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軒听罷,閉眼深吸一口氣,語氣露出一絲恭敬道︰「前輩卦象的確很準。」頓了頓,神色露出落寞,道︰「小雨,小雨要離開這里了。」
一年前,老者來到鎮上的時候,就曾給墨如軒,小雨,小鬼頭三個孩童算過一卦。听他語氣,似乎說是有緣相見,這才破例給他們算上一卦,聊表世間緣分。那時候老者給墨如軒的卦象時就說道︰「你一生漂泊,雲浮于世,命內有天鬼,要是不及早化解,怕是有大難。近年內,只怕你將失去一親近之人。」
那時候墨如軒還帶著一絲不信,此刻回想起來,卻是被老者說中了。或許世間有諸多巧合,但墨如軒心下卻不由多信了幾分。
墨如軒想到今日之事,神色落寞,說道︰「前輩,我有一事不解,懇請前輩解惑?」
老者奇道︰「哦,什麼疑惑,但說無妨。」
墨如軒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前輩,你神通廣大,參悟世間瑣事,能不告訴我,我從哪里來?我的父母是誰?你、你能為我算一卦麼?」
墨如軒雙目含光,一臉希翼的盯著老者。只見老者臉色一頓,卻是搖頭道︰「老夫縱使略知些卦象佔卜,卻不能逆天而行,追根溯源這種上古卦術,老夫卻是不會。哎,小家伙,除非你能達到一定的高度,否則,對于你的身世,即使你有心,也無力啊。」
「達到一定的高度麼?」拳頭微微握緊,墨如軒雙目冷冽。
一抱拳,墨如軒徐徐道︰「謝謝前輩。」他上前一步,屈膝半跪,道︰「我雖不知自己天資如何,可眼下,我想懇請前輩收我為徒。」
「我一定不會辜負前輩的期望!」
雙目幽深,墨如軒此刻的臉色顯得無比堅定,仿佛泰山壓境,也渾然不為所動,老者眼見于此,也不禁為之動容。
老者輕嘆一聲,將墨如軒扶了起來。「你天資還算可以,可惜老夫曾發過誓,此生不再收徒,你還是算了吧。」
「前輩…」墨如軒一急,剛要說些什麼,老者卻是打斷了他咽在嘴里的,一笑道︰「老夫雖說不能收徒,可指點下你的修行之路,還是可以做到的。」
墨如軒一听之下,失望之余卻依舊欣喜。他深知自己缺的就是高人的指點,這一年多來,他多次發現,自己的身體內似乎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仿佛受到了壓制,無法使出全部的力量。在修習那本體煉之術時,六識閉塞下以神識感悟,對此的體會更深。
也因此,墨如軒對自己的身世更加想要知道。
無盡熱血,不知覺得涌上心口。
一句喃喃之聲響起。
墨如軒突覺眼前一暗,身體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在他詫異的目光下,只見老者雙手輕輕一揮,負于背後,神態飄然隨風而起。而再看自己,似乎被一股力道牽引,緊跟老者身後,不疾不徐的朝前飛去。
眼見于此,他心下對老者更加恭敬。
修士飛行,大多倚靠法寶。而老者卻身外無物,竟能飛上高空,除了修為高深者,其他人萬萬是做不到的。
「放松身心,老夫帶你去一個地方。」老者頭也不回,聲音便飄向了身後的墨如軒耳里。
聞言,墨如軒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身心完全放下。穩定心境後,竟然發現身子在飛行過程中穩了不少。
老者微微一笑,似乎略微贊賞這個眼中的小家伙。右手又是一揮,飛行速度猛的提升了數倍,兩個人像是一束流星,眨眼消失在了天際。
這是一處方圓不上十里的山谷,其間白霧朦朦,隱隱有些蟲鳴鳥啼之聲從內傳來。這山谷雖說不大,卻也不小,整個山谷看起來像是被一把滔天巨斧狠狠劈開,飛石走沙,四周落滿了石子。遠遠看去,在白霧下,山谷顯得自成一界,讓人感覺谷內是一片明堂堂新天地一般。
此處幽靜恬淡,平日極少有人打擾。而就在這時,遠處一陣破空聲遙遙傳來。
穿過層層白霧,眨眼間,兩道朦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山谷前的半空中。
飛在最前的是一名花白了半個頭的老者,只見他眉形如劍,目含皓月,五官極為端正,想來年輕時也是一名美男子。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名約莫十歲大的孩童,這孩童飛在半空中,不慌不亂,全然無視自己身處半空,學著前面老者在手里掐著手訣。
這孩童正是墨如軒。
這一路飛來,這老者一言不吭,連個頭也不回,仿佛身後無物。眼見于此,墨如軒心下難免有些遲疑,正要開口。可隨即一想,要是這前輩有心害我,以他高絕的修為,只怕適才自己就已經去了西方極樂境了。
想到這里,墨如軒也便咽下了落到嘴邊的話。
他此刻放眼望去,只見巍巍群山連綿萬里,一眼望不到盡頭。目光下移,那里有一處山谷處在兩座極高聳的山峰之間,遠遠望去,整個山谷霧氣騰騰,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是偶爾有一兩聲不知名的啼叫聲傳了出來,使得山谷別具一番詩情。
「前輩,這是哪?」老者帶著他一落地,墨如軒的聲音便響起。
老者露出一絲蕭索,輕聲道︰「以前故人的地方。」但很快,老者的神色恢復了正常,笑道︰「小家伙,老夫呆在此處的時間不長,也就半個月左右,你可想好,是要跟我去谷內教導你修習?如若有俗事牽絆,你大可現在說好,不然進去了,老夫可不保證你能出來?」
墨如軒聞言,沉思片刻,眼下他心中唯一牽掛的就剩下那些孩童,不過他把上次弄到的銀兩交給了小鬼頭,即使沒了自己,他們的生活也不成問題。于是慢慢說道︰「前輩放心,我已經決定好了。」
老者似笑非笑的盯著墨如軒,眸中泛著一絲神采,道︰「呵呵,小家伙,先別急著答應。我知你心中也在奇怪,老夫與你非親非故,為何指點你修行,這不是閑著沒事找事做麼?那…你可是這般想的?」
墨如軒看了老者一眼,許久才輕輕點頭。
老者灑然笑道︰「罷了罷了,今日我就跟你說清了。小家伙,想來你也知我最擅長的,就是為人佔卜算命一術吧。」見墨如軒點點頭,老者又繼續道來︰「一年前我初次見你,為你算了一卦,可怎麼也算不出的命格。你的命格極為奇特,像是被人特意抹了去,無論我怎麼算,始終無法破入那一層白霧。如今想來,應該是一名高人用逆天改命將你命格抹盡,這是何等達能!」
「這一來,我倒是對你小子突生好奇,我一生追求逆天佔卜之術,從沒見過這樣的逆天大能。要是我能破解這種改命之術,想來我的境界會提高不少。」
听著老者幽幽道來,墨如軒卻似懂非懂,命格是何物,他不知。但听這老者的意思,似乎自己曾經被人抹去了什麼東西。
究竟是誰?
墨如軒此刻迫切想要知道。他從意識蘇醒的那一刻開始,無時無刻不在回想自己的身世。即使在夢里,那詭異的一幕幕都深深勾起自己對身世的執著追尋。
老者無言,在一旁靜靜看著入神的墨如軒,始終捋著下巴短小的胡須。待到墨如軒清醒,呵呵笑道︰「小家伙,你倒是比同齡小孩沉穩多了。呵呵,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不過問我也沒用。這大能者有逆天之能,想來是哪位隱士。好了,現在,你可還有疑惑?」
墨如軒咬了咬牙,看不出表情,淡淡說道︰「前輩,我們還是進谷吧。」
「嗯,可以。」
老者不再多問,只深深看了墨如軒一眼,徑直負手朝谷內走去。
山谷前,墨如軒愣愣看著那包裹在白霧中的山谷,心中一時百感交集。他默默在心中問著自己︰「我到底,是誰呢?」搖搖頭,順著老者遠去的方向看了眼,靜靜走去。
一進山谷,穿過了層層白霧,眼前驟然開豁起來。一眼望去,足足有數百丈寬的山谷竟是一片枝繁葉茂,看的墨如軒一時間呆了住。
從山上,一條清澈的小溪順著不遠處的山溝,淌過林間,涇渭分明,把樹林從中間分了開。遙遙還有幾只麋鹿側靠著溪邊,恬靜吸納著溪水。再環視一眼四周,平整的崖壁偶爾長出一些植物,點綴著山谷更顯生機。
沒想到這谷內竟是這番風景。
「小家伙,你在看什麼呢?」
這時候山谷內遙遙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墨如軒頃刻從四周景色中清醒過來。循聲望去,只見那老者皺著眉頭,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墨如軒應了一聲,便向老者一處跑去。
老者一句話也沒說,只看了他一眼,又轉身在前頭帶路。也不知在林間穿了多久,繞了多少個彎,這些墨如軒已經不大清楚了。只知道走的腿都酸了,直到看到一處兩人高的山洞時,老者這才停下。
老者看了山洞一眼,神色露出一絲落寞,走了進去。身後的墨如軒二話不說,也跟著進了山洞。
這山洞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里面只擺設一張石桌,一張修行坐地用的蒲蓮,其他就剩下堅硬的四壁。老者走到石桌前,右手模著光滑的桌面,旋然一嘆。
忽然老者轉過身,對著墨如軒說道︰「這接下來半個月,你我就暫時住在這里。平日里,我會指點些你的修行。作為報酬,我對你的命格進行一系列模索,這應該沒問題吧。」
墨如軒點了點頭,說道︰「憑前輩決定。」
老者微笑點頭,沉吟一會,右袖一揮,一道青光便從袖中直直射向墨如軒。
「這是老夫給你的見面禮,里面是些吸納吐氣的法門,你拿神識探入,便會得到里面的信息,你看下吧。」
定楮一看,只見墨如軒手上多了一枚青色玉簡,通體泛著流光,模樣頗為不凡。
這就是法決玉簡?墨如軒遲疑一下,隨後毫不猶豫運用神識探入玉簡中。之前他修習了那門藍皮功法書籍,早已掌握了神識的初步運用方法,對于神識探入玉簡的過程倒不是很困難。不一會,墨如軒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幽暗中有無數的信息沖入他的腦海,饒是墨如軒一臉鎮定,也不由大吃一驚。
無數的資料像是有靈性一般,月兌離了玉簡,牢牢固定在了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御靈術,龜息術,虛罩門…
看著腦海中來回環繞的大量法門,墨如軒狂喜之色不溢言表。
這都是一些自己想都無法想象的正宗修習法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