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深,城主府內卻是燈火通明,東臨鶴掌燈批改城內的事務。偌大的書房內,唯有兩股微微沉重的氣息,在一停一頓的呼吸吐納著。
府內的更夫剛剛敲響三更的時辰,東臨鶴終于肯放下狼毫筆,揉了揉太陽穴吐了口亢長的瞌睡聲。他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微微一蹙眉,對著那始終在翻閱典籍的一名老者恭敬的說道︰「前輩,你要我傳喚的那人,他真的肯來麼?不過我怎麼想,也想不通那人有辦法引出將惡虯收走的神秘人啊。」
若是府內的大管家看到東臨鶴露出這麼卑謙的一幕,說不定會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這脾氣火爆如牛的家伙居然有這麼禮儀得體的一面?不過能讓東臨鶴展現這樣性格的那位老者,面容慈善,喝一口茶都要蠕蠕口角,怎麼看都是好脾氣的家伙,居然能夠鎮壓住東臨鶴,當真詭異。
老人沉吟片刻,似乎也覺得時辰這麼晚,有些擔心那人不會前來一樣,嘆口氣道︰「若是他不來,那我便毫無辦法了,那小…」不過那小子還沒說出口,旋即意識到了什麼,打了個彎道︰「我那小花跟他似乎稍微熟悉點,要是他出手,說不定會請來他的。」
東臨鶴對這老者那是恭順之至,但對那個不守時的家伙確實怒火洶洶,強憋著心中的火氣,語氣難以加重了些道︰「那人要是再不來,我捆也要捆他來。明天就派官兵前去通話,不來的話,哼哼!」
「你還是這麼火爆的脾氣,我讓你潛伏人世,就是要你修身養性,沒想到反而不利與你,罷了,這次之後,你還是回紫幽八域吧,雖然心性未改無望登仙,但煉成一代宗師也是遲早的事情。」
東臨鶴即刻冷汗琳琳,生怕惱了眼前這尊大佛,恭謙辯解道︰「前輩,我知錯了。我東臨鶴一定會潛心在俗世中游走,體悟世態炎涼,扭轉心境的大劫。」
老者憨厚的一笑,說道︰「你有這心,我也老懷大慰了。」忽然窗外竹影一動,老人似有所覺,呵呵對著東臨鶴笑道︰「臨鶴,他來了,你這五大三粗的脾氣可要小心點,別嚇壞人家姑娘了。」
「什麼!姑娘?」東臨鶴面色刷的一下子變成了醬紫色。
……
「窗風微動,有客南來。既然來了,還不快些現身吧,老夫對你並無惡意。」
書房內安泰般坐在搖椅上悠然品茶的老者,抿了口潤喉的香茶,卻是對著並無人影的窗外說道。東臨鶴微微一凜,不知來者修為幾何,自己元嬰期中期的修為,竟是毫無所查,這一發現下,頓覺的來者神乎其技,雲外飛仙了。
然而,當老者的話音一落地,鏗鏘的一聲利劍出鞘聲便傳進了屋內。下一刻,兩道持劍橫放胸前的縴柔的身影,便施施然出現在了雲窗之上。老者眼簾低垂,絲毫不看來者一眼,倒是東臨鶴目瞪口呆,果真如前輩所說,來者是女兒之身,不僅如此,還是兩名施施然如雲中仙子的存在。對東臨鶴而言,世上最難對付的不是身經百戰的強敵,也並不是計謀百出的戰部參謀,相反的卻是芸芸眾生中擔任生命之母的女子。哪怕東臨鶴脾氣火爆,面對女人唯有落了個不敢吱聲,唯唯諾諾的份。哪怕在大管家眼里,也很難想象這城主粗蠻的性格中卻有這樣的一面。
因而,此刻的東臨鶴的臉色,瞬間由醬紫色變成的灰白色。眼前這兩尊大佛可是不止平生所見的層次啊,太過花容月色了…
東臨鶴礙于敬佩的前輩在旁,唯有打腫臉充胖子了,結結巴巴道︰「前…前輩,您說的…就是這兩位麼?」見老者篤定而且意味深長的點頭,東臨鶴果斷的退居二線,跟女人打交道,可是足以秒殺他的最強攻略。因而他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連個道侶都沒有。
此刻現身窗上的二人,正是墨如軒和木凝煙。之前兩人現在外頭洞悉約定地點內的情況,卻只發現一名中年人和老者的身影。至于中年人的修為是在元嬰期之上,而那老者卻是毫無修為氣息,平凡如凡夫俗子,但是越是這樣,興許才是這次約他們見面的人中最強的一名。不過木凝煙和墨如軒的心中,卻是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個念頭,好像這老者在哪里見過…
眼下近距離看到這老者的長相後,木凝煙率先回憶了起來,臉色微微一怔,但旋即卻是警惕萬分,橫劍胸前道︰「原來你是那醫館的館主,不過你為何會知道我們的地點,還派人送信給我們,難道是請我們來喝茶的麼?」
見到這美若天仙的女子對自己仰慕的前輩口出狂言,東臨鶴頓時怒火竄起,但話到嘴邊,卻是因為那女子花容月色的姿容生生給堵了回去。從來就對女人沒轍的東臨鶴心中頓時憋屈不已,他.娘的咧,堂堂一個男子漢居然會怕一個姑娘,而且還是金丹期後期的姑娘,不過乍一想,為何自己會察覺不到他們進來的氣息呢…
老者微微一笑,慈眉善目,說道︰「站在窗邊說話不覺得累麼,你們二人還是進屋談話吧。我對你們並無惡意,而是有事情要找你們商量。難道我這個曾救了你們一命的恩人的話,都不相信了麼?」
話雖如此,生在江湖還是小心為上。但墨如軒認出老者的一刻,心中的戒備卻是少了一分,大抵是這老者太過慈善了吧。對著木凝煙使了個眼色,便掠進屋內而來,而木凝煙緊隨其後。
「好了,既然你們都來了,那請安靜的听我說吧。我很自信你們听完我的話,會感興趣的。」老者抿了口茶,向東臨鶴望去。在牆角落數螞蟻的東臨鶴頓時會意,在翎山仙木桌上取下一封上報的單子。走到兩位花姿綽約的女子面前時,老臉紅了一大截,支支吾吾將單子推到墨如軒手中道︰「這…這就是了。」
對于東臨鶴的奇怪舉動,墨如軒全然沒看到般。目光在單子上匆匆掃了一眼後,驟然一凜,陰沉著臉將單子遞給了木凝煙。而木凝煙看完一眼後,其結果跟墨如軒如出一轍。
老者似乎早就意料到了兩人會有這樣的表情,微微笑著說道︰「那麼,我可以說了麼。」
墨如軒眯眼阻止道︰「先等下,這種事情我們也是第一次听說,跟我說了也不太懂,那為何會叫我們來這里面談?」
「哦,第一次听說麼?難道你們路過關捷的時候,沒看到那一幕麼。不過我好像記得,你們在那里停了不少時間啊。」
此言一出,墨如軒和木凝煙俱是不約而同的警惕起來。沒想到自己的行蹤,眼前這醫館的館主居然了解的這麼詳細,這老者的身份,頓時成了兩人心中關注的焦點。因為要是他知曉自己和木凝煙的行蹤,那麼取下慕容旒頭顱的事情會不會知曉也是拿捏不準了,是敵是友,都將牽動他們的性命!
不過老者接下來的話,頓時讓墨如軒和木凝煙二人險些刀刃相向了。只見老者呵呵一笑,放下茶杯,凝神說道︰「當然啦,你們在慕容家干的事情,我自然不想去知道。那麼,要是不想讓我知道的話,是不是可以坐下來听我說說話呢?」
「你們無須這麼戒備,要是我是你們的敵人,自然不會這麼這麼久才約見你們。我要說的是,是攸關修真界的萬古前程,你們要是不想看著修界被生生毀滅掉,那就好好听我說完…」
墨如軒安定下心神,將凝霜劍傳喚回玉牌內。此刻若是真是敵對的,以他們的實力也是逃月兌不得。索性這樣,不如听听這老者要說什麼話。「好,那麼你說說,叫我們來的目的。」
老者贊賞的看了眼墨如軒,沉吟片刻後說出的頭一個消息竟是直接讓二人震驚︰「我想你們應該知道關捷的將士絕非敵軍突襲而死的吧。那我在這里告訴你們幾百年前的一件秘聞,那就是在梓幽山山脈地底深處,有著幽冥界而來的凶獸!那種在修真界沒有天敵的凶獸,卻是引發了數百年前的異常規模宏大的戰役,無論俗世還是修真界都是馬革裹尸。在付出了數百萬凡人生命和數十萬修士神魂後,終于平息了那股凶焰。但是那凶獸依舊還存活下來不少,卻在一夜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這些凶獸,如今剛剛在梓幽山脈上消失,而且還是被一名修士一夜間取走!」
望著听到這消息頓時語塞和難以掩飾震驚的兩人後,老者繼續說著一件似乎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雲輕雲淡道︰「還有,你們知道為何這東西,會緊隨在落難山驚變後出現麼。因為,全部的矛頭,都指向兩件東西,一件你們都知道,那就是三塊界石。而另外一件,我想,沒有比你更清楚了吧,神女閣下…」
「什麼!」墨如軒瞬間驚駭!
因為老者的目光,赫然死死盯住了墨如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