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尋在結界里焦急的叫著他的名字,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臉上的邪肆和癲狂讓她害怕,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連錦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痛苦。
墨鼎風似乎看出了什麼,看著白連錦的目光也帶著一絲憐憫,但是轉眼見到結界中哭喊的芳尋,再次轉向白連錦的目光已經變回森然。懶
然後衣袖一揮,將重傷的小妖和尸體一抓,化為一道勁風揚長而去。
白連錦笑容收斂,獨自在廢墟中站了一會才走向結界,芳尋一出來就輕撫上他鮮血淋灕的臉,白連錦沒有動,眸子深沉的看著她道︰「芳尋,你喜歡我什麼?」
芳尋一愣,隨即面帶嬌羞的嗔怪笑答︰「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她打量著白連錦道︰「我也說不清究竟喜歡哪里,喜歡你的安靜,喜歡你的貼心,喜歡你的容貌,總之,都喜歡……」
在她說到容貌的時候,白連錦身體一僵,沒有再說什麼,拉著她往國師府走去,腳步踉蹌。
見他就這麼走了,天璇懷抱著昏迷的九公主急忙從遠處跑出來︰「喂,這昏倒的人怎麼辦!」說實話她現在有些害怕白連錦,先不說他的實力,就光是他剛才的笑容簡直太嚇人了。
白連錦腳步未停,沉聲道︰「到時間了自然會解開。」
天璇郁悶了,要等到什麼時間,他的幽兒不會有事吧,還有,街上橫七豎八的躺著這麼多人,前兩天剛天降異象,這不是誠心鬧得人心惶惶嘛。蟲
月初,天上只有寥寥星光,秋天的天空總是顯得清澈高遠,星辰也格外明亮。
宋千色坐在三樓的樓頂上發呆,自從黃昏連城將她抱回來後她就坐在這里了,所有的情緒隨著眼淚流出去之後,只剩下空蕩蕩的一片,說什麼都不想是不可能的,除非死亡,頭腦永遠不可能停止轉動思緒。
曾經听人說哀莫大于心死,她一直覺得這句話說錯了,應該是哀莫大于心不死,人都是奇怪的動物,他總能找到理由說服自己,讓自己心里更舒服一點,平衡一點,所以,不可能有真正死心的時候,當他對一個人或一個東西真的死心的時候,只能說明他已經不再喜歡需要那個人了,只要心里還有一點喜歡,就不可能真的放下。
即使理智上知道不可能得到,心里還是忍不住生出小小的希冀,來讓自己的心里舒坦好過一些,所以,明知道得不到還是忍不住期盼,這才是最大的煎熬和悲哀。
很多人都說是真的放手了,死心了,絕望了,可是又有幾人真的明白死心為何物?又有幾人管得住自己的心。
她緩緩躺在斜飛的屋檐上,雙手放在腦後枕著,心里苦笑一聲,現在的情況,她能放手不管嗎?萬一六殿找到這里,白連錦連城他們還有活路嗎?就算她本人不在了,六殿的本事可不是看著玩的,鍥而不舍的查找終會查到他們身上。
背後一個傾國已經如山一樣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六殿來了靈狐族就真的完了。
被人像落水狗一樣到處驅逐殘殺的悲哀和仇恨她比誰都清楚,現在助他們回傾國只是舉手之勞,至于六殿……
她說過要替連城報仇的。
時光匆匆幾千年,好像很漫長,又好像只是眨眼間,前一刻母親、族人被殺,父親被抓,眨眼間她已經能獨當一面,傲然天地,再下一刻她從雲端跌落階下囚,弱小到在昔日的螻蟻面前都束手無策。
這種苦澀和無力感也只有經歷的人才懂。
「噌」
安靜的夜空下,刀劍出鞘的悄然輕吟很清晰,宋千色猛然坐起來,她記得在國師府就听到過熟悉的聲音,如鬼魅一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響起,難道一直在跟著她?
正要放出神識尋找可疑,儲物戒指動了動,在她愕然的目光中,光華閃爍的修羅刀自己飛出來了,懸浮在她身側,然後在她更為愕然的目光中,化為一個白衣白發的俊美男子,眉心一點朱紅妖異陰邪。
宋千色身子一歪,對于危險本能的往後挪了挪,不過男子身上的氣息讓她極為熟悉︰「你……你……你……」太詭異了,怎麼可能,以前不見有什麼靈智啊,現在卻牛掰的都能化成人形。
見過靈寶神兵能听懂主人的吩咐,和主人在心里進行溝通,可是這直接化成人形,這得需要多強的修為啊,光是開啟靈智就是個極漫長的過程。
此刻她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被震飛了。
男子點了點頭︰「刀。」他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平靜的近乎森冷。
「你真的是修羅刀?以前我跟你溝通你怎麼不理我?」宋千色依然有點不敢相信。
男子似乎不怎麼習慣這具身體,動作僵硬的坐了下來,說的話也很不流利︰「按你說的做了我,化形,最近。」
宋千色頓時了然,不理她是因為不擅長溝通,仔細想想,以前他雖不理她,她的話他卻全部照做了,宋千色目光柔和的看著他︰「什麼時候能化形的?」
「雪山,元神燃燒,強行化形。」
一個詞一個詞的蹦,好在宋千色理解能力強,他說的是雪山與七殿那一戰,她燃燒元神獲得法力的時候,估計是讓他擔心了,于是強行突破化成了人形,估計如果是自然化形還需要一些時間。
宋千色擔憂道︰「強行化形會不會對你身體有影響?」
男子皺了皺眉,似乎不怎麼想回答重點以外的廢話,眉眼冷厲掃過她紅腫的眼圈忽然道︰「轉輪王,他不是。」
宋千色一愣,勉強笑道︰「當然,我知道。」
「不是,」男子眉間隱約有些急切︰「他不是,薛梵音。」
宋千色點點頭,目光柔和︰「我知道,他已經不再是薛梵音,你放心,我只是突然有些想不通,哭過之後好多了,好搓,哭的淅瀝嘩啦的,對了,今天白天你出鞘是不是想教訓那皇帝?」
男子雙眸陰邪閃過︰「該死!」這兩個字表達的倒是清楚。→_→
不等宋千色表達感激之情,男子一手抓住她的胳膊,鬼魅似的瞬間已經來到地面,並且無聲無息的飄進了廚房。
暗夜的樓後還有個獨立院子,連城平時就住這里,寬敞舒適,沒他的允許誰也不能打擾,連個丫鬟小廝都沒有,冷清清的,這會他正坐在廚房的凳子上,看著不斷冒出白氣的鍋發呆。
身後陰影閃過,他瞬間轉身,見陌生男子不溫柔的抓著宋千色的手腕,身體頓時緊繃,戒備的與男子對峙,凌厲的氣勢竟半分不輸修羅刀︰「放開她!」
宋千色連忙擺手︰「自己人,自己人,這個是……」說他是修羅刀?對于化為人形的他來說有些不尊重,但是一時又不知他叫什麼。
男子打斷她的廢話,看著連城道︰「薛梵音。」
宋千色和連城都愣住了,宋千色看看男子,再看看連城,一時還真理解不了這句話他想表達什麼。
而連城卻真真實實誤會了,他听宋千色提起過薛梵音,當初還侵入過她的夢,知道薛梵音這三個字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他以為男子說的薛梵音是在介紹自己的名字,雖然不知道為何重生後容貌會變,但宋宋的心情明顯好多了,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精神,應該不會錯吧。
他苦笑一聲,只要能讓她不想下午時那麼絕望悲傷,是誰又有什麼關系。
而修羅刀想表達的是——連城就是薛梵音。
由此可見溝通有多重要,語言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
對于他們的反應,男子有點頹然,顯然他也知道這兩個人理解出來問題,算了,世間萬物自有其因果循環,說不定這是他們之間的考驗和劫難,擅自更改也許會影響考驗之後的造化,到時若是他們不幸福就是他的罪過了。
連城將親自將煨著的粥端了出來︰「先吃點東西吧,我讓人給你們收拾房間。」
對于連城的體貼,宋千色很感激,回頭道︰「一間就可以了,不用太麻煩。」
連城出門的身影一僵,緩緩走出去了。
粥很清淡,味道不錯,宋千色心不在焉的喝著,腦子里飛快的想著記下來的計劃,她必須去搬救兵,本來打算讓白離跟著去一趟,現在,她打量了眼站的筆直的男子,一般神兵化為人形就相當于晉級,能力也會隨之突飛猛進,不知道修羅刀現在有多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