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絕壁,兩人站立其上。遠處有五人靜立虛空觀望著,並未靠近。幾千里外的高空中,流火飛落,電閃雷鳴,烏雲密布。
昊天在南落就要離去之時突然問著,笑容不變,眼神卻落在南落那已經停頓下來的背影上,眼楮微眯著,讓人無法看真切他眼中的神情。
南落沒有回頭,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說道︰「他說的對,一個人有多大的能力就應該承擔多大的責任。」
他才一說完,便已一步跨出,在虛空中飄渺遠去。一道道流火,一道道電光落在他的身上,卻一穿而過。昊天微微一愣,再想說什麼的時候,南落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了……
那五個並未靠近的人,在看到南落離去之後。虛空一踏,便已經出現在了昊天的身邊。其中有人便憤怒的說道︰「他怎麼能這樣,難道是因為法力高了,就忘記了自己也是人族的嗎!」
另有一人卻緩緩道︰「或許,他也有他自己想法吧,以他過去的所做所為,又豈是一個心冷保身之人。」
「他以前或許不是,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了變化也是正常。听說他的部族被嗜血狼一族中的人給殺了,他卻只是殺了幾個人而已。自己親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都沒見他去看過,這不是心冷了是什麼。而現在正是天地紛亂,眾生泯滅,征戰變遷的關鍵時候,看他樣子只怕是要隱修山中,打算不問世事了……」
這五人對于南落的看法各異,昊天始終沉默著,並沒說什麼話。許久之後,他回過神來,嘆了口氣說道︰「無論如何,我們人族有這等人物,都是一種福運。」
南落一步跨出,已經在千萬里之外了,對于昊天等人的評價論述,又哪里會知道。即使是知道,或許也無法在他的心留下一痕跡。此時他的心,宛若妖月鏡的鏡面一般清亮,雖還有朦朧處,卻不再晦澀。
突然,南落那虛空中遁行的身體一僵,只覺得天地已經靜止了,無論是空間還是時間都似已經錯亂顛倒了。本來那種與天地慢慢養成的一種玄妙聯系,在這一剎那變的晦澀起來,斷斷續續、模模糊糊……
「乾坤顛倒,時空錯亂,輪回破碎——」
南落微一定神,腦海中便浮現出這麼幾句話,這是冥冥中的感覺。心中驚駭,想起孟紫衣曾說過天地輪回已亂的話,當時他沒有真正的踏入道境,不是很明白。後來入了道境,依然沒有什麼感覺。但是這一刻卻深深的感受到了,感覺到了就在剛剛那一剎那,天地輪回已經破碎崩塌了。
在他心中升起這種感覺之時,大地之上有三百六十五處地方,冒出各種光芒,隨之,天空中繁星漫天。一時之間,竟是太陽、月亮、星辰同時出現在天空中……
無盡星光灑落,那光輝竟然讓太陽光芒都變得朦朧迷離起來。白天現星、月,這種現象在洪荒大地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讓許多人都頓時恐慌起來,不知所措。許多已經對天地大道有了一絲感覺的人,更是心中大驚,因為他們的那種感覺在這一剎那毫無征兆的消失了,再努力的感應之時,心中卻涌起一種莫名的哀傷。
這哀傷不知起于何處,來得突然,自內心學處的靈魂之源滋生而出。境界高深的人自然是努力的壓制著這種感覺,心中大驚的同時,立即打坐靜修,想要將這如心魔般的情緒斬斷。
而修為低一些的竟是無法控制心情,那些普通的生靈不知不覺間流下了眼淚,他們自己並不知道自己這為什麼,甚至在這一刻連思考都已經被左右了……沒有人能解釋清楚,他們更是不明白那本該晚上才出現的星辰,怎麼大白天的就出來了,且比晚上的時候更繁密、更清晰。
大多數人不知道此時天地間發現的事,只有那些修行高深的人能猜測到一些。南落卻是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沒有抵御心中那種哀傷與疼痛。不過,他也並沒有像普通生靈那般流下眼淚,但是他心中的那份感觸卻更深、更微妙、更濃烈,因為他的增界修為,與天地間的聯系更為的緊密。
看著那漫天的繁星,看著那中天之上,與太陽爭輝的皎月……心中不知怎麼想起了泉音來,在這一剎那,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情。明白了泉音為什麼始終沒有出來見自己。在離開落靈山時候,感覺身後有人注視著自己,回頭時什麼也沒有看到。現在想來,一定就是泉音了。
太陰碑果然最終是被帝俊操控著的,她此時又怎麼樣了呢,還活著嗎?或者是已經化為沒有思想的碑靈,亦或是還和之前一樣,沒有自由。
他靜靜站立在山間,抬頭看著天空。遠遠的看去,只見一個青袍人立于一處青山深谷中,一動不動的看著天空中那輪皎月。一只斑斕巨蛟突然出現,天地間的變化讓他心中哀傷,哀傷變成煩燥,煩燥又無處發泄……當眼中出現了一個人時,心中的殺戮之心剎那涌起,直撲那青袍人。
腥風,乍起。白光一閃,斑斕巨蛟已經斷為兩截,而那青袍人絲毫未動,依然靜靜的看著天空。
不知為何,南落心中那種哀傷竟在慢慢的轉化,變成另一種情緒。
哀傷、憎怨、嗔怒、喜悅,各種情緒從心中滋生出,慢慢的流淌在心田,五味雜全。沒有去消除,也沒有壓制,不知過了多久。漫天繁星隱去,天地似又重歸平靜。南落淡淡的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天地再想回到從來,已經極難、極難了。
那九天之上的戰斗,在天地突變的那一刻,竟然都驀然散去……阻擋著東皇太一的四位祖巫四散離去,封禁著東皇鐘的那些人在太一到來之前已經離去,留下那仿佛似絲毫不曾改變的東皇鐘,一聲輕鳴,消失在虛空。
血海在九天之上盤旋了一陣子,即沖破虛空,消失了。那始終若隱若現的無劫山,也在停頓了一會兒,似在尋找著什麼,然後也消失。一道五彩光華劃破長空,消失在遠方。
這此變化,自然都被南落看在眼里,只見他臉上露了深思之色,一會兒後卻像是想通了許多事。
一陣風吹來,風中的人消失無蹤。那風,卻依然吹拂著一地的尸體,具具尸體都是從中斷為兩截。堆成圓圈,唯有中間一塊地方干干淨淨,沒有絲毫的血污……
日、月、星同現天空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天地間卻憑添許多殺戮。所有的殺戮都起于無名之間,仿佛那一刻的天地眾生靈,都是被天地所操控了。
雖然時間極短,當南落一路朝大地的東面遁行之時,便感覺到了那彌漫在天地間的**殺戮之氣。淡淡的,雖然不濃重,卻隨處都有。
一路朝大地之東方飛遁,路過不周山。駐足觀望許久,只見風不周山上瑞氣升騰,霞光隱隱。儼然是一處夢幻仙境,又哪里還有一絲當年那各種元氣混亂,無法修行的景象。
不周山下,有一處恢宏道場,正有大-法力之人在那里講解著天地大道,玄音陣陣,氣象萬千……
無數的流光,或到來,或離去,無數人在那開闢的道場上打坐練氣,繁盛景象,又怎麼是當年南落初入天庭之時可比。也不知道今時今日之人,還有多少記得當年的天庭第一星君。
對于南落的月兌身離去,天庭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似只是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又或許,那太陰碑只要煉成了,便不管那碑中禁的是什麼人。
正當他要離去之時,突然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轉過頭去,只見遠處正有一男一女兩人向自己看來。虛空飄飄,神仙眷侶。那男的一身白衣,風姿翩翩,手中玉白骨扇輕輕搖動著,嘴角含笑。他旁邊站著一女子,溫柔賢淑,明媚動人。那女子手中抱著一個小孩,粉雕玉琢,酣睡正濃。
南落一見到他們,頓覺有些有好意思,卻也停了下來,同樣微笑著。那一男一女駕一朵白雲而來,落在南落身前。
「好久不見啊,恭喜你月兌劫!」說話的是那白衣男子,他旁邊的女亦是微笑著,安靜,卻有一種重遇故人的味道。
「呵呵,是啊,差一點就沒月兌的了。」南落笑著回答著,仿似被他們兩人的笑容感染了,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你是要回人族了嗎?」白衣男子問道。
「嗯,是啊,我要回部族了,出來太久了,也該回去了。」南落笑著說道。
「呵呵,能回去好啊,可惜我們回不去了。」白衣男子看著南落的眼楮,笑意盈盈的說道。南落有些尷尬的笑著,不知說什麼好。
那白衣男子輕輕的搖了搖手中的白玉扇,看著南落的臉色,似在審視著,又似在思考著什麼。一會兒後便听他說道︰「當年是你找到我們夫妻二人的,以至我們夫妻二人身陷紅塵殺戮之中不得月兌,可謂害人不淺,今天,我此來不為別的,只為求你一事,不知你可願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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