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死的掙扎是沒有用的,哈哈哈…」玄陰怪叫道︰「區區一個靈識期的修士居然將我玩弄了一把,不把你修煉成魂力,如何對得起我的名號。」
砰!
墨如軒的靈魂裂開了一絲裂縫,一抹猙獰的裂痕從靈魂的腰間開始撕裂開來。墨如軒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痛苦的表情,平靜的臉如同死尸一樣毫無生機,他的胸膛前,肉眼可見的一抹虛無的白霧露出了一簇小角。
這白霧,正是墨如軒的靈魂!
鏗鏘——
鏗鏘——
鏗鏘——
破碎的識海里,慢慢的升騰起了一朵朵蓮花瓣的白氣,似霧,如雲。放眼望去,墨如軒的識海只余下了較為完整的一小塊。那小塊地方,一抹神異的力量慢慢從那里彌漫而出。識海的半空中,飄著墨如軒模樣的小人,這小人緊閉雙眼,一縷縷生機從他臉上褪去,漸而慘白。
白氣升起,模上了那小人,慢慢將他裹在里邊。然後,白氣俱都絲絲滲透進了小人的身體里,小人開始發出淡淡白光。
在那片完整的識海地塊,一柄蒼雪般的劍影,漸漸褪去了光華,露出了銀白的劍身。雕琢這古老文字的劍柄上,一條條白蘭花絲勒進了劍柄,越發黯淡的青光隱藏在白蘭花下輕輕蠕動。
這柄劍,赫然是凝霜之劍!
但與七年前不同的是,這柄劍失去了靈動之氣,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所謂的靈動之氣,便是來自主人體內的靈氣加注,使得劍身通曉主人的意願,隨心而動。
凝霜劍發出陣陣劍鳴,仿佛在哀訴主人歸來。只是,七年前念夢璃早已燃盡了最後一絲殘魂,也不知魂歸何處。墨如軒的腦海里,無數的識海崩裂聲摻合著劍鳴,震蕩在整個空間里。半刻後,似乎知曉主人已不在的事實,凝霜劍怦然發出一聲怒嘯九天的劍嘯。
劍嘯直沖雲霄,厲聲震天!
「哈哈哈,小子,給我進來吧!」深淵上,玄陰看到墨如軒的靈魂破出軀體一寸的時候,面目猙獰,得意的登時笑咧彎嘴角。
忽然,一聲清鳴的劍嘯,從墨如軒的天靈蓋中轟然傳出!
其聲,如天壓頂!
緊接著,墨如軒的腰間綻放出萬丈白光,一枚樸素到極致玉牌飛起,立于墨如軒的頭頂。白光下,原本已經冒出胸膛一寸的靈魂白霧,驟然停止!
玄陰瞬間駭然︰「這白光是怎麼回事!」
下一刻,玄陰的雙目被一股窒息的震撼淹沒。那玉牌上,白光中,一柄質樸無常的劍光,噴涌而出!
歷經數百年沉浮的凝霜劍如同劃破黑夜,撕裂紅光的天擎之力,先是劍尖而後是劍柄,破出玉牌,直插天地!
浩淼而遠超世間的劍意,鋪蓋空間,空間破碎!
一劍蒼雪,天地臣服!
鏗鏘——
一滴晶瑩的露水,從凝霜劍的劍尖滑下,如美人淚,淒美無比。
「月華淒寒夭氣涼,紅顏淚落霧為霜…」呢喃的話語傳進了墨如軒的靈魂深處,搖曳的燭火燃盡了籠罩著他的無盡黑暗,盡失的生機在漫天白光下再次溢滿了他的每一寸肌膚下。
識海緩緩拼湊了起來,一陣一陣的春風拂過,如春暖花開,枯黃的識海黯然的生機恢復了比往日更甚的姿彩。
滴答——
墨如軒听到了水滴聲,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一絲縫隙。涼氣的微風吹來,帶走了黑暗,不見了落寞。一聲低吟的聲音,飄進了墨如軒腦海。
「月華淒寒夭氣涼,紅顏淚落霧為霜。三千情仇梁關度,夢回枯墳思君郎。」
一滴眼淚,莫名的從墨如軒眼角滴落,無聲飄落進了腳下的深淵,消失不見。
墨如軒這一刻腦際空明,奇異的力量緊緊的包裹住了他,泛著白光的身軀,每一寸都在詮釋著令人膜拜的聖潔。
「凝霜。」墨如軒的聲音響起。只見他的頭頂上,那柄質樸無華的凝霜劍,一聲劍鳴下,飛落在了他伸出的手心上。、
「原來,她已經去了,她去的那個地方,應該很美吧。以後你能帶我去麼,凝霜,我忽然想見見她,問她,她到底是誰。」淺淺的笑意,爬上了墨如軒的嘴角。下一瞬,墨如軒的雙眼被一股冷漠的神光籠罩,手握凝霜,盯向了不遠處已然錯愕的玄陰。
墨如軒握劍朝胸前一橫,劍尖直指玄陰。凝霜劍上一道道水光兀自從劍身內躍動而出,在他揮舞下在半空中打出了極美的曲線,飄向玄陰。
滴滴水光濺在了玄陰的身上,臉上。一股令心神驚駭的意境頓時如電芒一樣導入了玄陰的體內。玄陰乃主修劍意的煉魂師,對劍意的造化可謂極高,但感應到這水光劍意時,腦海瞬間空白!
他顫抖著身子,喃喃道︰「虛意凝實境界!劍意之極致!不…這怎麼可能,不是真的!」
對于玄陰的驚駭之色,墨如軒絲毫不留心,此刻的他,已經深陷在了凝霜劍浩淼的劍意中,心神空明。唯有劍,唯有手中緊握的凝霜劍上傳來的縷縷輕柔之力,才將他的心神吸引。
他情不自禁的申吟一聲,白色劍光劃破了他身前的空間,舉起,劍光又落下。
簡單至極的起手式,凝霜劍劃出的劍影卻是如萬鈞之力,每過一處,虛空顫抖。浩淼到不似凡間的劍意,轟然壓向了玄陰!
這一劍,可破空間法則!
飛仙!
玄陰寒毛皆豎,親眼目睹了劍意劃過時的每一寸空間都炸開道道火光,這赫然是虛空破碎的征兆!有什麼劍意能夠破碎破空,答案自然而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不過這兩個字,卻是字字如天,壓的他喘不過起來。
玄陰自然抵擋不了,性命就在這一刻分出是死還是活。玄陰毫不猶豫的舍棄了木凝煙,家底子全都拿了出來,乾坤袋內的一切法寶俱都飄起,數把防御法器在他身前凝成了一面堅不可摧的光牆,而後,玄陰暴喝聲中舉起他的蒼龍劍,數不清的靈力毫不吝惜的注入劍身中。蒼龍劍頓時龍鳴陣陣,遠超以往的百來具龍身虛影沖射劍身而出,迎向了凝霜劍揮來的劍意上!
轟轟轟!
蒼龍虛影一道道破碎,頃刻之間,百來具蒼龍消散的一干二淨。不過似乎凝霜劍的底氣不足,在沖散蒼龍後,色澤黯淡了不少。玄陰見此大喜,一把古銅鏡被他握在了手里,這古銅鏡乃是成名之物,可當下擎天之力的三成力量。銅鏡在手,玄陰頓時豪氣沖天,加上厚達半臂的光牆,他信心倍增。
轟!轟!
兩聲巨大的響動響徹了整片空間,隨玄陰而來的十來名黑衣人俱都怔在了原地,一臉驚駭的看著爆炸聲中玄陰的身子如同蒲葉一樣倒飛而去,數不清的殷紅傷口劃滿他的手臂,胸前,和腿上。右臂手肘關節處更是露出沾了寫紅絲的慘白手骨,格外駭人。
一劍,打飛返虛期!
這…十來名黑衣人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名魁梧少年,旋即將目光落在了他手上握著的白劍上。心思緊密如他們,如何會不知道這力量是從這劍上傳來。
此劍,定是絕世之物!
不由得,這些人都露出無比貪婪的目光,若不是這劍意駭人,使得他們神智清醒些,如若不是這般,他們幾欲要上前直接搶奪了。
一劍斬下,墨如軒清晰的感應到了凝霜劍的力量在一點點褪去。兩次,兩次都是這柄劍救了他的命!墨如軒的眼角微微濕潤。上一次,即使風前輩不說,墨如軒也知道一些內幕,那一劍下,似乎有什麼極為重要的人離開了他的世界。而這一次,他更是親身听到了凝霜劍在這一劍之下發出的一聲淒厲劍鳴,蘊含了神劍自身的傲骨,以及褪去了光輝的絕望。
凝霜劍,也許永遠失去了光芒。
而這一切,卻都是為了他。
墨如軒仰天長嘯,清淚止不住的滑下。
下一刻,他周身的白光大盛,照耀整片空間,所有人的眼前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不過這白光,卻在再不是滲人心脾的凌厲之力,而是如同夕陽西下,留給世間的最後一抹暈彩。
當白芒褪盡,所有人的眼前恢復清明的時候,深淵之下,頓時失去墨如軒和木凝煙的身影。只有低微申吟聲,從拼盡最後元力支撐著懸浮半空的玄陰口中響起。
十來名黑衣人面面相覷,彼此眼中的貪婪之色清晰可見。旋然,他們卻是悔的腸子都青了,紛紛哀嘆與絕世寶物失之交臂間,腳下卻是飛快朝玄陰處掠去。
…
與此同時,在他們上方石洞頂的不遠處,三大世家一行人都急速朝這邊飛來。
劍鳴響徹,回音陣陣,傳入了他們的腦際。下一刻,縱使連冷傲之極的木嘯風,都是心髒狠狠的抽了一下,面色驚駭。
「飛仙!」眾人內心波濤洶涌。
旋然,一道白光猛的在他們前方千丈位置從地下破開,直接又是沖入石洞頂,破空而去。
白光中,一抹青翠色的衣裙輕輕擺動,完美的幅度掠起了眾人的每一道心弦。
人群之中,手握流雲槍的韓雲頓時驚道︰「木凝煙!」
「飛仙的前輩,帶走了煙兒…」韓天宇更是面色慘白。
王豹直接一拳轟在了石壁上,濺起無數的飛石走沙。「這麼多年的準備,居然冒出了一個遺落人間的飛仙前輩,媽的!」
眾人有驚詫,有怨恨,不一而足。
這些人中,只有兩人的神色迥異于其他人,一名便是一向冷傲的木嘯風,他望著絕塵而去,此刻已經看不到蹤跡的白光怔怔不語,微閃的眼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另一名,則是韓雲的大哥,韓家天資驚天者,韓青雲!
一抹玩味的笑意,悄然浮上了韓青雲的嘴角。一句低沉的話,輕輕在他嘴中響起,其聲唯有他自己才听得清楚。
「真是飛仙前輩麼?」
韓青雲的眼前再次現出了白光中落在他眼中的一抹魁梧身軀上,他的笑,兀自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