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落沒有在後土部族中停留,他可以肯定那個後土娘娘見到任何人都會說出挽留的話的,但是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讓自己在那里停歇。那刑天虎視眈眈眼神,那個叫鶯歌卻長得五大三粗的女子躲閃的目光,都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來到外面之後,遠遠的回頭看了一眼,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並非是什麼懼怕,而是自出陽平族以來便有一股莫名的煩燥感纏繞心頭,讓他內心不得通透。
打坐存神時也會想著是不是自己的心境受到這天地間殺戮之氣的侵染,已經不無保持那種恬淡靜謐的狀態了……
本以為孔宣被祝融救下,也許會在後土部族里,哪里知道巫族竟然也在找祝融。心中突然想到,巫族的祖巫們之間竟似都不怎麼和睦一般,各做各的事,分居在天地之間。
也對,就玄冥那樣的性格又有哪個人原意跟她呆在一起呢。
不過這後土到還好,居住在部族之中,能夠找得到。那玄冥卻只怕是四處行走,走到哪里看上了什麼地方,直接搶奪就是了……現在祝融連身為祖巫的後土都在找,且並沒有找到,南落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找到。
還有五天便要是天庭正式成立時間,他沒有發現有什麼各路仙神都潮涌而向不周山飛去的遁光,相反,天地間似乎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各山川之間的雲氣都似乎飄渺潔白了許多。
驀然,南落心頭涌起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覺,如劍指咽喉。
猛的向危險傳來方向看去,一個黑點映入眼中,心中一緊,遁術應心而起,身體瞬間化為虛無……可就在他身體化為虛無的那一剎那,虛空就像鏡面一般無聲無息的破碎了,南落悶哼一聲從虛空中倒飛而出。
一根黑幽幽利箭貫穿他的左肩,帶著他的身體不由身主的倒飛而起。
心中駭然,這是第二次被人破了遁術,第一次是被玄冥生硬生生的人虛空中掐著脖子掐了出來,這次卻是才剛遁入虛空卻被一箭給扎了出來。
此時的南落像是一頭被獵人盯上了的獵物一般,法力在周身涌動。
想也未想便要再次遁走,第二箭卻已經射到了……有了第一箭的經驗,南落知道即使是此時遁入虛空也會因為被鎖定了再次被射中。容不得他多想,青顏劍瞬間出鞘。
叮……,劍和箭撞擊在一起。
只見道一道璀璨光線迎向了那幽黑箭芒,卻無法看到南落。他身體在手中的劍在撞擊上那箭時也同地隱遁起來。
一道猛烈的法力波動將虛空震得如水面般漣漪陣陣,南落身體並沒有遁走,並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雖然看似已經隱遁在虛空中,卻是剛拼過一記根本無法做到立即遁走……但是若是能夠有讓他哪怕有一口喘息時間,便就能從容遁走了。
心中雖然這麼想著,可是對方時間拿捏之準,射速之快卻讓南落根本就沒有喘息的時間。
因為第三支箭又已經射到了,此箭如劃破天際的黑色閃電,跟之前兩箭的無聲無身截然不同。這一箭堂堂煌煌,似乎有一種一箭之下生死立判的感覺在內。
南落自然也感覺到了這種堂然浩大的威勢,不禁緊咬著牙,心中髒緊縮。
這支箭一路劃過虛空,竟似會自己吸天地元氣一般,威勢只有越來越重,南落有心想要遁走,心中卻知道即使是遁走了,還是會被射中,那時自己在遁逃之中只怕會沒有任何抵抗之力的被這一箭射殺……
心念起,黃霧生,一層淡淡的黃霧如風一般驀然出現。
南落法力瘋狂的運轉,心神剎那間進入空明狀態,無天無地,無念無想,再也沒有絲毫對于這挾天地之威一箭的懼意,眼中那箭芒似乎也在剎那之間慢了下來。法象天地神通和那悟得的土行之道竟然瞬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那一支箭雖然在南落眼中似乎慢了下來,卻也眨眼之間便已經挾浩然之威扎了下來,如破碎虛空,一股沁人心魄的殺氣讓這一方空為之冰冷。
箭落,如黑色閃電。劍氣沖天而起,卻只見一道銀色白光。
南落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融入到了青顏劍中了,不分彼此,劍即是人,人即是劍。對于這先天劍器的融合竟在這剎天間進入到了個微妙的狀態。
轟……
山林中樹木只在這一瞬間便如被風浪席卷過了一般,東倒西歪,中心位置一個大土坑散發著清新的泥土氣息,除此之外唯兩支散扎在地上的黑色長箭,南落已經消失了的無無影無蹤……那箭黑幽幽仿佛能吞噬光芒,蘊含著一股純粹的殺意在其中。
只見那兩支黑色長箭突然顫動了一下,隨即驀然在消失。
就在南落遇到射殺的所在位置的對面一座山頭上,一個白衣人伸手在虛空中一探,便有兩支黑幽幽的長箭落入他手中,再手腕一翻,便已經消失無蹤……
他的一身白衣如雪,眼中平靜冷寞,若是南落看到他的話,一定會大覺不可思議,因為這人長相俊美,絲毫不亞于他心中那天地間第一美男子之稱的孔宣。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灰衣灰發的人,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郁之氣,正是那個因南落得了半滴祖巫精血而沒能得到完整傳承的照眠。
「後羿,為什麼不再射一箭,只要再射出第四箭的話,他一定擋不住了。」照眠眼神有些怨毒的看著那白衣勝雪的男子說道……也不知道他那怨毒的眼神是因南落而起,還是因為這個被他稱為後羿的男子沒有射出第四箭而生的。
「我說過,我只射三箭。」那名叫後羿的白衣勝雪男子靜靜的看著南落消失的地方,頭也不回的說道。
「你若是每一箭都用盡力的話,他不可能撐得過三箭的。」照眠陰沉沉的說道。
後羿依然沒有回過頭來,山風將他那如雪的白衣吹起一角,飄飄然,縴塵不染。
「我出手自有我自己的判斷方式,以你的牽魂之術,要尋找已經受傷的他一點都不難。」他說完便仍是靜靜的看著,眼眸中未見絲毫感覺波動,就像他身上和白衣一般,靜寂異常。
「你我一起長大,我被外族人奪了半滴精血而沒能得到傳承,你卻不幫我搶回來,好…好…夸父不幫我,你也這樣,這是為什麼,我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外族人,……」照眠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吼著說道︰「你們都不幫我,我自己去,我去取會那半滴屬于我的精血,我也會成為真的大巫的……」
他眼楮通紅,緊緊的看著後羿的側臉,一掀身上的灰袍便已經化為一團灰霧向對面山中飛遁而去。
天空中陽光燦爛,山風徐徐,青山之中,後羿那一襲雪白衣袍分外醒目。
照眠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後羿,所以他沒有看到後羿眼中的那一絲感傷。
「你從小就要我們幫你這幫你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難處,你將我從閉關靜修處喊了出來,又怎麼知道我修練到了關鍵時候根本就不能動箭,呵呵,你根本就不會去想這些,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還是這樣。」後羿靜立山頭,喃喃自語的說道,一縷腥紅從他的嘴角溢出,沿著下巴滴落在那雪白的衣袍上。
他的咽喉不停的動著,分明是在吞咽著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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