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大營。
雨點落在帳篷上,使得整個帳篷內斗能夠听到 啪啪的聲音。但是帳篷內的軻比能和劉豹兩等人並沒有在意這些。此時的大帳內彌漫著一股歡騰的氣息,酒香味充斥著整座大帳,正中擺著一只烤好的全羊,上面;劉豹走上前去,按住刀柄,順勢劃下了一大塊羊肉,接著模了模流到手上的羊油,同時開口說道︰「可惜了,放了這麼長時間,都涼了,要是有個炭盆邊烤邊吃就好了。」
「哈哈哈,劉豹,這個天本來就夠熱了,若是在帳中加一個炭盆,這帳篷就沒法待了!」軻比能笑道。
劉豹撕下一塊羊肉,放到嘴中,慢慢嚼著同時說道︰「漢人的地方哪里都好,就是太熱了。我們草原這時候哪會這麼熱!還好下了這一場雨,稍微涼快點了。」
「這雨都下了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軻比能隨口說道。
「管他呢,多下一天,就多涼快一天。」
「轟隆隆……」遠處天邊出現了一.股輕微的響聲,劉豹下意識的向外望了望,而後又轉過頭來,同時喃喃說道︰「中原的雷聲也不如我們草原的響。」
但是很快劉豹現,這「雷聲」竟然.連綿不絕的響起,一直響徹不停,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
「呵,這雷聲……」軻比能心中也升起.了一絲的疑惑,草原上也打雷也下雨,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連綿不絕的雷聲。
漸漸的,這所謂的「雷聲」越來越響,而且大地也漸漸.的出現了一絲輕微的震動,帳篷外面,匈奴人和鮮卑人的馬匹仿佛都已經察覺到了危險,開始不住的嘶鳴,一時之間,馬匹的叫聲響徹在整個大營內。
鮮卑騎士們也察覺到了馬匹的異狀,不少人已經.跑出去,冒著雨安撫自己的戰馬,但是戰馬依然不住的嘶鳴,而且嘶鳴聲越來越大。
此時的軻比能也已經感覺到了一次不妥。在草.原上,從來不會出現這樣連綿的雷聲,又或者說軻比能從來沒有听過這樣的雷聲。軻比能甚至隱隱察覺到,這並不是雷聲。
「走,出去看看。」軻比能說著,起身朝帳篷外面走去。
聲音是從西面.傳來的,軻比能向著西面望去,但是大雨降低的軻比能的視野,一眼望去,西面天空當中盡是烏壓壓的雲朵,時不時的會有一道閃電從烏雲中間劃過,而且便是一聲驚雷,但是那隆隆的響聲仍然不絕于耳。
一股強烈的壓抑感從軻比能的內心當中緩緩升起,突然間,軻比能現,這種壓抑的感覺正是那種連綿不絕的隆隆聲帶給自己的。
「這不是打雷!」軻比能突然驚呼一聲,吸引了旁邊所有人的目光。
「單于,你看,那是什麼?」劉豹一直遠方,眾人馬上向著劉豹所指的方向望去。遠處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白茫茫的東西,正在向前推進,一股霧氣彌漫在附近,隨著這白茫茫的東西一起向前移動,漸漸的把地平線籠罩起來,讓人分辨不清楚距離。
這白色的東西不斷地向前推進著。看起來度並不快,但是經驗豐富的草原戰士都能夠辨別出來,這白色東西移動的度要比戰馬快上許多。而那隆隆的聲音,就是那白茫茫的東西所散出來的。
「那是什麼,看起來要比我們的馬匹快多了!」一名鮮卑老兵開口說道。
「不知道,我沒見過這東西,好像是雲朵,不過雲朵應該不會在地上跑的。」
「你們幾個,馬上去查探一下那是什麼東西!」軻比能隨便指了幾個人,這幾人立刻上馬,向著西面奔去。
幾名探子的身影越來越小,但是很快,這幾名探子突然跳轉馬頭,瘋般的向回跑來。
「轟轟轟……」聲音越來越大,大地也隨著這聲音不斷地震顫開來,此時軻比能突然想到,也許那傳說中的山崩地裂,可能就是這種聲音。
「單于,那好像是水!」旁邊一名年紀比較長鮮卑將領開口說道。
「水,你是說那些都是水?這麼多的水?」軻比能睜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說道。
「不好,單于,這是洪水!」劉豹驚呼一聲。
「洪水?」軻比能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長期生活在大草原上的軻比能是沒有見過洪水的,自然也想象不到洪水的破壞力有多麼的強大。
「單于,快跑吧!」劉豹見軻比能竟然在原地愣,急忙大喊起來。
但是,這時候已經晚了,洶涌的洪水翻滾著,向前推進。馬匹的度遠遠比不上洪水推進的度,大自然的咆哮的力量,是人類根本無法抵擋的。
漸漸的,洪水越來越近,軻比能已經能夠看到水里面夾雜著不少的草皮與樹木,巨大的浪花不停吞噬著每一寸土地,洪水帶起的水汽飛濺到了十丈開外的空中,那排山倒海的聲音,讓人無法提起半分反抗的情緒。
「跑啊!」一名鮮卑士兵大喊一聲,轉身就跑。
隨後,馬上出現了第二個逃跑的人,緊接著,這股逃跑的風氣傳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所有都開始向後逃跑。
這完全是人類遇到危險以後的一種本能。戰場之上,如果臨陣拖逃可能會被看做是一種懦弱的表現,但是這時候,沒有人會在意這些。
浪峰繼續向前推進著,此時在軻比能眼中,眼前的巨浪仿佛是一只怪獸,正伸出了鋒利的爪牙,撲向了鮮卑族的軍營。
洪水越來越近,大營已經慌亂成一團,胡人士兵們不停的奔跑著,逃竄著,其間夾雜著一些混亂的人群和慌不擇路的馬匹,時不時的會踫撞在一起。慌亂的叫喊聲和受傷者的慘叫聲頓時響徹在整座大營當中,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踩踏的事故。
人總是貪婪的,很多人逃跑的時候都不會忘記帶上一些搶來的財物,有人背著大包小包沖出來,擠在人群中,很快就被人將身上的包袱擠掉,散落在地上的雜物讓原本不暢通的道路更加的擁堵。
軻比能被夾在人群當中向後退卻,此時軻比能的腦子還處在一片混沌狀態,這一切來的太過于突然,讓軻比能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反應。
望著洶涌而來的洪水,軻比能突然明白,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隨著這一場洪水煙消雲散。不光那些搶來的財物會被大水沖的一干二淨,恐怕就是這些胡人的士兵,也不會剩下幾個人。
這些人都是鮮卑族中的精銳之士,沒有了這些人,鮮卑族的損失恐怕不只能用一句元氣大傷來形容了。在生存條件殘酷的大草原上,損失了這麼多人,對于鮮卑人說很可能有滅族之禍!
「難道真是是天亡我鮮卑麼?」軻比能突然停下腳步,愣愣的望著洪水越來越近。此時軻比能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後悔,若是當初自己沒有來雍州,就不會遭受如此大難,是自己連累了整個鮮卑一族!
「天絕我族……」軻比能閉上眼楮,任由洶涌的大水撲面而來,將自己淹沒。大水沖來,強大的沖擊力直接將軻比能擊暈,但是在暈過去的那一剎那,可能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段零零碎碎的畫面。軻比能仿佛看到了,鮮卑族強大起來,將漢人趕到了長江南面,而鮮卑人則在長江北面建立起了一個強大的帝國,隨後這一個畫面突然的碎成無數的碎片……
……
無論是鮮卑人,還是匈奴人,都不善水性,凡是被洪水所吞沒的胡人,很難能夠幸存。
大自然終于顯現出他猙獰的一面,在這洪水面前,任何人都變得渺小起來。三十萬胡人大軍看起來非常的多,但是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不過是九牛一毛。往日驍勇善戰的胡人,在這一刻變得不堪一擊。
胡人們拼命向前奔跑著,希望能夠躲過這一場洪水,但是那些跑的最快的胡人騎兵,也只不過是會晚死一回而已。
巨浪過後,原本胡人的營地已經變成了一片澤國,殘破的模板漂浮在水上,有幾個運氣好的胡人士兵僥幸的逃拖,拼命的抓著手中的木板不肯松開,天上的大雨不停的沖刷著人的身體,尸體時不時的會從水上漂過,更加重了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心中的寒意。
天上的大雨仍在繼續,減慢了大水消退的度。但是卻不斷地有人在掙扎著,搏一把活下去的機會。
……
藤甲兵冒著大雨,瘋狂的向北前進著。文欽和張嶷雖然不知道阿斗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還是堅決的執行了阿斗的命令。
遠方隆隆的聲音響起,阿斗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回頭向著西面望去。此時阿斗知道,諸葛亮已經放水了。
可惜只過去一天多時間,藤甲兵根本不足以退到安全的地方。這一場大水,恐怕會波及到渭水兩岸方圓三四百里的範圍,藤甲兵昨日還在渭水邊安營,一夜到時間,根本不可能逃出三四百里的範圍。
若是諸葛亮再遲一天防水,藤甲兵日夜兼行,說不定還能夠跑到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至少不用面對數米高的洪峰,但是現在看來,好像遲了一些。
阿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真的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