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山頭,晨曦在第一時間照耀了塵世,沉寂了一夜的林間又回蕩起了早起鳥兒最歡愉的歌喉。擎天峰後山的雲海也翻涌起團團霧氣,晨起的鐵掌門弟子也在這歡快的場景下,對著各色器材操練著自己的體格。
一絲陽光透進了小窗,印在了墨如軒的朦朧的睡眼上。此刻天色正好,日明風清,但墨如軒卻是怔怔的坐在床上發呆。
「自己怎麼回到這了?我不是在山腰,跟那女子闖入了畫卷中麼?」墨如軒一拍腦袋,里面模模糊糊的記憶讓他有些發暈。
想了一會,墨如軒干脆拋卻了昨晚的一切。正要起身間,忽然,他的墨如軒落在了隨他起身時,從他被褥中掉落在地的一封書信上。
「有信?」墨如軒大感奇怪,誰這個大早上的給他撂了一封信在這?
信封很快被他拆開了,上等玉縞紙之上寫著幾行娟秀無比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女子的字跡。墨如軒腦海中兀的飄起了昨夜的神秘女子,目光卻是細細看了下去。
「昨夜一晤,君實乃痴傻之士,此為小女子嬉笑之言,君莫惱。君心貴在可誠,能進能退;能擲以一諾而而不食言,其誠可嘉。古有柳先生雲︰‘士當一諾而慎重兮,則萬金不換也。’…」
「昨夜小女子寥寥片語,欲與君悟‘道’之精髓,卻不明君知幾何,特留書一帖。所謂‘道’,乃規則之物,較之規則重在領悟,如昨夜畫意,間中有實有虛,其實為領,其虛為悟。悟道,則能擬化虛影,卻不在實。方領會其意,通曉內在精華,自成方圓,造化規則,則能由虛轉實,成就無上之力…」
墨如軒一行行仔細看了下去。半刻鐘後,他才感嘆的放下了留書,出神望著窗外。
「沒想到,她對道的理解這般深刻。」墨如軒暗付道。「按她所說,道就是一種從規則中模擬過來的領域。這領域,等同于規則,能夠讓敵人在你的領域內,受你的限制。道有好壞,道亦有分級,以領悟深刻者勝出。世間規則,原來除了極境,還有道啊。」
思索間,墨如軒仍是對昨晚畫意內的道感到懵懂,不知其解。想了許久,最終把源頭歸結到自己的境界不夠上。他的廂房內重新擺上了嶄新的桌子,應該是吳璨從儲物處要來的。桌上有些早點,還有洗臉用的熱水。
墨如軒默嘆,「吳璨實在是個關心他人的人啊。」用熱水洗了臉,草草吃過了早飯後,墨如軒便出門去了。
因為今天,是他正式成為鐵掌門弟子的一天。門主殺絕將安排他進入一堂試煉,教習他武學。而後待青龍堂堂主歸來,而分配墨如軒的所屬分堂的問題。
「喂喂,大家快來看啊。那個就是剛進門的孤狼師兄啊。可是門主認準的第七十八代弟子啊。」廂房外面,正在操練的一名弟子頓時叫了起來。
他身側的所有弟子紛紛側目。一名弟子不屑道。「什麼第七十八代弟子,子虛烏有。除了旋兒師姐,誰也不配第七十八代弟子的稱號。」
「去你姥姥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對師姐垂漣,丫的,人家可是實打實的天絕之輩。那晚的天生異象看了麼,這可是親眼所見的!」
「我也看見了,孤狼師兄不愧是本門復興的希望啊。」
……
幾句從那些晨起操練的弟子口中 出,落入了額墨如軒的耳內。他對此報以一笑,沒有在意,反而加快了步伐,片刻的功夫到了門內的前院。
前院都是些高大的院落,正對鐵掌門大門的是正殿,往日門中大事都是在正殿上進行。而正殿的一側,繞過幾處彎路,便是掌管門中弟子的事務處。墨如軒早早的到了事務處的門口,見到的是一位丈八來高的魁梧大漢。貌似魁梧的身材已經成了煉體門派中一貫的風俗。不過眼前的大漢,卻是魁梧中德魁梧,就連天虎堂主,其身軀的高大相較之這位大漢也不過如此。
那名大漢慵懶的問了墨如軒的姓名,好為他在賬簿上查找門中對各弟子的安排報表。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行字上的時候,旋即一個眼珠子險些瞪了出來。看向墨如軒神色瞬間充滿了尊敬,好似門主殺絕親自前來一般。
「嘿嘿,這個…這個孤狼師佷,不不,我還是叫你孤狼吧。門主昨夜閉關去了,特來給我通告,讓你自己去朱雀堂,由鳳雛她老人家為你教習武道。」
在大漢幾乎崇拜的目光下,墨如軒尷尬的抱拳告別。行色匆匆而去,間中問了幾名弟子,便尋到了朱雀堂的位置。所謂的朱雀堂,精致的院落大門亦是雕了金羽閃閃的朱雀。朱雀堂堂主身為女輩,心思自然難以避免女人的固有思維。這院落內近乎就是一個女人家的閨房,到處張燈結彩,紅花似錦。令一進門的墨如軒有些轉不神來。鶯鶯的女聲更是讓他如進入了女兒國一般。如今的墨如軒才真正的認識到,原來一向以男子煉體為主的鐵掌門,其朱雀堂竟是女人的天下。雖然圍在院前的女子不多,也就十來名,其姿色也只在一般上下。難得稱得上柔美的一名女子,卻在那些女人中,對著一個人性木偶不斷拳打腳踢,各種武技揮霍而上,只把人性木偶打得東倒西歪。
這一幕詭異的場景,讓墨如軒呆立在了那里。
這時候,那些正在操練著武技的一眾女子方才注意到了墨如軒。一見陌生的男子面孔出現在朱雀堂,這些女子大是感到意外。很少有其他的弟子進入朱雀堂,而堂主更是下了規定,凡是男子,更是不能進入此處。想來是為了保護朱雀堂的清淨吧。
「喂喂,你是何人。膽敢進入朱雀堂!」一名扎了兩個辮子的少女,故作生氣的上前,墨如軒還未開口,打斗架勢便率先招呼向墨如軒。
一記陰狠的撩陰腿最先撲上,墨如軒瞬間冷汗其下。這記撩陰腿顯然是她的看家招式,招招陰狠,力量恰到好處。只見她一步跨出,前腿就已經距離墨如軒的余數寸之遠。此招此勢,端是下流無比。
墨如軒也不是吃軟飯長大的。反應迅捷無比,下一刻已然抽出右腿擋住了重要部位。可惜那少女邪邪的一笑,腿至鋒偏,在半空繞了一旋狠狠朝墨如軒的那處地方砸去。
眼看著墨如軒就要淒淒艾艾的倒在地上痛呼不已。
「好了,小艾別鬧。」墨如軒心中一跳,已覺得一道閃電掠至。片刻間,那即將打在墨如軒身上的撩陰腿瞬間被一名女子的手抓了住。墨如軒終于長呼一口氣,冷汗齊下,萬般沒想到的是,煉體的女子也是幾如男子一般,迅疾威猛。
那少女見自己一擊未果,被人攔下,顯然不情願了。對著擋下她小腿的清秀女子嘟喃道︰「邡姐姐,我還不容易看到一個未到武者的弟子,給我試試腿力也不成了啊。」
那清秀女子呵呵一笑。「你啊,一個二階武者也好意思欺負人啊。小心師父罰你。」
「二階武者?」墨如軒有些愣神,顯然不明白女子所說的意思。「難道煉體之人,也像修靈力的那些人分級別麼?」
「請問這位師弟,你要找誰?」有一個女子上前,饒有興致的盯著墨如軒看,似乎像在看著猴耍一般。不過,這女子的相貌平常,不見有何出眾。但墨如軒卻是留上了心。因為那女子上前,都是下意識的握緊秀拳,顯然也是個苦練外家功法的人。
墨如軒故意不看適才那施展撩陰腿的少女,投來的狡猾目光。拂拳對著眾女說道︰「在下孤狼,受門主吩咐,特來朱雀堂接受鳳雛師太的教習。」
「什麼,你說你叫孤狼?」方才那名扎辮子的少女,立即跳了起來,瞪著眼珠子指著墨如軒大聲道︰「你就是未到三天破龍潭的孤狼師兄!」
不止是那名女子,就連其他女子也是一臉錯愕的盯著墨如軒上下看。就連眾女中姿色稍好的那名冷漠女子,也是一拳打在人性木偶上後,看了一眼墨如軒,便又獨自練起了拳來。
「不會吧。我看不出你哪里強。嗤嗤,你騙我的吧,連我一個武者級別的腿功都擋不下,怎麼可能會是那位神乎其技的師兄呢。」少女終于移開了落在墨如軒身上的毒辣目光,惡狠狠的跳到墨如軒跟前,哼道︰「說,你到底是誰。不說的話,我可是會小小懲罰一下你哦。」
望著這名只比自己小一兩歲的少女,臉上卻是老奸巨猾的奸笑,墨如軒忍不住心底惡寒。正欲繞開少女,詢問鳳雛堂主的去處時,朱雀堂的正廳內猛然飄出了一道威嚴而凝重的聲音,其聲正是鳳雛堂主。
「小艾退下,讓孤狼進來吧。」
一語之下,眾人內心大震。望著墨如軒眼神顯然有些不同了。那名為墨如軒出手的清秀女子更是饒有興致的盯了他幾眼,心中不知在默念些什麼,只有眼底有淡淡光芒在盈動。只有那名扎辮子的少女一臉的忿忿不悅,拼命瞧著墨如軒,似乎想要找出有何不同來。另外一名,便是那名刻苦練拳的女子,始終不為之所動,甚至鳳雛聲音傳出的一刻,她的目光都是緊緊落在了自己的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