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輕彈劍身。
「叮…叮…叮……」
一汪秋水般的劍身,在如霜月色下顫動,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這響聲在天地間格外的清晰,就像幽谷清泉的叮咚叮咚聲。
「叮……」南落的手指再次在劍身上輕輕一彈,彈劍聲飄蕩在洪荒天地間各個角落。同時之間,又听他對手中的青顏劍說道︰「你以先天之身懸于粉帳臥室之中,任人玩賞,蒙昧不顯,而我那時還只是區區一練氣童子,可謂是相逢于微末之際。當時的我在心里曾狂妄的想著,要是哪一天,能夠持劍于九天翱翔,不再懼任何人和事,那該多好。昭昭年華,輕逝長河,回首已是四百年。猶記當年不死宮中斬千首,天庭東皇前展青鋒,這不過是略還恩情罷了……落靈山中困獸斗,極西化天河之時方才初顯青顏之名,可那時的我仍是身處圄圇之中,即使是有著你這先天劍器相伴不棄,終究是只能回陽平山建陰陽觀,以避世間紛爭。」
「叮…叮叮…」彈劍聲如琴音,悠悠流淌于天地間。
「輪回之戰,紛亂兩百年,得血晶,通輪回。那一時,我們征戰于天地間,任意縱橫。殺世間最強者,洞破蒼穹,無人不可斬,無人敢輕試你的鋒芒,可我總有一種束縛感,只覺身心不得自由。」
「叮……」
「鐘山下百年,一抹哀傷,滿腔怨恨,伴一口血水吞咽回身軀內,伴隨著血水一口吞下的還有一句活了下去的誓言,所以我活了下來……在東皇鐘所化鐘山被磨成粉末的情況下,我仍然活了下來。活下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問一句,可有人敢在這天地之間與我戰一個有死無生。」
南落的話音不緊不慢,在皓月下,在如霜月華中,卻有著黃昏般的壓抑。清晰的述說,一字一詞,都是那樣的素樸,但是組合在一起卻給人一種沉重的煞氣。直到最後那句「可有人敢在這天地間與我戰一個有死無生」,剎那間,銀霜鋪就的靜寂天地間,仿佛有赤血盈天,素素殺念纏繞當空皓月,伴隨月光披灑天地。
「叮……」
陽平臥牛山陰陽觀前,南落曲指輕彈,青顏劍刃顫,劍吟聲自陽平山為中心,傳遍寂靜的天地……天地眾生只要是法力高一些的生靈都能听到南落那淡淡的話,和那彈劍聲,但是卻根本就沒有听到任何的回答。
不一會兒,又听到一聲彈劍聲.
「叮……」
「輪回戰中,太一持東皇鐘轉戰諸方,當時他曾說過一句話,女媧娘娘雖以女兒身,擠身天下絕頂之位,卻仍然月兌不了女性陰心,少了一份決絕陽剛,所以,你大抵是不敢與我生死一搏的,我也就不問了。」
天地靜寂,唯有風在月光中流轉,帶著一縷縷陰柔之氣流轉各處。
「叮……」
陰陽觀前的南落再次彈動劍身,月光下,他的臉與手指如劍身一般的白,白的肅殺……
「許多年前,我未入道之時,曾遇一人,說我已入魔,唯有他能幫我解月兌。許多年後,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接引。呵呵,憑我當時半步入道的修為,竟惹來你的垂憐,可謂幸甚之至,可惜,當時的我魔已入心,並不曾隨你而走,現在想來,頗覺懊悔。現今想追隨于你身邊做一聆听道人,卻又心有不甘,不知接引尊者可能與我在這的皎皎天地間一戰,消我內心深處不甘之魔。」
「叮……」
「可願?……可敢?」
天地靜謐,有山間蟲鳥偶鳴,不聞有人回答。
「叮…叮…」
彈劍身清脆中帶著蕭瑟的肅殺,鑽入天地間的陰暗角落……
「呵呵,差點忘了,你們那個西方極樂教中還有你,你我也算是有共患難過了的,有機會再向你討教種樹之法。」南落輕彈劍身,淡淡說道。
「叮……叮……」
「驀然回首,最難忘的竟是昆侖學道時。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有玉虛宮前登梯一年求道,終得一本玉虛法術總綱。現今已是修習多年,希望元始師叔能夠指教一二。」
話落,天地間一片安靜,並無人回答南落的話。
在離臥牛山陰陽觀不遠處一的高座山頂上,廣成子臉色極其難看的看陰陽觀方向……他目光之中,陰陽觀在月光下清晰無比,而陰陽觀前,南落持劍輕彈的身影是那樣的刺眼,如劍芒,只這樣看著,內心深處竟滋生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叮…」
一抹劍吟如寒冰,直入廣成子心里。
霜華清冷,南落的聲音飄零九天,伴月而輕灑天下。月光下的聲音中,蟲鳴風聲都沉寂了下來,唯有南落的聲音無比的清晰。
「不周山下,承蒙相救,並賜劍一觀,由此才有了青顏劍意,我應該感激的,應該持弟子之禮的。可是,現在我只想看看這天地間,是誅仙劍的誅滅一切的絕殺劍意強,還是青顏青勝于藍。」
南落話落,食指輕彈劍身……
「叮叮叮……」濃烈的戰意自劍吟聲中傳導開來,彌散天地,即使是有听不懂南落話是什麼意思的人,也從這劍吟聲中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戰意,一種舍心舍身舍棄一切的絕殺戰意。
突然,一道石破天驚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
「南落,你有什麼資格挑戰我師父,讓我多寶來戰你。」
聲若怒雷,自遠處排空而來,帶起海浪般的雲朵漫卷。在那漫卷的雲朵前,有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大步行走于九天之上,竟有一股挾天地之威而遮壓而來的大勢。
「呵呵,金鏊島內門首席弟子多寶道君嗎?世人皆傳多寶道君有一手神通可幻生世間任何寶物,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也不知道能有真寶的幾分威力,又不知是否能幻生出我這青顏劍來……」
多寶並不答話,自遙遠的虛空步步逼近,只一會兒已經到了陽平山頂。只見他朝身後一抓,那漫天的雲朵竟是成了一方大印,印大無比,覆壓整座陽平山脈。
南落輕笑道︰「翻天印在我手上都翻不了天來,你這印又怎麼能行。」說話聲中,輕彈劍身。「叮……」雲氣所化大印在彈劍聲中潰散。
當大印才散,天空徒暗,竟是一座正真的大山翻落了下來。原來是多寶在那一瞬間已經攝來了一座山,投向了陽平山。只見南落突然張口,而那座大山竟是在朝大地翻落的同時快速的縮小著,眨眼之間已經沒入了南落的口中……
就南落剛剛吞下那座大山的同時,天空中出現了漫天光華,仔細看去竟是無數的法寶。而這些法寶還非一般的法寶,都屬于天地間成名人物所用的,翻天印、定海珠、混元金斗寶物赫然在列。
陰陽觀前,南落手中青顏劍一抖,便有漫天光華閃耀,所有的寶物都在這光華之中散為雲氣,並不能給南落帶來半分傷害。
「法寶再多又有何用,終究是華而不實罷了。」
在南落說話間,天空中多寶的身邊又多了七人,這七人便是金鏊島的內外弟子。其中趙公明、雲宵赫然處于其中。
南落看到了一點都沒有覺得意外,只听他說道︰「金鏊島內外八弟子,玉虛十二仙,這都是送死來了嗎?」這聲音森然冰冷,聲起之時,便有無盡寒意升騰……
在他說話之間,玉虛十二仙已經再次來到了陽平山上空。在南腳下的那些法寶,突然顫動著,隨之光芒一閃,便消失無蹤。再看十二仙時,他們手中已經各托著自己的法寶了。南落劍早已經入鞘,只是負手而立,淡淡的看著,根本連理都沒有理,任由他們將法寶招回。
雙方一處九天雲端,一處大山之顛,並不說話。圓月西墜,東方漸白。漫天光華突閃,二十人一瞬間已經布成了一種陣式,封鎖天上地上,無處可月兌,看形勢竟要與南落來一次生死之戰。
此時的天地間,正有無數又眼楮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戰斗。平靜了百多年的天地,宛若湖面被扔進了一顆了大石,驚起軒然**。南落的名頭,現在也挺多人知道,但是又對于他的本事手段不是很清楚,而且這四十多年來,南落一步未出陽平山陰陽觀,所以對于南落的感覺主要還是來自于今天這一晚。
一劍驚退玉虛十二劍,彈劍挑戰各處大能,竟有一人接戰。這讓許多人幾乎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驀然間,天空中雲動了。二十人瞬間布下的大陣,顏色各異的光華驚天而起,閃耀一方天空。
但是在他們才動的一剎那,南落也動手。
只听聞一聲淡淡的劍吟聲,悠遠的傳揚開來,一道璀璨的光華刺破蒼穹,在那無盡的光華之中清晰奪目。
與些同時,伴隨著劍吟聲在天地間流轉的還有南落那淡然中透著絕殺的話。
「既來求死,便遂爾心願。」
遠遠有人看到,在他們心中如泰皇山一樣的玉虛十二仙,與金鏊島內外八弟子一個個在劍光化為兩斷,鮮血漫天,身首異處。
PS︰也不知道是沒有大綱還是怎麼回事,寫的真的很慢。可是在寫每一章時,心中都是已經構思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