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堅持三天,然後,就要睡覺了。」她轉過身,抱住他的脖子,將冰涼的唇,印上那片血色的櫻花。
那是她留給他的印記,只要他還活著一天,便永遠也不可能會消失的印記。
他,只屬于她一個人。
他靠在她的肩膀,唇角帶著笑,眼角,卻帶著淚光。
他從出生那一刻,便不懂得什麼是眼淚。不管痛也好,苦也好,高興也好,快樂也好,他從來不會哭。
生命于他,就像是一場豪賭,輸贏是他不能控制的。
他能夠輕而易舉的控制全天下,唯獨控制不了自己的命運。不管他怎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終究敵不過命中注定。
第一次,這麼想要活下去,這麼不想要離開。
他覺得自己這樣子很可笑,他怎麼可以,這麼可笑,可笑道,竟然真的動心了,真的舍不得了,真的離不開了。
除了將她抱的更緊,他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能做。
「墨琰?」西雅黎抬起頭來,輕輕的喊了一聲。
「墨琰?」沒有听到他的回應,她有些緊張的按住他的肩膀,想要看看他是不是暈過去了。
隨著體內光明咒的影響越小越小,加上自身實力的恢復,她在恢復本身的狀態時,已經能夠完全清醒了。
而且,這一次,她應該是不會再回到幼年的狀態了。
只不過她吸取了如此多的力量,如果不好好消化,恐怕會有後遺癥,所以她必須沉睡一段時間,徹底的消除光明咒的影響,然後完全的恢復自己的傷勢。
「墨……」她緊張的看向他,還帶著他溫熱的血的唇瓣,突然被一片更加溫熱的唇給堵上。
「唔……」西雅黎伸手想要推開他,他這次被她吸取了至少是之前好幾倍的血液,他有些擔心他能否受得住。
他卻是絲毫不理會他,虎舌趁機滑入她的口中,開始攻略城池。
他炙熱的體溫,如同一團火焰,將她包裹其中,原本冰涼的身子,也慢慢的炙熱了起來,如同被數萬只螞蟻啃咬一般,痛癢難耐。
她有些無力的抱住他的腰肢,身體慢慢的軟了下來,一點點沉溺在他的瘋狂之中。
他們忘情的渴望著彼此,想要靠的更近,更近一些……
她無力的發出甜膩的輕吟,讓他幾欲瘋狂,細細密密的吻順著她的鎖骨一點點往下,讓她的身體不停的輕顫著……
「墨琰,唔~」她難受想要崩潰了,撐著身子想要起來一點,阻止他繼續往下,手剛剛觸到他的臉,就被他一把抓住,然後輕輕一扯,她就被帶入懷中。雙唇再一次踫觸在一起,忘情的纏綿。
她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抱住他,卻被他弄的渾身疲軟,手無力的垂下,一個不小心按了個空。
她猛的一驚,身體往前靠了些,只听得「撲通」一聲,兩個人竟是齊齊掉入了池中。
炙熱的身體踫觸到微溫的池水,竟是有些冰涼的,也讓已經沉迷的他們,頓時清醒了過來。
西雅黎猛的推開他,往後靠去。
她一臉呆滯的看著他蒼白的臉,她竟是忘記了,他的蠱毒未解,不能動情……
「墨琰!」她猛的站起,朝前幾步,一把拉住一點點下沉的他。
「墨琰!」她焦急的喚著他的名字︰「墨琰!墨琰!墨琰!墨琰……」
好半天,墨琰才虛弱的睜開了眼楮,對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我沒事。」
西雅黎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他起來︰「我帶你去休息一下。」
墨琰沒有拒絕,任由西雅黎這樣半扶半抱般將她帶上了岸。
「我幫你擦擦。」西雅黎看著他濕透的衣服,不禁皺了皺眉。
他無力的靠在池邊,她伸手,一點一點的解著他的衣服。
「噗——」墨琰輕笑出聲。
西雅黎正在跟他的腰帶奮戰,因為濕了,所以解起來有些不方便,她又從未做過這些事,顯得笨手笨腳的。
「你笑什麼?」西雅黎瞪了他一眼,這可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別人服侍她,她何時服侍過別人!
「阿黎這是想輕薄于我?」墨琰挑眉,看著西雅黎已經解下了他的腰帶,外衣被月兌掉了一般,露出松松垮垮的里衣。
西雅黎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她恢復到現在這樣子,衣服已經被撐破,剛才那一番折騰,他倒是衣冠楚楚,她卻是一絲不掛。而現在她又是幫他月兌衣服的動作,的確是有那麼點兒嫌疑。
羞惱的拍了他一下,她扯過墨琰之前為她準備的睡袍穿上,順便拿過毛巾一把罩在他的頭上,如同搓小狗一樣搓著他的頭發。
墨琰被她弄的一陣頭暈,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扯過毛巾,露出被她揉的雞窩一般的腦袋。
她從認識他開始,他從來都是衣冠整齊,可是現在,剛剛從水池里出來,衣服月兌了一半,頭發被她弄的亂七八糟的,看起來甚是狼狽。
這樣子的墨琰,讓西雅黎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放到唇邊,輕吻了一下,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此刻卻是帶著深邃的情意,凝望著她︰「可若是阿黎的話,我願意被輕薄。」
西雅黎抽回了手,起身想要離開,卻突然想到,他身體這般虛弱,若是穿著濕衣服,豈不是很容易生病嗎?
輕哼了一聲,有些粗魯的扒下了他的衣服,然後抓起毛巾胡亂的幫他擦了幾下,將睡袍扔給了他︰「自己穿。」
墨琰看著搭在自己身上的睡袍,懶洋洋的閉了眸子︰「沒有力氣。」
西雅黎本來不想理他,可是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心下卻是閃過一絲不忍。她有些懊惱自己竟然會听這個人類的擺布,可是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蹲子,將他扶了起來。
他不知道是真的沒有了力氣,還是故意的,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還不忘了偶爾吃下豆腐。
她不高興的扶著他朝著床走去,他卻是一直輕揚著唇角,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白色的象牙床上,他輕柔的將她抱入懷中,紅色的睡袍跟黑色的睡袍交疊在一起,粉色的繡花跟金色的繡花交相輝映,如同一副絢麗的圖畫。
兩個人只是靜靜的抱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好似這個時候,任何的言語都成了蒼白無力的陪襯,唯有那纏綿交織的呼吸,在空氣中一點點融入彼此,再也無法分離。
「墨琰,你怎麼還不睡?」西雅黎感到那雙眸子依舊在靜靜的望著她,讓他微微皺了眉,抬起頭來,對上他。
「我不困。」他低頭吻了她的眼角,柔聲說道。
西雅黎望著他,眉頭依舊輕皺著。
失血過多,身體又不好,再不好好休息,他如何受得了?
「睡覺。」她命令道。
「好。」他溫柔的撫著她的背,輕聲應道。
卻依舊是沒有閉上眼楮。
「墨琰。」
「嗯。」
「睡覺。」
「好。」
「墨琰?」
「嗯。」
「睡覺!」
「睡了。」
「墨琰!」
「真的,睡了。」
……
陽光靜靜的落在白露宮的花園里,池塘的睡蓮開的正好。
「阿黎,站好,我給你畫像。」墨琰將紙鋪好,對西雅黎說道。
西雅黎撇撇嘴,有些厭惡這微微有些刺眼的陽光,不過還是照著他說的,站在了池邊。
墨琰看著她的樣子,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去取了一把紙傘,遞給她。
「不好看。」西雅黎看著手上淨面的紙傘,沒有撐開。
還是上次買的那把好看,可惜那把傘好像落在了郊外了。
「撐開。」墨琰執了筆,在傘上輕點了幾下,便成了一枝粉白的櫻花,與她衣服上,從腰際一直蔓延到裙擺的櫻花,恰好相映。
今日的她,穿的依舊是一件紅色的長袍,只不過比著睡袍修身了些,襯出了她完美的身材。
她撐著傘,站在湖邊,他則回到桌案前,執筆落畫。
只不過,他還未來得及下筆,她便是站不住了,瞧見了湖邊的青石,便坐了下來,月兌下了鞋子,白女敕的足尖輕輕的點著水面,逗弄著剛剛聚來的紅色錦鯉。
他驀地抬頭,看到這副情景,竟是有些微微的呆愣。
她一手執著紙傘,微微垂著頭,寬大的領口因為她的垂首有些下滑,玉肩微露。長發已經被她撥到了脖子一側,沒有任何的裝飾,只在額際垂了一條鑽飾,在陽光下,顯得無比的璀璨。
另一只手則微微拉了裙子,露出一截白女敕如藕的**,任由足尖,調皮的跟那些錦鯉嬉戲。
他凝望著她,手竟是不自覺的落筆,一副美人戲水圖,躍然紙上。
等到她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時,他已然收了筆,抬起了畫卷給她看。她輕輕的「呀」了一聲,竟是沒有穿鞋便跑了過來,驚訝的望著那幅畫。
不能夠跟現代發達的攝影技術相比,卻是另有一番風味。
「送給我了。」她得意的揚起唇角,心里那顆不知何時埋下的種子,好似不經意間,已經生根發芽,遍地繁花。
他卻是彎了腰一把將她抱起,柔聲道︰「花園碎石多,小心咯了腳。」
此時的她,不再是冷漠的血族女王,而是如同剛剛陷入情網的小女孩兒,羞澀中帶著歡喜,而他,亦不是那個沉穩的少年天子,只深情關切的望著懷中的女子。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尤其是快樂的時光。
「墨琰,你要等我醒來。」白色象牙床上,她靠在他的懷中,三天時間已過,她已經撐不下去了,必須要沉睡了。
「嗯。」他緊緊的抱著她,卻是不敢再低頭看她一眼。
這三日,他沒有一分鐘敢閉眼,只想要能夠多看她一眼,可是現在,他卻是害怕,害怕多看一眼,他便會不舍,便會恐懼那即將要面臨的命運。
「墨琰。」
「嗯。」
「你喜歡我嗎?」
「嗯。」
「有多喜歡呢?」
「不知道。」
「我也很喜歡你。」
「有多喜歡?」
「不知道。」
……
「墨琰。」
「嗯。」
「你在看什麼?」
「看天什麼時候黑。」
「天黑了你就看不到我了。」
「不會的。不管什麼時候,我都能看到你。」
「為什麼?」
「因為,你在我心里。」
……
「墨琰。」
「嗯。」
「我困了,我真的要睡了。」
「那就睡吧。」
「我要你再吻我一下。」
「不要。」
「為什麼?」
「我要等你醒來,再吻你。」
……
「阿黎。」
「嗯。」
「睡了嗎?」
「嗯。」
「阿黎?」
「嗯。」
「睡了嗎?」
「……」
「阿黎?」
「……」
「阿黎?」
「阿黎?」
「阿黎?」
「……」
一滴清淚終于落下,落入她柔軟的發絲之中,帶著溫熱的溫度,可她,卻已經感覺不到了。
墨琰低下頭,溫熱的吻,終于落在了她的唇上。
阿黎,你要乖乖的睡覺,我一定會回來的。
不管,回來的,是人,
還是一抹孤魂。
我都回來,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阿黎,你也要等著我,一定一定要等著我。
一定,一定。
一定要等著我。
因為,我還沒有告訴你,
我愛你。
阿黎,我是很喜歡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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