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詭異,狂烈如刀。雨,傾盆而下。雪花,冷寂,冰凍三千里。血,血海滔滔。五彩光芒,映耀天地。
祖巫帝江真身不知何時已經來臨,執筆虛空,寫下萬千禁法。字字如大道,篇篇玄文奧妙莫測,如深幽星空。昭昭煌煌,封禁諸天萬物。
南落在刺破虛空的剎那,迸出來的驚天殺氣,讓無數人膽寒。只覺身體一僵,思緒都停止,腦海中唯有那一道冰冷的劍光朝自己刺來。當然他們再回過神來之時,東皇鐘下的南落早已消失了。
東皇並未現真身,但是到了他那種境界,即便是真身不來,也沒有人敢輕試其鋒芒。
此時的南落並未離去多遠,而是站在數千里之外看著。就那樣靜靜的站著,與山川虛空都一融為一體。面色已沒有了剛剛一劍刺破虛空時的那種絕冷,眼神更是古井不波。他看著幾千之外的華麗戰斗,如夢似幻。
鐘聲蒼茫浩然,傳入人們耳中,直擊心魄。震蕩虛空,湮滅萬物生靈。彼此之間並未有什麼話說,南落一離開,便即已經戰了起來。無邊血海接連著異域虛空,隱約間,那處虛空中有著無盡魔物在咆哮,邪煞之氣彌漫洪荒世界。
無邊血海降下,將東皇鐘淹沒。
鐘聲震響,血海炸開,無數魔物死去,又化為血水融入血海之中。
風,無聲吹入血海,雨落入其中,雪花盈盈飄落。原來似要翻飛而起,炸裂開來的血河,在那風、雨、雪融入其中後,迅的穩定下來。
鐘聲低沉,越來越低,終于低不可聞。天地靜寂,但是南落卻感覺自己心跳加,無盡的壓抑,無盡的沉悶,似要爆裂開來。
「當……」仿佛過去了無數日夜,又似只一剎那。一聲驚爆天地的鐘聲,響徹鴻蒙,驚爆大千世界。
南落臉色微微一變,隨即便又恢復正常。天地間卻有無數人,在這一聲之下瞬間喪失性命,死的不明不白的。不過,這些人大多是修行者,越是修為高的人所受影響便越大。反到是那些不通修行之人,听在耳中只是一道響雷罷了。
血海再次翻騰而起,炸裂開來。里面的東皇鐘沖天而起,排山倒海的威壓涌向八方。
一道華麗的五彩光華掩了下來,將東皇鐘罩住,隨之,血海重聚,風起,雨落,雪花飄。
一襲暗金法袍的帝江,在虛空中奮筆疾書,無數的繁復玄奧字體自輪回筆下生出,融入到虛空之中。此時的他一半身體陰氣四溢,詭異莫名。另半邊身體卻顯現著陽剛之威嚴,正氣凜然,陰陽集于一身。「當…當當…當當當……」
鐘聲自血海之中傳出,越來越急,如雨點打玻璃上那般密集,最終更是分不清楚每一聲了。只覺這鐘聲綿綿無盡,回蕩天地。
帝江越寫越急,手中的輪回筆已經成了一團虛影,同時嘴里還念著一個個道音字節。每一個字節吐出,便是風起雲涌,或金光燦爛,或飄渺詭異。「當——」無盡的鐘聲,化為一聲。萬里之內,雲散風止,地動山搖。血海崩散,東皇鐘沖天而起。一只青色蓮花碗似是早就等待地九天之上,倒扣而下。蓮花青碗如能融天裝地,無盡的金光自碗上擴散開來。雖然未能將東皇鐘裝下,卻將東皇鐘阻了一阻。
血海剎那重集,再次將東皇鐘淹沒。血海之上狂風四起,大雨傾盆,雪花飄飄。又有五彩五華融入其中,其上更是有一只蓮花青碗,散了柔和金光,融入到血海之中。
就此時,帝江突然大喝一聲,抓起案桌上硯台,一抬步,人便已經來到了血海上空。只見他身高萬丈,手中輪回筆也成倍的增長。氣勢滔天,手中的輪回筆在血海之上,緩緩的寫出兩個大字。
「——封禁——」
這兩個大字,並非世間之文字,不見起筆之處,也不知終筆于何處。這兩字在不同的人眼中,自也不同。有些人一看,便驚嘆這是一幅美妙的畫卷。有些人一看之下卻大驚失色,因為呈現在他眼中的是一幅恐怖地獄景象。這些都是由每個人心性所決定的,心性不一,境界不一,看到的也就大不相同。南落眼中看著,心中流轉的卻是封禁兩字。他可以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兩個字,《黃庭》經上沒有,但是才一看到,便認了出來。
「封禁……這是要封禁東皇鐘嗎。」南落心中想到,在他看來,今天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引透東皇鐘前來。然後封禁住東皇鐘,以此削弱東皇太一的實力。
那個蓮花青碗,他自是記得。到達這里之時,便有一個怪人手托一只青碗,將他的攔住,還差點讓他心神失守,道心崩散。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是在這里要對付東皇太一的。
「他是什麼人呢,有如此神通,能阻東皇鐘的離去,當不是無名之輩。」又看著九天之上若隱若現的「無劫山」,心下想到︰「估計這次便以她為誘,引東皇前來。
她曾說過,天地輪回已亂,許多人又要算計于她,那她是確定了算計之人便是天庭了嗎,還是覺得天庭對她的威脅最大,所以才先行出手的。」
看著那無劫山,心中又想著北靈被壓在昆侖山下又算是什麼呢,而自己又在這前後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算計者,還是被算計者,或是一條被卷進漩渦中的小魚。
想了這麼多,長吐一口氣,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感覺,感覺眼前的這戰斗離自己好遠。剛剛他明明還在戰圈之中險死還生,現在卻覺得一切都是虛幻。
天庭、巫族……恩、怨,仿佛都在那一劍之中傾盡、消散。
帝江的最後所寫的封禁兩字終于完成,緩緩融入到血海之中。緊接著,虛空中冒出無數的字,紛紛涌入血海。
前面的一切壓制,似乎都是為了等待帝江完成這封禁之法。封禁一出,虛空靜寂,天地都似已經被禁印住了。就在這時,億萬里之外卻傳來一道恢宏霸道的聲音。
「我還以為有哪些人在謀算呢,怎麼就你們幾個嗎,憑你們也想封禁我的東皇鐘,真是笑話。」
這聲音自遙遠虛空傳來,卻如在耳邊大喝,聲如鐘音,浩然天地。
「東皇太一。」南落一听這聲音,心中便想到。不禁抬頭朝那不周山方向看去,暗忖道︰「他若是真身到來,他們的這一番動作只怕就要白費了。」隨即又想既然自己能想到,他們想要算計著東皇,想要封印東皇鐘,自然也會考慮這一點。那麼,東皇真身若要來,定然會有人阻攔了,那又會是誰呢?巫族其他的祖巫嗎?應當是了,也唯有巫族的祖巫能將太一阻下。
果然,只一會兒,極遠處便有煞氣沖天,元氣混亂,無數雷光閃爍。虛空中傳來太一那霸氣凜然的話︰「哈哈,就你們幾個嗎,憑你也能阻我。哈哈……」
「太一,今天便是你隕落之日。」在太一的笑聲之中,一道聲音刺破蒼穹,傳遍天地。
戰起,洪荒天庭與巫族之戰,無數生靈湮滅,凡有幾分神通的都快的遁逃開來。
南落感覺到極遠之處激烈的戰斗,又看著近處這似已經安靜下的封禁儀式。心下想到︰「若太一無法與東皇鐘相合,只怕真有可能要被封禁了。東皇鐘被封禁,那太一的實力定然要大打折扣了,畢竟一件先天靈寶的助力是極大的。」
突然,南落心中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感覺似有些不對。略一沉吟,便想起一個人來。
「帝俊,天庭天帝。」
似乎大家都忘記了他才是天帝,他才是這天地的主宰,統御著億萬生靈。可現在一切的安排都像是圍繞著太一而算計著的,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太一死了,帝俊便能手到擒來嗎?
南落不禁眯了眯眼,在他心中,帝俊比太一更加的可怕。先不任那測算天下的手段,便是實力,以南落現地的眼界回想起來,仍是有心寒之感,一如多年以前看見一樣,高深莫測,若浩瀚星空。
不過,又想起巫族祖巫殿來,想到巫祖與天地間的傳言,也就釋然了。天庭帝俊與太一固然實力高深,力壓當世。但是巫族祖巫卻也有著非凡神通。若真是硬踫硬的戰起來的話,誰勝誰負尤未可知。
「他們不可能會忘記了帝俊的,難道還有什麼後手在預備著,沒有顯露出來嗎?……這次,又有哪幾人去阻太一呢。」
南落心中這般想著,耳中突然傳來一聲轟鳴,緊接著便傳來太一的哈哈笑聲。「你們十二人齊聚還差不多,就你們四個,還不夠本皇看。」
南落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瞳孔中五彩光韻流轉,天視眼下。一道金光極的靠近,所過之處,天地元氣如潮水般的排開一條通道。
就在這時,大地上有一道金光迎了上去。金光之中,南落看得清清楚楚。眉頭不禁一皺,因為在他的眼中,那金光中的人竟是人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