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的突臨,讓墨如軒感到了一絲不安。這就好比一把隨時能夠破入護罩的尖刃,他的性命在尖刃上跳舞一般。既然這神秘女子能來第一次,就同樣能夠第二次悄然無息的潛入墨如軒的身側!
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
墨如軒明白,這神秘女子間接的也警告了墨如軒,今晚比試如若不去,則她將輕而易舉的對自己下殺手!
夕陽終于鑽入了山頭,殘留在天際的余霞被黑幕抹去,無邊的墨色將世間涂染上猙獰的色澤。
墨如軒從吳璨的口中得知,那些來自玄剛宗、龍虎堡的掌事之人盡皆回去了。據他的觀察,那些人都是面帶微笑離開,想來是門主殺絕給了他們極好的允諾。畢竟三門在聯合之前,一直是處于老死不相往來的尷尬境地,門主出于維護三門的精誠合作,抵御修靈力門派的明槍暗箭,也是狠下心,將墨如軒也劃入了另外兩門的弟子行列中。
這樣一來,不僅使墨如軒成為了三門之間的聯合紐帶,而且同時三家門派的財力、物力,也可以輔助墨如軒的境界得到更快的提升。
墨如軒對門主殺絕的安排沒有什麼非議,在吳璨面前也只是笑笑了之。這讓極為敬重本門的吳璨極為納悶。自從那晚天生異象開始,墨如軒師兄便是他眼中神人一般的存在,是煉體門派復興的最大希望所在!
這樣的人物,怎能讓那兩門佔去了兩份弟子名額!
鐵掌門這一日倒是相安無事,各堂的弟子早早結束了修行,回廂房去了。但墨如軒始終未見到越名的身影。他去問了吳璨,吳璨直說不清楚。直到去問了分配弟子事務的事務堂,這才問出話來。
原來越名一入門,便被派到半山腰守護上下山路去了。按鐵掌門歷來的規定,凡是初入門派的弟子,無一不是先接受守門的職責,而後論表現再分配進入各堂,接受堂主挑選弟子。
如此一來,墨如軒倒是安心了許多。
時間飛逝,距離神秘女子約定的時間已經不到三刻鐘的時間,墨如軒這才回廂房整裝待行。以他的性格,最是厭惡別人施加于他的威脅,那名神秘女子以他生命為賭注的威脅,已觸模到了墨如軒的底線。對于威脅到自己安全的危險,他總是想方設法排除。當然,墨如軒自然不會傻到「單槍匹馬,獨上梁山」,他在出發前,仔細將荷包內的一切護身法寶安排好了次序,哪些用來攻擊,哪些用來抵抗,哪些是用來跑路的,都被他分得一清二楚。
地點是在擎天峰的半山腰處,那里的迂回山路處有一間破敗的山廟。墨如軒一出門,隨便拉過一名弟子問問就確定了方向。
兩刻鐘後,墨如軒的身影出現在了神秘女子所說的山廟前。蒼月的月華余暉,將四野的松樹林拖出了深長的樹影。墨如軒半個身子走出松樹樹影的一刻,前面那間只用幾根朽木支撐的山廟內瞬間亮起了一盞殘燭。搖曳的燈火在這深夜下有些飄渺。就在燈火點起的一刻,墨如軒的心突然砰了一下,全身戒備。
那殘損的古廟里,一抹婉約的身影漸漸淡出。咿呀的開門聲,那名神秘女子便施施然的出現了古廟前。
女子手上的長袖已經收起,通體沒有一絲的靈氣散發出來。任誰看著,都像是一名平凡的女子在婀娜輕搖身姿。但,墨如軒可是清楚的知道,這名神秘女子,竟是守衛甚嚴的鐵掌門都能輕而易舉的飄入,其功力可見一斑。
「你找我來,可是要切磋武藝麼?」墨如軒手上已經亮起了金光,清冷的說著︰「那就動手吧。」
那神秘女子的臉部都被厚重的面紗遮掩,只有嘴里傳來的一聲輕笑,飄在黑夜下。
那女子道︰「果然煉體的人都這麼性急,不過,你能來這里,倒是足見你很遵守約定。」
墨如軒蹙眉道︰「你叫我來這里,莫非只是听你在這里說教的麼?」
「呵呵,小女子閨名蠶音,此番涉險進入貴派,的確不是前來與你說教的。」那女子眸內嫣然,輕聲說道︰「龍潭危險重重,公子不僅安然而出,而且還吸收了極火。可謂是讓小女子長了見識。故而,我找你來,倒不是全為了切磋,而是…」
那女子話音一頓,長袖內的素手微抬。只見她的面前一道亮光升起。亮光下,一副畫卷便捏在了她的手上。
「這幅畫卷乃是意境畫卷,考究精細。是百年前某位畫意大師杰作。里面共有七十二重畫意,每一重都有一種潛在的定律,我要跟你切磋的,便在這畫卷內。你以極火的極境探入,則我,則是以我的‘道’來破解你的極。若你勝了,作為賠罪,我將送你一件法寶,若是你輸了,呵呵,你就離開鐵掌門,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若是我不願與你比試呢?」
「唔…讓我想想,你的那位好友叫什麼名字來著,好像是叫越名來的吧。這可惜呢,要是我輕輕一捏,他的脖子可是比石頭來的軟呢?」
墨如軒心髒一跳,叫道︰「越名?你想干什麼!」他心思百轉,很快想清了脈絡。
「你跟蹤我?」
「呵呵,別說的那麼難听,我可沒跟蹤你,只是在你身上加了點東西罷了。好了,現在你可願意跟我比試了麼?」那神秘女子輕笑道,她的手一揮,墨如軒的身上忽然一道亮光射出,落入了女子的手中。墨如軒還來不及看上一眼,女子就將那件事物收入了袖內。
墨如軒緊咬下唇,眼楮旋即通紅︰「你敢動他一下,你可以試試!」
「咯咯咯,真好笑呢。你若是安心和我比試,我又何嘗願意去傷他。這比試,是意境的較量,又不是跟你拼命,你何故這般謹慎?」
說話間,那女子已經手袖輕舞,手上的畫卷橫鋪而起。整張畫卷竟是有十幾米寬,畫卷的一頭一直鋪展在墨如軒的腳跟前,這才停了下。墨如軒只是稍稍看了那幅畫卷一眼,卻是驚疑出聲。一股浩大的畫意,如同百萬根藤蔓,剎那便將墨如軒的注意力強自吸引到了畫卷內的世界。
畫卷上繪著的是一幅雲海群山圖,畫風復古,是以純粹的柳風(注1)洋洋灑灑繪制而成,群山腰部以下皆被雲霧遮掩。雲霧之上,幾點墨汁將一行斜飛的雲鶴描繪的栩栩如生,頗具一股仙家之意。整幅畫卷透著一道直射心神的巨大震撼之力。墨如軒如同風雨中飄渺在海面的小舟,而這股巨大的力量漸漸在海面上翻起了無邊的漩渦。
墨如軒口中痛苦的「啊」了一聲,旋即臉色泛起慘白,整個人閉目進入了一個忘我的境界。
「師父的收藏不愧是精品,這麼快就吸引了他的心神。畫卷的畫意,足以拖住他半天,我定要好好看看,師父口中的‘極’到底是什麼境界!」說罷,神秘女子雙眸一閉,旋即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她的額前,一抹乳白色的光暈飄出,落入了那副群山畫卷中。
……
注一︰《修界藝聖傳》︰畫意有虛實,以實者為尊。實之畫意分柳風,宋流,殘筆。以柳風為之出眾。入畫者,如置身其中,環環相扣,道道玄機,融天地玄關于其中,一步一深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