︰「美人懷里正好眠,半夜不趕緊享受,跑出來做什麼?」
「啊?」他聲調上揚,喝盡了杯中酒︰「怎麼,佔了你未來夫人的便宜,你莫非是醋了?」
白連錦這次連眼皮都懶得抬︰「權宜之計,我要的是她的身份,」頓了頓,他有所感慨的說︰「凡人之命幾十載,對于我們來說,不過是漫漫長路上的一瞬而已。」
連城已經翻身躺在了一塊較為平坦的假山上,月光下,他的臉赫然是另外一種模樣,和白連錦分毫不差,清輝照耀,寧靜聖潔,他蹙眉若有所思的道︰「那可不一定,她不是一般人……」
白連錦端著酒杯的手驀地頓住,臉上悠然的表情陡然凜冽︰「難道是那邊派來的?」
「不像是,不然我不會感覺不出她身上妖族的氣息,真正的永樂公主已經自盡,身體被佔據了,我卻感覺不出她到底是什麼。」連城一手枕在腦後,神情難得嚴肅,他繼續說︰「我從周國回來時剛好經過他們夜宿的營地,不小心釋放出了些氣息,她立馬警覺,卻沒對任何人講,後來她雖然對我的原形有所懷疑,但只是言語的試探,所以對于她的種屬我才不得而知。」
「所以你才留在她身邊?」白連錦冷臉橫眉︰「白連城,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萬一她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呢!」
連城無奈一笑︰「不會的,若她要殺我,這幾天有的是機會,我總覺得她並不是沖我們來的,不過,她似乎對你的容貌很在意,而且……」
「怎麼?」
連城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她說她要嫁給你,還要保護你。」
白連錦也是一愣,隨即冷哼︰「是嗎?那邊的人也開始懂得耍心計了?」
連城不語,連錦沒看到過她說這話時的神色,但他見過,堅定鄭重,那完全是月兌口而出的,如果有人做戲能做到這種程度,城府之深簡直太可怕了。
兩人沉默一陣,白連錦默默道︰「你是趁她睡著出來的?既然有機會出來,就不要再回去了。」
連城搖頭︰「不是,她似乎每晚都出去,大概是去修煉,只是修煉方式很奇異,我從沒見過,就在昨晚,她還專門跑去雨霖鈴了,」連城忽而一笑︰「你猜她是去做什麼了?」
「還能做什麼?難道不是找我的罪證,讓皇帝將我趕走?」
「要真是這樣我也就不說了,」連城一副「你絕對想不到的表情」︰「她好像也發現了御史的死因和屋梁的蔓藤有關,正踫上我,不確定我是哪一方的,沒敢輕舉妄動。」
回憶起昨晚的事,連城忍不住一笑︰「後來我為了試探她的身份和意圖,故意將御史多年查獲的貪官名單和貪污賬本拿了出來,結果她雖然疑惑我這麼做的原因,居然謹慎的護著賬本連踫都不讓我踫,最後耗到清晨,要不是我說大理寺卿斷案如神,一定能找到這證據還你清白,她估計會緊張的將賬本直接送到大理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