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之羈絆,命運的糾葛,那一年東風送水,那一眸銀光暗動,歲月、命運將我們,推向了天涯之隔,那曾經縈繞神壇的話語,你可曾記得︰月華淒寒夭氣涼,紅顏淚落霧為霜,璃兒,讓我成為你…命運的軸輪,在我視線模糊的那一刻,悄悄運轉…
荒蕪之地內,那傲雪直聳天際的月寒神劍石雕,這一刻從地底內散發出無數猙獰的黑色條帶,彌漫月寒周身的黑色煞氣如魔鬼的爪牙,只見月寒劍身旁舞動的每條黑色條帶上,捆著十數名連一絲掙扎之力都沒有的修士。哪怕月寒此刻天空之上遮蔽半邊天的白色光芒遮蔽,但月寒神劍始終都是黑色而猙獰。
厲邪強撐著殘破的身體睜開了眼眸,手指拼命的想伸向遠處陰暗角落的地面,可惜黑色條帶緊緊裹著他,越來越緊,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若柔…」
厲邪的目光顫栗的落在了地面上一動不動的若柔身上。「為什麼,為什麼救…我…你…你個笨蛋…」
若柔依舊一動不動,生機漸漸從軀體上褪去。
一如厲邪記憶里第一次見到若柔,那暮色下的小亭前一動不動望著平靜湖面的小女孩。他多想這一刻像那時候一樣,靜靜走過去將她擁入懷中,這個承受家族太多壓力束縛的女孩,他總願意付出難有的溫柔。
可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開始疏遠她了呢。
或許是在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一刻開始吧,或許是听到從老祖口中說出那次刺殺是若柔的父母下屬開始吧,但,一切都回不去了吧。
厲邪的手依舊伸著,一如當年湖畔握緊了那雙冰冷的手,四目相對。
「可…可惡啊!」厲邪剎那迸紅了眼,仰天嘶鳴。然後,視線慢慢的沉迷,沉迷,被一股吸力,將全身的靈力盡數運至了月寒石雕的健身內。
黑色條帶上的十數人,修為皆是金丹之上,此刻體內的靈力盡數散失,弱如手無縛雞之力的凡夫。月寒石雕在這些人靈力吸入的那一刻起,原本石化的雕塑慢慢的閃現出一道道殘光,劍身上不斷掉落無數的粉屑,石塊。
厲邪的意識終于支撐不住,漸漸合上了眼楮,只不過,在合上眼楮的那一刻,從半邊黑暗的那一邊,似乎慢慢走來一道身影,容顏淒美…
那是…救走孤狼的女子麼…
心中回蕩著這一句話的時候,等待著他的,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
「厲邪…」墨如軒終于看到黑色條帶上的俊美男子,同時,他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若柔身上。但此刻若柔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墨如軒能清楚的感受到一絲絲的生機消失在他體內,那些生機都盡數吸入了月寒石雕劍身內,不止是她,這里的死去的人身上,都被月寒抽去了所有的生機。
蠶音的身體受了重傷,即使墨如軒的靈魂進入了她的身體,也愈合不了那些傷口。因而墨如軒一搖一晃的走近若柔的身側,愣愣看著地上這漸漸褪去了體溫的女子。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墨如軒看著若柔身後拖出了的長長血跡,而若柔右手的方向,卻是伸向了厲邪那里。這一幕,墨如軒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若柔對厲邪的感情,他從一開始就感受到了,但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可惜,現在不是想這些兒女情長得時候,自打墨如軒接受蠶音身體這一驚魂一幕時,他就已經打算好弄清在他離開的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尤其是!
墨如軒望向月寒神劍石雕,銀牙緊咬。他似乎在冥冥之中看到月寒神劍內有一扇古老的大門打開了一絲光亮的細縫,那扇門後,到底是什麼,為何這些人都被黑色條帶勾起,體內的靈力都被月寒吸收了去?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弄清楚,命運引我來這里,必定有什麼東西存在!我墨如軒,絕不會退縮!」
「凝霜!」
鐺——
從黑暗盡頭的那邊,一道亮光射來。
質樸無華,一劍蒼雪。
凝霜劍。
墨如軒怦然躍起,靈魂寄宿的蠶音身體,輕舞如雲中仙子,殘破的衣裙露出白皙無暇的肌膚,雖然紅痕不少,但這一刻,簡直像雲外仙子一手持起凝霜劍,傲然沖向月寒。
一劍劈下,虛空破碎。
轟!
從劍身內折射出萬丈光芒的月寒神劍,此刻在凝霜劍一劍劈下的時刻,一道裂痕自石雕的上方飛速下裂,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溝壑,出現在了劍身之上。那溝壑內,墨如軒能夠清楚的看到那扇門的存在,就像白光中孤立在天際的天國之門,神秘和夢幻這一刻如此近距離,仿佛伸手就能觸踫到。
「進來」
一道輕柔的聲音自那扇天門內傳來。情不自禁的,墨如軒蠶音漸漸朝那里走去,走去,身影漸漸被無盡的白光吞沒進去。
而就在墨如軒進入那扇巨大天門的剎那,遙遠的天際之上,一黑一白的光球內的兩人頓時驚覺,不約而同的望向了腳下的神劍劍身,一襲不祥的預感頓時席卷上他們的腦際。
若是墨如軒能夠看得到,他或者會更加吃驚,因為那白色光球內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木凝煙,只不過卻是完全變了一個人的木凝煙。無比強大的力量從她身上不斷噴涌而出,形成了遮蔽半邊天際的力量,與那神秘的年輕和尚分庭抗禮。眼前那黑球內的年輕和尚,擁有者超越這凡間的力量,對持數日,仍是久攻不下,木凝煙體內那股躁動的力量越發的不穩定,越發的狂暴。
木凝煙的額間都浸出了絲絲細汗,暗道︰「不好,果然這種強行調用過去的力量,還是持久力不行,要是這樣沉睡過去,只怕那件東西就被這個老家伙拿走了,天機,決不許這樣的人拿到!」
木凝煙在地雙掌前伸而合起,默念道︰「沉睡的,天神之力!」轟!剎那間,白色的天空那邊自九天沖下無數道天劫之雷,半邊天空都被無數的閃電遮蔽。黑暗天際的那邊,黑色光球內的年輕和尚冷笑一笑,說的話竟是顯得蒼老無比︰「哼,小女娃,原來你還有這樣的底蘊,不過,要是你這樣下去,只怕你的元神都會受損吧。我們同為上古時代的遺民之子,這樣的爭斗還是算了吧,怎麼樣,我可以和你做一筆互惠的交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誰要跟你交易,我絕不會吧那件東西給你,它是我和姐姐的東西,也是我們族的東西,你以為我會輕易妥協麼,哪怕要死,我也要拉你一起!」
「哦,真是逞強呢,不听話的孩子。」年輕和尚抬起了被黑氣圍繞的臉,這張臉卻正是淨平的!「我們再爭斗,只怕天機就會被那人拿走了,他可是進了那扇門內了呢。」
木凝煙的臉頰滴下一絲細汗,大喊道︰「誰要听你的,給我去死吧!」
「天神下凡!」
……
「這是哪?」
墨如軒深處無盡的光芒中,一輪天盤在他面前漸漸的旋轉,旋轉。而薄如蟬翼的衣裙,將墨如軒的寄宿身體襯出了一汪春水,在這聖潔的光芒下,顯得格外刺眼。
那輪天盤上面有著眾多符文,形成數百個環狀,每一環形天盤都有陰陽五行天罡地支,最外圍更是有著上古四大神獸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守護,分列四個方位。
天盤的背後,一對白雪般的巨大羽翼懸浮在天際,這里的一切,都顯得分外的神秘。墨如軒進入這里的一刻,莫名的被一股力量吸引,情不自禁的像天盤走去。望著眼前的天盤,他的手忍不住伸出,慢慢的撫模了上去。
但當他的手觸踫天盤的一刻,四周的白光驟然一亮,墨如軒立馬收回了手,警惕的望著四方。
「誰,誰在那里!」
可惜白光一亮後,又恢復了原狀,無人理會孤單懸浮在白光下的墨如軒,準確說是擁有蠶音紫妍身體的墨如軒。
忽然,就在墨如軒放松警惕的一刻,一道輕柔的聲音自天盤後得天極傳來。
「孤狼,你來了…」
這是…念夢璃的聲音!
墨如軒的眼瞳砰然間縮成了針眼大小,駭然望向了那對巨大雪白的羽翼那里。那一刻,墨如軒的眼楮都忍不住輕輕顫動,水光在眼內情不自禁的輕輕搖曳。
那無盡的世界,第一眸見到她的時候,似乎一如眼前的這一刻,絕世容顏清美無雙,白衣輕飄,步雨踏煙慢搖而來。手持的那把白劍凝霜,如遺世嫡仙,出塵而驚鴻。
墨如軒喉間滑動,蠕了蠕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是終究說不出口。只一眸靜靜的望著眼前之人,那容顏,仿佛要刻骨銘心的記下。
「孤狼,我存下一縷清魂在月寒內,就是知道,有一天你一定會來這里。」天盤之上,那驚心動魄的曲線慢慢顯現出來,容顏再美,但不過都是虛影。墨如軒的心中仿佛定格在了清魂身上,一股不知名的無盡悲傷,慢慢升起,將他拽下,無盡沉淪。
這到底是哪里來的悲傷,為什麼我一直都不知道!
墨如軒無力申吟。
「你到底和我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一直出現在我的夢里嗎,說啊,你到底是誰!」
天際之上,那絕美的女子不曾為風塵染上半絲纏煙,依舊完美,但不知為何這一刻,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頰處滑下,落入了無邊的白光中。她似乎很想走近墨如軒,但卻好似被一股力量束縛住,無法月兌離。
就這樣,那曾經在雪峰上對風奏琴的女子,那鑄劍宗前任掌門,念夢璃。含著水光,伸出自己的修長縴手,伸向墨如軒,伸向了未知的天際,淒美的聲音久久縈繞不散。
「我的時間不多了,孤狼,以後你就知道這一切。現在,讓你,成為我…一如你當年對我說過的,孤狼,璃兒最愛的男人…再見了…」
再見了…再見了…回音繞耳,墨如軒的心弦悄然而動。然後,眼前的女子那一身白塑迎風而動,忍著劇痛朝他飛奔而來。
而墨如軒,就那樣直愣愣的呆立原地,眼瞳中倒映出絕美的白塑,然後,下一刻,白塑漸漸消卻…
念夢璃的殘魂,消失在了墨如軒的身體內…
剎那間。
落難山一黑一白的天空,轟然在黑白交界處射下一道強烈的白色光柱,瞬間將月寒神劍籠罩在了其內,這一幕突如其來,頓時將所有的目睹者剎那驚呆。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黑球中,年輕和尚駭然睜大了眼,從未听聞天機現世過程中會有白光出現。忽然,他看向了白球內的木凝煙,只見木凝煙此刻眼神呆滯,望著籠罩在白光中的月寒神劍。
這道白光,如此強烈,似乎徹底照亮了黑暗中的月寒神劍。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