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軒飛得快若閃電,幾乎一瞬間,就沖掠至城外。只見滾滾的黑雲撲壓天際而來,密的讓人不透氣的風莫名變得有些陰冷。他很不習慣這樣的氣氛,每當有這樣的氣氛,總有一絲不妙的感覺死死揪住他的心頭,如地底爬出的食尸獸狠狠將他拽下。
方才那間屋內,所見到的詭異一幕,消散不去的陰霾般沉甸甸壓著,墨如軒喘著粗氣迸紅著眼,在一處林間的大樹後停下,眼中透著冰冷的氣勢。
「為何那人這般像風前輩,難道這世上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麼…不對,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蹊蹺!莫不是風前輩在我面前隱藏了真實容貌?但不管是不是,屋內的那人,絕對不是風前輩!」墨如軒死死咬牙,眼中跳躍著怒火烈焰。要知道,風前輩在他身處對身世茫然所知的境地下,如一位慈愛的親人般為他探求身世,指點他功法並教他學會認識這個充斥仙術玄法的世界。
風前輩六年間的身影深深烙印于他的心間,這是他至死也抹不去的慈愛身影。
但凡褻瀆或者傷害這道慈愛身影的,就跟將他碎尸數段毫無任何差別。
墨如軒繃緊的拳頭至始至終都不曾松開。他身後那一片幽暗密集的靜謐叢林充斥著未知的恐慌,但卻還不影響他此刻的心境。有什麼東西,能比在你心中等同于親人的人遭遇褻瀆來的更加痛恨。
啊—轟!一拳金光乍現,身前的大樹瞬間崩裂成無數的粉屑,墨如軒旋即冷靜下來,收拳的同時的望向了天際。只見在他的視線之內,兩道如藍尾蒼鷹帶出藍色光線的身影迅疾射來,一前一後,來人赫然是城主府臥室內那兩名臧宗之人。飛在最前的當然是在月光下頭頂發亮的袈裟和尚,以他元嬰期的修為極快的鎖定了墨如軒的位置。只見那林間那呆立而望向他所在方向的少年形如朽木,見他飛來也不急著逃竄。袈裟和尚低聲冷笑道︰「這小子居然不躲不避。也好,省的多費些功夫。涼剛,這小子不過是靈識期的小子罷了,以你金丹前期的修為,一招取了他的人頭吧,算是積點陰德,免得他死前飽受疼痛。」
涼剛自然不會放過眼前對海月示好的莫大機會,忙道︰「是,弟子這就去辦,只需喝杯茶的時間即可。」光頭袈裟和尚滿意一笑,點了點頭。涼剛側頭的剎那便如獅虎下山,氣勢徒然暴漲,紫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層層疊開,兩道旋風形狀的佛印在他雙掌瞬息成形,他的嘴角開始獰笑起來。這樣一個修為在靈識期的家伙在他眼里實在是打雜的角色,根本不夠看的。
因此,涼剛目露鄙夷之色,佛印成形的一刻已經用上了七成力量。自滿的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僅需要七成之力就能瞬息擊殺墨如軒。涼剛的速度奇快無比,但比起白楓的速度,顯然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嗖的一陣音爆聲響起,墨如軒只見眼前兩道紫金色的光芒交匯在一起,強大的佛之力在其中呼壓而下。由于距離之近,涼剛嘴角的冰冷笑意甚至都能見得一清二楚。不過他對于臨身的危險毫無反應,甚至連抬手抵擋的架勢都沒有。
涼剛心底莫名的升起一絲疑惑,不過卻被滿月復的自滿淹沒。「去死吧」涼剛的雙掌送出,剎那間林間狂風陣陣,吹得大樹一陣搖曳,墨如軒身處狂風中心,全身衣物咧咧抖動。
紫金光彩淹沒一切。
涼剛的冷笑斷斷續續傳來。
在他眼中,墨如軒已經等同與死人。
那一刻,墨如軒面無表情的抬起了他的右臂,沒有多余的動作,沒有強勢的氣勢。就這樣輕輕的抬起,嘴里細若蚊吶的吐出一個顯得艱澀的字眼。
「神耀。」
然後,狂風倒卷,四野死寂…
……
風,來去匆忙。
一縷縷搖曳的火光從篝火叢中幽幽撲來,忽閃忽閃的映出了篝火旁端坐著的一名絕色佳人。星月皓雪,萬株樺樹黃白光淡淡。有琴音,高山流水澗,碧雲遮天際,仿若仙界的旋律靜淌淌的流在城外林間中,襯出了此刻靜謐的氣氛。
一曲罷,木凝煙漸漸從陶醉身心的琴音中回過神來,靜靜望著眼前映入眼瞳的篝火,沉吟不語。她自小習琴,從六歲開始便琴不離身,白日迎風彈奏流雲譜,夜深人靜時獨自撫琴邀月而奏,這已經被她養成了幾乎未間斷過的習慣。唯有在琴音中,她的心境才能月兌離世俗的煩瑣,升華至虛幻空明的境界,忘卻世俗帶給她過多過早的沉痛。
好似這樣,她或許能夠得到真正的快樂吧。木凝煙的嘴角漸而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我心本向月,奈何俗事擾身,哀莫過于心死。」木凝煙回憶著過往的種種,苦澀的笑意越發明顯。但到了最後,卻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兀自出現了一張並非異常俊朗但十分耐看的男子面孔,正是墨如軒那一臉沉就如水的臉龐,在她的眼前不斷放大。木凝煙身處幻境,耳際方才听到繞梁許久的聲音,自墨如軒的口中傳來。
「有我在,莫怕。」
「木凝煙…」
一句句平淡到落入凡塵都不見風沙驚起的話語,落在木凝煙的耳內卻是兀自顫了一顫,每一次顫動都會連帶著妙美的眼楮悄然濕潤。水汽迷蒙的眼楮,模糊了眼前男子的面孔,漸漸的,墨如軒的那種死板臉龐消逝在了她的視野內。
風輕,霧散。
塵埃落定。
唯有木凝煙急劇的喘了幾口粗氣,喉嚨間滿是艱澀的空氣在沖撞擠壓。許久許久,木凝煙漸漸平復下了急顫的酥胸,勾魂攝魄令人腦袋充血的曲線在某一刻才停止了妖孽的「視覺殺虐」,沒有誰,見到木凝煙這一幕如花蕾悄然綻放的一刻光景。
木凝煙幾乎是以一種只有她自己听得到聲音說道︰「我難道,真的牽掛上他了麼?」
這句話似是問著自己的內心,又似是問著眼前雀躍跳動的篝火。至于答案,當然眼前篝火是給不了,或許這答案,早已在她的心間了吧。
夜深。
月亮已悄然升上了枝梢,似是嵌入樹影婆娑的陰暗夾縫中,地上的枝影妖冶的晃動身姿,四面的樺樹林在風聲中嗖嗖嗖的發出輕顫的響動。
就像一粒砂石,橫空插入了平波萬里的碧潭中,驚奇了一連一連急劇擴大的漣漪。木凝煙兀自緊蹙眉頭,心思謹慎的她早已收起了古琴,手握一把不知名的青劍全身緊繃的凝望著婆娑的樹林間。
對于全身貫注其間的木凝煙,哪怕是一絲異樣的聲響,都逃不過她細膩的心思。這是木凝煙的性格外化之物,也是長久寄人籬下,日夜擔心懼怕所釀成的本領。半響,凌厲氣勢外散的木凝煙驟然輕聲道︰「難不成想當縮頭烏龜麼?還是出來吧!」她的聲音不大,但在靈力加持下,卻是方圓數里內都听得一清二楚。
木凝煙的回音從遠處傳來,卻不見有其他的聲音。一葉枯卷的落葉從木凝煙的前方頭頂上飄零,極淡的一絲光華在樹葉上閃現而出。見到落葉的一刻,木凝煙的眼瞳沒來由的瞬間睜大,一聲疾呼間已然劍避人退。嘶嘶——落葉猛然爆出無數的光華,殘屑紛飛,化作一道道直刺木凝煙而來的針芒。木凝煙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不動神色的順勢舉起手中的青劍,旋然數道劍光乍現。轟轟轟!針芒在劍光之下,大多消散而去。偶有能抵住劍光之力的針芒,木凝煙不惜劃破手指,以精血劃出符文,那些針芒在成形的符文前,剎那凝固進退不得。
木凝煙略微狼狽的掠至篝火火光照不到的陰影邊緣,紅艷的火光只將木凝煙略微驚慌的臉蛋照了出來。此刻她的眼楮,充斥的不可置信的神采,若是墨如軒在這里,定然想象不到一向實力強悍的木凝煙還有這般狼狽的時刻,而且眼下表情都幾乎快要凝固起來了。
她的所有視線,都匯集在了一道漸漸從另一端陰暗處走出來的妖嬈女子,在篝火映照下的絕美臉蛋竟是絲毫不遜色木凝煙幾分,水蛇般的腰身強勁而有力,肌膚光潔白皙,全身上下由于稀薄的衣物而露出的挺直長腿,勾走所有男人魂魄的驚人曲線,一前一後都顯得那般驚心動魄,匠心神韻,乃是任何男子見了都能驚嘆「絕世尤物」,繼而聯想到床上大戰都能吸食走他們全部精元的恐怖存在。
天生尤物!
絕世「胸」器!
見到木凝煙的一刻,這‘天生尤物’綻放的微笑幾乎可以讓所有男人都鼻腔吐血,更是以酥麻的聲音哼哼咿咿般的說道︰
「木姐姐,好久不見,妹妹想念的緊呢。」
話音方落,木凝煙驟然間全身一悚!
只見眼前,一道幾乎刺瞎眼楮的極光鋪天蓋地涌來,‘天生尤物’的絕世身材,剎那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