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天空,兩撥人馬御器飛行趕來!
眨眼間,極近!
典坤和眾大有空明洞天的弟子抬頭一看,全體皺起了眉頭,他們怎麼來了!突地,心中一震,暗叫糟糕!方才不該讓典康和金荃先戰一場,他們是認清了金荃的路數確屬歸靈傳人,可金荃也等到了援兵!
金荃無辜地攤攤手,不是她非要典康沖上來的啊,她只不過挑釁了一句,罵典坤是傻的嗎?典康就迫不及待要殺她了。
金軒、白澤、裴祖業、凌承霄,瞅著她不禁咋舌,強干的策略是這個嗎?不,還不止,因為就算是這樣,也難保青瑞不會再組織一次對小有清虛的顛覆,她憑什麼這麼有把握把小有清虛再現?
後事不論,眼下這陣仗可謂對小有清虛極度有利。
怪不得她要東方羽回師門告訴她師父別隕掌教一聲,說小有清虛重現了,還順帶再通知一下三元極真洞天,既然那兩方的掌教和金銘存有朋友之義,得知這件事後怎會不來相助一把?
尤其是排名第四的三元極真洞天的掌教易匡,當年受到威脅,被迫參與圍剿小有清虛,雖然只是觀戰,並暗中做了手腳,掩護金銘和金軒、金荃離去,但是,他一直為此事自責,當得知排名第三的太玄總真洞天因不屈于青瑞的威脅,而喪失了所有長老的事情後,易匡更加慚愧。
說起來,易匡和金銘相識比別隕長久的多,卻沒能做到別隕那般慘烈的地步,實在有愧摯友,所以,在金軒質問他的時候,他做好了以死謝罪的準備,只是,金軒沒對他怎麼樣,這讓他更加良心難安,一听小有清虛再現,可不就急火火地趕來了嗎?
兩撥人馬落于地面,足有上萬人,全是兩大洞天強者中的強者!
金荃等人急忙迎了上去。
「金軒,這是真的嗎?」一個瘦骨嶙峋的黃衫長者不等金荃等人迎近,嗖地一聲閃到小有清虛的天門前,激動地撫上那塊刻著「第一大洞天小有清虛」的鏡面巨石,不住地問︰「金軒,金軒,快過來,這是真的,是不是?」
無奈,金荃幾人又原路折了回來。
「隕叔父,是真的!比珍珠還真!假一分,金軒的腦袋卸下來給您當球踢。」金軒被他的激動引出少許興奮,吸吸鼻子肯定地說道。
「羽兒一說,我還以為我老糊涂耳鳴了呢,竟真的重現了!」長者聲音顫抖,目光從巨石上移開,看向小有清虛的天門,越發激動。
「隕叔父,你可不老啊,正值壯年呢。」金荃一听,不用猜,就知道這黃衫長者是太玄總真的掌教別隕無疑了,走上前來,照著金軒的稱呼喊了一聲叔父,打量著別隕極瘦的身軀和稜角分明的臉龐,上有少許淺紋,但絕不蒼老。
別隕轉過身來,望著金荃的臉,微微蹙了蹙眉,「這是……」
「佷女金荃,見過隕叔父!」恭恭敬敬的一禮,金荃對這位性格剛烈寧折不屈的長輩很是尊重。
「金荃?……啊,是金荃!來,叔父看看。」別隕記起老友似乎還有個女兒,欣喜地說道,仔細看過金荃,喜悅變得有些沉重起來,想要夸兩句,卻又心里堵的難受。
能夸什麼呢?說你長大了,活著真好?別隕苦笑一聲,他沒見過嬰兒的金荃,或者說是沒來得及見,那場滅門大劫,害死了太多太多人,金荃活著的確很好,但是,能活多久呢?小有清虛一現,誰知青瑞還會不會興風作浪?
「別隕,想什麼呢?金軒和金荃都在,應該是高興的事啊。」又一名年齡稍大的長者站到了別隕身旁,他比別隕高大很多,也非常健壯,眉宇間略帶愁緒,安慰了一聲別隕,看向金荃。
直接叫別隕的名字,沒有加掌教兩字,說明兩人平起平坐,相交不錯。
「老妹,這位也叫叔父。」金軒適時說道。
「金荃見過匡叔父。」金荃恭敬施禮,雖然易匡和別隕的處事方法不同,但也算對她家有恩,今日親身來此,說明他心里是向著小有清虛的,來了就是念著舊情,她願以晚輩姿態待之。
「好,好,好佷女。」易匡單手拉起她,眸內一片欣慰,看著金荃,沖著別隕說道︰「你看,金荃佷女是不是長的和雅殤嫂子的妹妹雅霓一樣?」
「方才我就發現了,長的一樣才叫一家人。」別隕撇開舊事,跟著笑道。
金荃已不是第一次听說自己長的像姨媽曲雅霓了,沒有在意,目光在那萬余人當中尋找起來。
「老爹沒來,怕來了牽累大家吧,他畢竟是修為全無的。」金軒知道她在找什麼,輕輕說道。
「嗯,金銘大哥沒有跟來,大佷女,這里先處理一下,等會兒叔父帶你回太玄總真看你爹去。」別隕證實了金軒了話,和藹地望著金荃,安慰般說道。
「戰後盛宴,我可不能錯過。」易匡一拍別隕肩頭。
兩人對視而笑,一股掌教級的強大氣勢驀然而生,二十年前,一個因受到青瑞屠殺門內十五位長老和眾多弟子而錯過了小有清虛之戰,一個因明哲保身渾水模魚暗中相助金銘而眼睜睜看著小有清虛覆滅,在今時今日,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小有清虛再現,歸靈傳人歸來,他們不允許悲劇重演一次!
金荃的目光在那邊隊伍里一掃,只認識太玄總真的東方羽和三元極真的易隆長老,兩人見她目光掃來,前者冰冷地轉過臉去,後者沖她神秘一笑,其他人都是完全陌生的人,果真沒有老爹在里面。
耳听別隕和易匡戰前預示勝利之宴,金荃轉過視線,內心一陣激蕩難平,那些陌生的人都來給她助陣,她這個當事人怎麼能鑽進個人情感里?
黑眸微微一沉,里面精芒四射,猛地轉身,望向高度戒備的典坤,唇角的弧度變得愈發諷刺起來。
「老哥,放一遍倒轉時輪陣里的東西給大家看看。」手一送,小小扇形狀的倒轉時輪陣到了金軒手里。
金軒也不廢話,靈力一激,倒轉時輪陣忽然變大,幾近針形的黑印玉符也變得如同大樹,足足十二顆大樹般大的黑印玉符連成一片,一端交集處猛地落在地面,就像在大地上張開一把巨大的扇子。
所有人霎時一驚,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詭異的東西!
更詭異的是,扇面上放出不可思議的影像來。
先是十幾個蒙面人襲擊裴氏商聯的隊伍,一劍斃命,狠辣無情,直到黑衣女子金荃出現,隨便說了兩句,其中一名拿著銀劍的蒙面人就把己方幾個同謀者殺害了!
看到這個,大有空明的所有弟子都驚呆了!那把銀劍……
沐劍冷汗涔涔,手里的銀劍簡直成了毒蛇,恨不能立刻毀去!
接著的影像是大有空明第五席長老典康進入絕壁,殺了一個又一個同門弟子,可能嫌流的血不夠多,往死者重要血管處割了一劍,一邊在不起眼的角落灑下羊屎蛋狀的東西,一邊捏碎幾顆丹藥混在滿地的血液里,之後斬剎國國師東方羽帶著人誤闖玄獸修煉岩穴,再之後是典康與金荃短兵相接,最後,典康被一把劍切中了……老鳥。
這……沒有一個人不凌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典坤老頭兒,誰有罪你看清楚了嗎?那個拿著銀劍的不就是你的長孫沐劍嗎?銀劍,太有標志性了,我一眼見到那把銀劍就認出了沐劍,可憐他還自以為是當我是錢多來和他首次見面呢,可恨他為了自己逃命,殺害了同門弟子!」金荃靈力加注聲音之中,清越的足夠連絕壁里的玄獸都能听到。
「最可恨的是,十大洞天排名第二的大有空明,破壞規則插手凡塵俗事,罔顧人命,尸橫遍野,為了掩蓋罪孽,派弟子蒙面行事,哼!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當其他福地洞天都是傻子麼!」金荃凜凜盯著典坤,森冷喝道。
震撼到心靈去的聲音繼續炸開,眾人臉色難堪起來。
不錯!插手凡塵俗事,這才是福地洞天所不能容忍的!那是福地洞天每一個先天以上修煉者都必須遵守的鐵則,一直堅守著這份信念,現在卻被人褻瀆了,絕對不能原諒!
視線唰唰唰射向大有空明那邊,包括大有空明的弟子,一齊看著沐劍,目標,是他手里的銀劍!
「嗒!」銀劍掉地,沐劍驚怕地抖索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那個東西能把過去的事放映一遍?為什麼自己會落到這般地步!
典坤冷冷瞥了一眼沐劍,混蛋小子,你為什麼不對本席說實話!如果說了,或許本席還能幫你!如果說了,本席就不會叫你跟來!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還有典康!大有空明和我遠有仇近有冤,找我生事無可厚非,但你們卻把他殘害同門弟子的事嫁禍給了我!還要不要臉了?更不要臉的是,你們把其他不相干的福地洞天扯了進來,大有空明不要臉就罷了,也要其他福地洞天跟著你們丟臉嗎?」金荃字字如劍,高聲喝問。
論攛掇人煽動人的本事,金荃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何況這是事實呢!
別隕和易匡暗暗點頭,金軒的頭腦和算計無與倫比,但金荃丫頭在大場面的控制能力卻強過金軒,老友有兒女如此,小有清虛必能重振雄威!
那邊看熱鬧的福地洞天早在太玄總真和三元極真兩位掌教親自來此時,任何心態都偃旗息鼓了,現在鐵證如山,大有空明多行不義,他們的矛頭立刻指向了大有空明,並不是要和大有空明作對,而是對大有空明鄙視唾棄!
沐劍沉浸在自己被揭發的恐懼中,一坐在了地上。
而典坤老臉難堪,瞪著金荃,拳頭緊握,卻在收到易匡和別隕兩人的注視後,不得不放棄襲擊金荃的打算。
「本席不懂你在說什麼,就憑一個奇怪的東西,誰知里面是不是虛假信息?典康再胡鬧,也不會自己殺自己人的,典康,你……」典坤聰明地用典康掩蓋自己孫子的惡行,本想讓典康詳述一遍那天的情形給大家听听,一眼望去,話語戛然而止!
典康在知道典坤拿他試招後,又氣又怒,再加上男人資本沒了,一身修為也沒了,對人生失去信心,自絕生機了,臨死前,一雙眼楮還兀自瞪的極大,遠遠盯著典坤,死不瞑目。
死無對證!他無法給典坤任何辯解的機會了!
混蛋!死也不得好死!典坤心里暗罵,迎向金荃黠虐的眸光,做最後的掙扎,沉道︰「現在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那東西是你的,你想怎麼捏造事實就怎麼捏造,本席始終堅信,典康不是那種人。」
「是嗎?」金荃調高音調,冷笑問道,繼而轉向裴祖業,一個眼神過去。
裴祖業恨意燒天,卻是听話地進到小有清虛天門里面,拎出一個人來。
褚寬!
典坤老臉猛變,這個老小子幾天前失蹤,一直找不到,原來被抓這來了!
「咦?濟獸醫聯的當家?」有人認了出來。
「濟獸醫聯?是那個網羅諸多醫者的濟獸醫聯?」有人听說過。
「是他!褚寬!老子是上醫的時候受過他欺負!」有個後來加入福地洞天的醫者狠聲叫道。
金荃听著大家把褚寬和濟獸醫聯的名頭傳開,才寒涼地笑了笑,「那就讓這位濟獸醫聯的當家人,褚寬,給大家講一講大有空明很多年前就插手了凡塵俗事的卑鄙行徑吧。」
金軒心領神會,寬大衣袖下的手指輕輕旋動一個方狀的小小法陣,鏡月時輪陣,那是改變褚寬記憶,強行使他听從金軒號令的法陣。
褚寬身軀一震,開口,大聲,把大有空明和他的關系,以及之後欲奪裴氏商聯產業的種種,全給抖了出來!
「嘩——」
眾人瞬間炸開了鍋!
大有空明!卑鄙無恥!真不要臉!枉為十大洞天之一!
等等,諸如此類的話,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在人們口中爭相傳達。
一個一個望著大有空明那邊一群人,用眼神狠狠唾罵他們!膽子大點的,口水已經噴過去了!
典坤再也鎮靜不了了,身形一動,沖向金荃!
「找死!」
易匡和別隕眸光一凜,也不管是不是倚強凌弱,聯手發出一道攻擊。
白澤早在典坤一動時,就移到了金荃前面,掌指間銀光吞吐。
凌承霄和裴祖業紋絲不動,那兩個大洞天的掌教出手,夠典坤喝一壺的。
金軒眸光一閃,手一伸,把褚寬拉到了身後。
果然,典坤見奈何不了金荃,半路折彎,避開易匡和別隕的兩手攻擊,同時,解除武器塵化狀態,向褚寬刺出一劍,褚寬被金軒拉到身後,這一劍就刺向了金軒。
「熾隱!」
紅芒猛地漫越,一片板磚大的紅色玉符懸浮在了金軒身前。
「 嚓!」
長劍正中紅色玉符,劍身彎成了一定弧度,紅色玉符上反復詭譎的鐫刻紋路突地放出刺眼紅光,長劍承受不住,斷成兩截。
金荃見過熾隱,在金軒扮成老蔡救出連馥,回金字醫館時就是用熾隱御器飛行的,沒想到老哥的這塊玉符不止御器飛行時可以懸浮,在平時做武器時也是懸浮的,而且,還有這麼強的防御能力,震斷十一劫玄皇的劍,真彪悍。
「老頭兒,這是我的玩物,他找過我老妹麻煩,在我殺他之前,誰都不可以動手。」金軒抬眸逼視著典坤,說罷,就要和典坤戰到一處。
「住手!」天邊傳來一聲吼,緊接著,半片天空被人類佔據。
典坤一喜,飄身退到自己陣營。
別隕和易匡一听聲音,低叫︰「典肆!」
大有空明洞天的掌教典肆?金荃和金軒互看一眼,極目看去。
很快!天上的先天境界以上高手御器降落,站在大有空明原陣營後面,鋪滿一大片地面,一個白袍老者落在了眾人最前面。
「掌教,大事不妙……」典坤嘀咕著交代所有,好讓自家掌教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典肆面龐白淨,皺紋極深,神色淡然,個頭不高,要不是他站在人前,絕對是掉在人堆里不易被發現的一人,听典坤一一將來,臉色略微變化,一看金荃這邊,接觸到易匡和別隕的目光,眉心蹙了起來。
事情真是超乎想象的難搞!
「沒想到,我大有空明也有敗類出現,典康和沐劍竟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典肆長吁短嘆地說道,這意思居然是把罪名推給沐劍和典康擔著了。
「本席教孫無方,願領責罰。」典坤听出味道,急忙躬身道。
「典康已死,沐劍也以死謝罪吧,讓諸位福地洞天的朋友看看,我大有空明是不會姑息惡徒的。」典肆沉道。
「掌教……遵命。」典坤愣了愣,隨即咬咬牙,狠下心一掌拍向萎靡在地的沐劍。
沐劍沒有緩過神來,直赴黃泉。
所謂虎毒不食兒,他連自己親孫子都下的去手,把所有人狠狠震驚了一把。
本是對大有空明唾棄的人不忍地移開視線,不管怎麼樣,大有空明做出了相當好的態度,人生在世孰能無過,或許犯錯不止是沐劍和典康,但人家知錯了,改錯了,而且是掌教親臨,大家總不能咄咄逼人,要人家整個門派都以死謝罪吧?
金荃暗罵典肆無恥,也罵典坤不是東西,大有空明果然只會做犧牲別人保全自己的卑鄙伎倆!
「諸位,對金荃的懲治本座收回,但是,金荃是小有清虛的余孽,二十年前,我們共同顛覆小有清虛,你們不會忘了吧?今日她卷土重來,你們不怕她報復嗎?」典肆等大家的情緒都穩定了,上前一步,揚聲說道。
得不得承認,典肆讓典坤擊殺沐劍是非常好的舉措,話語一轉,事情已變成了另外一樁。
此言一出,其他福地洞天的高手再度炸開了,議論紛紛。
「是啊,是啊,萬一小有清虛坐大,我們不就完蛋了?」
「上次是有掌教命令,這次咱們沒收到命令啊,不好打打殺殺吧?」
「小有清虛重現,不知是福是禍吶。」
「不管是福是禍,都不是咱們能預測的,這的需要掌教定奪。」
典肆等大家議論的差不多,再次開口道︰「實不相瞞,本座已經聯系了上次策劃行動的人,他會通知各個福地洞天,諸位的掌教都要听他號令,剿殺小有清虛勢在必行,不殺歸靈傳人,歸靈傳人就會找我們報仇,不如趁此機會,一舉解決後患!」
這話一出來,眾人不由得又議論開了,同時,眼神略帶嗜殺,典肆說的有理,其實大家都很懷疑當年之事有主謀者,不然那麼多福地洞天不可能同一時間對小有清虛發動剿滅攻擊。
現在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個大洞天萬余人和金荃幾個高階強者,而典肆帶來了近十萬先天境界以上的弟子,對比之下,金荃那邊不太夠看了。
別隕和易匡皺了皺眉,兩人都知道主謀者就是青瑞,如果典肆真的聯系了青瑞,而青瑞對小有清虛還是如當年一樣莫名其妙的憎惡,不惜再次發動圍剿的話,那就麻煩了,青瑞其人,或者說他不是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哦?你聯系了上次策劃行動的人?何時?何地?何人告訴你他願意和你通訊了?」金荃的聲音帶著涼意猛地調高八度,讓眾人的議論聲平復下來。
「這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該知道的事,你只要知道你和小有清虛都會按照那人的意思徹底消失就行。」典肆心頭一突,不愧是老而不死的賊人,臉上始終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典肆,看你有一把年紀了,怎麼不知羞恥睜著眼楮說瞎話呢?」金荃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擁有更加強大的自信,接道︰「你睜著眼楮說瞎話不要緊,可別害的其他福地洞天站錯了陣腳啊。」
誒?這話什麼意思?包括典肆、別隕、易匡在內,所有人都怔了一怔。
眼前情勢明確的很,各個福地洞天肯定會附和大有空明近十萬人對金荃和小有清虛發動滅殺,縱然不需要出手,也是良好的見證人,而大有空明此刻還沒出手,明眼的都看得出,典肆在顧忌別隕和易匡,固然現在連別隕和易匡一塊對付了,也無法對那兩人造成什麼傷害,一旦他們回頭調來門內弟子,再對典肆反撲,典肆難以一敵二。
所以,典肆在用青然對那兩人施壓,青然滅了太玄總真全部長老,這事幾個大洞天的掌教都知道,如果不想血流成河,那就乖乖地站在那別動,別對小有清虛和金荃施以援手。
典肆的小算盤打的極響,可金荃的話撥亂了他的計算。
「據我所知,當年那個人在很神秘的地方,你根本沒有聯系上他,而他一回來,我就會第一個收到消息,並且,第一個和他見面的人,也會是我。」金荃揚起眉,傲氣地笑道。
此話在四周遠遠擴開,眾人神色各異。
別隕和易匡雲里霧里,不明白她這番話是故作迷陣還是真的有那般奇怪的事,青然狠絕冷酷,為什麼會和一手策劃的血案的幸存者有這麼特殊的關系?
白澤和金軒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最後一招非常有趣,所有的自信都是由此而來。
因為勝遇尊王說飛煙劍被青瑞搶走了,金荃試過召回飛煙劍,卻沒能如願,便知青瑞回到了他本應該存在的另一個空間,只要金荃不斷試著召回飛煙劍,就能確定青瑞有沒有回到人類世界,這就是金荃為什麼說這是勝遇給她把握的原因了。
而且,青瑞明知她是飛煙,明知一切都是謊話,卻仍是沒有對她下殺手,那看著她的眼神,似乎存著難以讀懂的異樣,金荃縱然不解,也能肯定青瑞暫時沒有殺她的意圖。
不然,早在金荃破壞蓬玄洞天的聚靈陣時,就把金荃擊殺了,青瑞絕對有那個實力。
大有空明和其他福地洞天的人不敢置信,本是互為仇敵的人握手言和,還能成為第一個聯系和見面的親密友人,怎麼可能呢!他們听錯了嗎?
「信口雌黃!」典肆心里猛震,他的確沒有聯系上青瑞,但金荃也不能說她和青瑞關系密切啊。
金荃淡淡一笑,「是不是信口雌黃,只要你此刻當著眾人的面,再聯系一次那人便可見分曉,不過,我都聯系不到的,你,恐怕更沒法聯系上了。」
「你!」典肆暗暗咬牙,無言以對。
其他福地洞天的高手一見此狀,頓時了然,暗罵典肆竟拿這種大事愚弄大家,罵歸罵,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那是十大洞天排名第二的大有空明,只是,想要再圍剿小有清虛的心思淡了下來,必須回到師門從長計議才行。
「諸位,給貴派掌教捎個信,小有清虛回來了!歸靈傳人回來了!前事不計,既往不咎,上一代的恩怨,不要強加給下一代人身上,小有清虛要的只是一片清淨。」金荃適當時機地喊道,聲音平緩,沒有殺念,看似和善,實則內心陰厲。
這些人有罪,她是真的很想殺光他們,但若如此發展下去,將會是無休止的殺害、復仇、再殺害、再復仇,屆時,永無安寧,罪魁禍首是青瑞,把血賬算在被威脅的福地洞天身上,是很不明智的行為。
金荃頓了頓,見四下無聲,接著說道︰「其實呢,若是真打起來,小有清虛未必怕什麼!且不說現如今小有清虛擁有的歸靈傳人幾何,單單絕壁岩穴里的玄獸就不是好相與的!你們看看,小有清虛天門的位置,再看看那邊的絕壁,石橋已毀,絕壁封鎖,斬剎國外面的福地洞天高手進不來,斬剎國就是一個大甕,小有清虛內有太玄總真和三元極真力挺,外有絕壁岩穴里的玄獸相護,這要血拼起來,誰勝誰負?」
眾人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遠的不說,近的肯定是小有清虛傲視斬剎國境內所有福地洞天!有玄獸幫金荃,方才在那個倒轉時輪陣里已經看到了,如果大家眼楮沒瞎,就知道金荃所言屬實!
「二十年前小有清虛遭劫,本座沒能相助,今日,小有清虛重現,誰敢放肆,先過本座這關!」別隕高聲一喝,遠比金荃強悍的靈力灌注其中,震得大地微微顫抖,聲浪如洪流乍泄,猛地鋪開。
眾人耳中滿是嗡鳴,一些剛入先天的玄宗、武宗,抵抗不住,耳中溢出絲絲血跡來。
「一次罪孽抱憾終身!諸位模模良心,那場血腥就沒給你們留下可怖夢魘嗎?你們在那之後,修為可曾有進步?心魔已生,永難寸進!本座慚愧,今日在此,誓與小有清虛共存亡,以贖罪孽。」易匡跟著灌注靈力在聲音中,同樣震捍了大地,聲浪似乎形成實質般,沖擊四野!
眾人感覺有什麼力道狠狠地錘中了腦袋,本就有些抵抗不住別隕聲浪的人,撲通撲通,一個個跪倒在地。
「哼!」典肆冷哼一聲,揮揮衣袖掃開沖著自己這邊來的氣勢,比照了一下敵我雙方的人數差距,重重喝道︰「圍不圍剿小有清虛暫且不論,金荃殺了我門中第五席長老典康卻是事實,不管典康多麼罪大惡極,能懲治他的只有本座。」
嚇!這樣也行?金荃瞪了瞪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典肆還真是能找空子!難道典康沖著她動手,她要躲得遠遠的等典肆來制裁自己門中長老嗎?何況,典康不是她殺的,是被典坤逼死的。
「金荃自詡小有清虛首席長老,所以,這事是大有空明和小有清虛的恩怨,本座要金荃償命!要小有清虛給個公道!」典肆故作受害者義正言辭地說道,一揚手,身後所有弟子長劍出鞘。
別隕和易匡面沉如水,典肆真是無恥!這樣一來,他們兩人就不好插手了,最起碼在金荃戰敗前不能插手,關系再好,也要等迫不得已的時候出手相助,否則一是影響小有清虛的榮譽,二是會被其他福地洞天說不講道義。
除非金荃現在當面請求別隕和易匡助她。
然而,金荃卻只是瞅著一步一步逼近的典肆無良地笑著,那奸詐的弧度,一點也沒有大禍臨頭的覺悟。
別隕和易匡暗暗著急,兩人互通一個眼神,驀然,渾身氣勢張開,想要典肆適可而止。
典肆料定他們不敢主動出擊,無所畏懼地也張開了自己的氣勢,帶領著自己身後近十萬弟子朝金荃施壓。
三位掌教的氣勢半路相撞,發出悶悶的隆隆聲,其他福地洞天的人見勢不妙,紛紛退開當場,直接御器飛行,遠避到上空,真正成了看熱鬧的。
有典肆牽制別隕和易匡,他身後的弟子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滅殺金荃。
三位掌教的龐大氣勢,就連金荃也有一點血液奔騰,心浮氣躁。
「這就是玄神!」白澤在她身邊輕輕說道,眸光飄到那邊不知所措的典肆身上,再道︰「那個也是。」
「幾劫的?」金荃低問。
「別隕和易匡是三劫,典肆是二劫。」白澤回道。
「大有空明就和二過不去嗎?」金荃失笑,眸光一冷,哼道︰「古人說得好啊,不管你二與不二,二就在那里,不三,不四!」
「古人說過這話?」白澤挑眉。
金荃呃了一聲,金軒噴笑,見妹妹瞪他,急忙板正臉色,既然別隕和易匡都相應了金荃的話,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能讓別人給小有清虛出頭太過了。
上前一步,站到金荃旁邊,左手虛抬,光芒在掌心中閃爍。
「螭吻。」
「主人!」一道人影在金軒前面慢慢浮出身形,俊朗男子應了一句。
「麻煩你了。」金軒沉道。
「交給本尊。」螭吻神獸靈壓猛地一放,人類只是感覺抬不起頭來,而絕壁那邊卻倏地響起了萬獸齊吼,無數蟠龍瞬間騰雲駕霧而來,盤踞上空,將整片天遮的嚴嚴實實。
福地洞天的那些人在金荃說出那番話,已經沒有任何戰意,又經別隕和易匡聲勢一壓,都遠避到上空去了,現在再見幾萬高階玄獸在那個年輕男子的玄獸號召下,鋪天蓋地集結起來,嚇的急忙從半空降落。
地面,空中,都沒有他們的置身之地,只得展開輕功,逃走了。
別隕和易匡顯然第一次見金軒的玄獸,微一感應,也嚇了一跳,神獸!
典肆抬頭望了望黑壓壓的天空,心里一哆嗦,里面竟有大半的聖獸!能調動絕壁岩穴里的高階玄獸,那邊那個一定是絕壁岩穴的神獸尊王!
大有空明的弟子不禁心生退怯,一會兒他們還敢不敢召出玄獸啊?出來了估計也是死的下場,有哪個玄獸能抵擋得住神獸尊王的靈壓啊?
白澤身形一動,飄到峭壁旁邊,下面幾萬丈的黑暗中是另一玄獸險地積靈淵,腳下站定,白澤瞳眸一沉,靈壓向下覆蓋過去。
瞬間,另一波獸吼傳來上來,緊接著,無數九頭、八頭、七頭的黑色蛟龍飛升在峭壁旁邊,純粹的黑暗把天地間的光亮完全吞沒!
一只碩大的九頭黑蛟,死死盯著白澤。
「想為你那些子子孫孫報仇?好,本尊給你個機會,把那邊的人類殺了,本尊可以和你對戰一場!」白澤一指典肆那邊,淡淡說道。
玄獸耿直單純,毫無城府,報仇的方法也是極其簡單的。
白澤捕獵了那麼多黑蛟,黑蛟家族的族長早就想找白澤報仇了,可白澤每次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根本模不著他半片衣衫,一感應到白澤的靈壓,各個黑蛟家族的族長都來了。
報仇,對一個神獸尊王,他們也不會群起而攻,只要公平一戰。
白澤學壞了啊,金荃一听白澤所言,就知道白澤的心思無比活泛了,竟用這種方法驅使人家地盤里的玄獸。
上萬只九頭黑蛟一致看向典肆,仇敵有條件應戰,他們是很講原則的,為了光明正大地給子孫報仇,也為了對一位尊王的重視,他們接受這個條件。
于是,帶著他們的精英族部,果斷殺向白澤指的那群人!
又一個神獸尊王!典肆心驚膽戰地望著白澤,不敢置信地來回看看金軒和金荃,怎麼高傲的尊王會認主呢?好死不死還是對方家的!
別隕和易匡徹底驚了,金銘老友有子女如此,子女有玄獸如此,小有清虛敢在這里重現,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絕跡二十年,更加強悍地涅槃重生,小有清虛不是天下第一洞天,誰是?!
「踏雪。」凌承霄抬起了左手。
「主人。」進化成半聖獸的踏雪是一個冷峻的青年。
「離火。」裴祖業也抬起了左手。
「主人。」離火是金荃送給裴祖業的,華麗的外表和裴祖業相配。
踏雪和離火甫一出現,便看見金荃,俱是微微一笑,前者受金荃兩次相救性命,後者也是金荃幫他解月兌了禁錮重新認主,他們對金荃自是親熱。
金荃回以一笑,單手一招。
「五火神焰扇!」
金軒仇火高漲,低叫一聲。
「血符,熾隱!」
金荃乍听血符兩字,想起了老哥進入天宇穿梭大陣能夠找到她就是因為那片血符的指引,沒想到,老哥竟把那片血符塵化了,成為一種武器,親情,真是世間最強大的力量啊。
「弱水劍!」
凌承霄不甘落後,跟著解除自己武器的塵化狀態。
「長虹鞭!」
裴祖業單臂一展,一條純白軟鞭突地變成了美麗彩虹。
混在太玄總真隊伍里的東方羽輕輕扶住心口,嘀咕一句︰「好久沒有熱血沸騰的感覺了,也好久沒有心跳的感覺了,那兩兄妹,真會惹麻煩。」
接著,兩指一並,低道︰「日月金錢!」
一個普通的金錢鏢夾在了指間,驀地丟了出去,金錢鏢瞬間變大,而且,還生出了兩扇光翼,直沖到大有空明那邊,就那麼一轉再變小回到東方羽手里,那邊已有數十名弟子被切斷了喉嚨!
「那是……東方羽!你敢!」典肆看著金錢鏢轉回一個人手里,氣的叫道。
「做都做了,有何不敢?」東方羽捏住金錢鏢,身周九顆灰色的靈竅是那麼扎眼。
「你!你不是斬剎國國師嗎?」典肆大驚,她怎麼是九劫玄皇?再看看東方羽所站的位置,猛地瞪向別隕,東方羽是太玄總真的弟子?這隱藏的也太好了!
「剛辭了!」東方羽冷冷說道,金錢鏢一丟,又取走了一些人的性命。
「別隕真卑鄙!竟安排了一個弟子在凡塵俗世亂來!如此不顧規則,是要惹天下人唾罵嗎?」典肆高喊了一聲,卻發現原來看熱鬧的福地洞天中人都走的一個不剩,喊也沒有外人听到了。
「你錯了!我做國師,就沒有師門,剛辭了國師之位,還沒回師門,所以,我的行為只代表我個人。」東方羽冰寒的眼神瞥向典肆,手中金錢鏢再次飛出去收割人命,同時,沉道︰「在說別人前,先看看你自己是什麼德性!」
說著,縱身翻飛,見人就踢,那枚金錢鏢隨著她的身形不時丟出,接住,變大,變小,形成一種無數金色絲線圍繞在她身周的夢幻畫面,美麗非常。
「帥啊,大嫂!」
一聲大嫂叫出,身穿男裝的東方羽差點跌個跟頭,金荃學著計山吹聲口哨,使得東方羽後悔出手的心都生出來了。
這絕對又是一個大秘密,典肆氣急,反而不知生氣的滋味了。
金荃鬧完,腳下一踏歸靈追雲步,五火神焰扇帶出絢爛色彩,九顆靈竅一齊顯現,靈壓陡降,歸靈十二式祭出,目標是典坤。
「別和我搶,典肆交給你!」金軒同樣踏著歸靈追雲步,熾隱血符在他身前懸浮,追上金荃,叫道。
「喂,神棍,你有做哥哥的覺悟嗎?大的當然你處理啊。」金荃不滿。
「你有九劫玄皇的覺悟嗎?我是五劫玄皇,你要保護我啊。」金軒更加不滿。
「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老哥。」金荃瞪他一眼,話雖如此,身形卻一轉,直撲典肆。
金軒笑了笑,繼而大聲喊︰「螭吻,來幫我。」
「本尊怎麼攤上這麼個主人?」螭吻喃道,不過,還是哈哈長笑,過去幫忙了,誰叫他是主動找金軒認主的呢,這個主人除了喜歡把麻煩丟給別人外,其實是挺好的。
凌承霄和裴祖業見大戰已開,也帶著自己的玄獸攻了過去。
別隕和易匡面面相覷,為這混亂的陣仗無語了,後輩們可以自己處理,他們也就不用操心了,呆在一邊靜靜掠陣。
「奪式!」金荃轉向典肆,下手不留情。
「哼!九劫玄皇!你當你是什麼東西!」典肆心知不宜久戰,抽出長劍劈了過去。
「你又是什麼東西!」白澤一閃,到了金荃身旁,銀光漫越,配合金荃放出一招戰技︰「風刃斷月!」
典肆不敢硬接,飄身急退,眸光四下一掃,瞬間移到金軒那邊,打算和典坤一起,聯手先干掉擁有一只神獸尊王的金軒,這樣一來那邊絕壁的玄獸就會自亂陣腳。
典坤被迫殺了自己親孫,本以為一切都可迎刃而解,哪知最終還是落到這步田地,不禁悲怒交加,對金軒泄恨般猛攻,典肆斜插進來,更加使得典坤業火叢生,要不是典肆的命令,他怎麼會親手殺了自己孫子!想著,竟冷不防朝著典肆偷襲了一招,
「找死!」典肆警覺到什麼,瞥見典坤動作,反劍一刺,劍罡吞吐,把典坤的胸口穿了個透心涼!
突然的變故,令苦苦硬撐的大有空明弟子傻了眼!
戰斗中最忌窩里反,僅一走神,很多人奉上了性命!
「噢喔,狗咬狗一嘴毛!」金軒樂了,眸中卻是森寒的嚇人,此時不補一招,更待何時?熾隱血符一動,上面的詭譎紋路爆射出刺目紅光,隨著金軒靈力一引,對著典坤的傷處再來一擊!
「噗——」整個上身差點全部轟爛,典坤毫無生還希望!
金軒處理了典坤,螭吻的目標自然是心懷不軌的典肆。
「閃電連擊!」
螭吻雙手一伸, 啪雷鳴,一道電蛇從高空落下,順著螭吻腳下劈裂地面,直直竄向典肆!相隔兩秒,又一道電蛇落在螭吻腳下,把地面上的裂痕擴大數倍,也是一路破開大地劈向典肆!
又一道!又一道!又一道!足足五道電蛇過去,大地已經破爛不堪!
螭吻是實實在在的神獸,按人類標準來看,那就等于是玄神巔峰,戰技威力比之此刻的白澤強悍了不止一點半點,典肆更不敢硬接了,再次退避!可惜,躲得了一道電蛇,躲不過第二道,縱然躲了第二道,也躲不過第三道!
「……」
沒有任何聲響!
典肆受了三道電擊,詭異地站在那里。
「滅龍風鐮!」
「戮式!」
白澤的戰技和金荃的歸靈十二式第四式一齊攻到!
銀光大盛,劍芒襲體!
典肆只是機動地轉了轉眼珠,下一秒,「 !」一聲,變成了一灘肉末!
「大有空明洞天掌教典肆和首席長老典坤已死!不想憑白送命的,立刻趴在地上!」金荃一掃血腥戰場,拔高聲音叫道,接著,跟螭吻和白澤使個眼色。
兩獸會意,各自去安撫殺上癮的玄獸們。
大有空明洞天的近十萬弟子,在玄獸的攻擊下,折損一大半,有人緊急中召出玄獸,眨眼間就被秒殺,聰明的人便四下游走,邊戰邊躲,等金荃的聲音一喊,他們趕緊令武器塵化,匍匐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在金荃說典肆沒有本事聯系二十年前策劃覆滅小有清虛的主謀者時,這就成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當螭吻命令絕壁里的玄獸出戰,白澤誘惑積靈淵里的玄獸助戰,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就變成了毫無懸念。
明知是死,聰明的躲,笨傻的沖,直至此刻。
螭吻帶著自己的玄獸部下回去絕壁岩穴,撤除對絕壁的封鎖,白澤答應九頭黑蛟與其一戰,跟金荃打個招呼去了積靈淵。
從始至終,別隕和易匡沒有機會動上一根手指頭,只是起到震場作用,這作用在雙方一交鋒時,也變得無作用了,眼看著金荃和金軒沒有傷亡地結束這場戰斗,不禁嗟嘆一聲,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那啥在沙灘上啊。
金荃為典肆對自己二十年前受的那一擊致命傷報了仇,也除去了大有空明一半以上的超級強者,剩下的無足輕重,已構不成任何威脅,便收了手。
「兩位叔父,大有空明大勢已去,請兩位叔父派出一個人接手大有空明吧。」金荃這是把一個排名第二的大洞天讓給別隕和易匡了。
「大佷女,你和金軒分出一人不是更好?」別隕看著眼前一對兄妹,說道。
「是啊,第一和第二都是金家,這樣比較好。」易匡也覺得如此可行。
「不行啊。」金荃無奈笑道,「我們兄妹對二這個字有點不爽。」
金軒一听,連忙附和︰「是啊,是啊,太二了!」
兄妹兩人對視一眼,唇角俱是同一種弧度揚了起來。
易匡見兩人實在是討厭大有空明,便道︰「別隕,我門中沒有合適人選,你從你那些徒弟當中選一個出來吧,這樣大洞天之一、之二、之三、之四,都是我們自己人了。」
別隕想了想,抬眸間看到一個人影,微笑道︰「那就羽兒吧。」
東方羽?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金軒微怔,隨即擺著手,連連反駁。
金荃暗笑,她還不知道老哥心意?干咳一聲,皺眉道︰「隕叔父,佷女也覺得不妥,大嫂她剛辭了國師之位,難得一身輕松,還是讓她歇歇吧。」
「大……大嫂?!」別隕臉色一僵,猛然想起之前金荃好像也這麼叫過一聲。
「老妹說的有理,其實呢,還有個更合適的人可以接手大有空明,論機智,論修為,論人品,都是上上之選。」金軒不顧別隕探究的視線,自說自話。
「嗯,神棍你說的那人莫不是隕叔父的另一個徒弟?有大將之風,有高貴身份,有豪爽氣度……」金荃順著老哥的話接道。
別隕心中一動,月兌口而出一個名字︰「凌承霄!」
「誒?這個人也不錯哦!」金軒朝妹妹眨了眨眼,眸中似有什麼詭計完成的暗黑。
「哎呀,我怎麼把凌承霄忘了!隕叔父英明,就他了!」金荃也朝老哥一眨眼。
明明是自己心中早就有人選,卻還要把這個人情送給別隕,真不知說這兩兄妹是夠奸詐無良,還是夠變著法的會討長輩歡心。
「那我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凌承霄去?」金軒攬住妹妹肩頭。
「要的,還要幫他接手大有空明。」金荃點頭,和老哥勾肩搭背地走開。
別隕愣了好一會兒,才對同樣怔愣的易匡說道︰「我選了凌承霄?」
易匡答道︰「是啊,我听到金荃佷女喊你徒弟東方羽大嫂了。」
「呃……」別隕再次愣住,易匡答非所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方才忘了問這岔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徒弟成了人家大嫂,他卻不知道?
塵埃落定,無人發現,在典肆化成肉末的那堆狼藉處,一顆小小金丹浮了出來,在死尸的遮掩中,悄悄飄走……
一處神秘的地方,一個絕美男子正撫模著一把艷紅如火的寶劍。
「城主,以上,就是人類世界發生的事。」有人在向他稟告著什麼。
「金荃,有意思,果然不出所料,只要再弄明白一點……那一點將決定她的死活。」絕美男子只是低頭看劍,眉毛習慣性地高挑一下,淡淡說道,「丹圖,典肆的金丹呢?」
「在這里。」叫做丹圖的人遞上一顆琉璃球大小的金丹。
絕美男子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將那顆金丹捏起。
「典肆,玄神金丹不滅,就有重塑肉身的機會,你放心,本席……本城主,還用得到你,不會讓你這麼快消失的。」他在對著金丹說話。
而金丹似能听懂,抖了抖。
「別怕,盡忠于本城主,自有你的好處。」
絕美男子把金丹交到丹圖手里,繼續低頭看劍,漫不經心道︰「丹圖,你跟著本……城主多少年了?」
「二十年。」丹圖回道。
「二十年可讓你明白什麼?」
「絕對不能忤逆城主,絕對不能自作主張,絕對不能違抗命令。」丹圖恭謹地說道。
「很好,二十年前你就是沒認識到這三點,才落得如此下場,若非念在你替本城主做了不少事,本城主早就讓蓬玄洞天成為第二個絕跡的洞天了,現在,你去做一件事……」絕美男子輕描淡寫地說道,語調不含任何殺伐之氣,但每一個字都隱藏著令人膽顫的迫力。
丹圖靜靜听著他的命令,不敢有絲毫多余的表情和動作。
誰能想到,蓬玄洞天前任掌教會在這里卑躬屈膝地像個奴才一樣生活著!
小有清虛中。
別隕和易匡激動地看著熟悉的景色,輕車熟路地找到面積巨大卻有些損壞的居住房舍,等想起來問問金荃和金軒有沒有毀滅典肆的金丹時,已是翌日一早的事了。
出去查探一番,沒有找到什麼蛛絲馬跡,便認為毀滅的可能性比較大,可大家的心里還是留下了小小暗影。
金荃試著召了一下飛煙劍,仍是沒動靜,少許放心,因為急著見老爹,留下金軒做小有清虛的掌教,整理事物,然後,跟著別隕去太玄總真了。
臨走前,聯系了夜子,之前讓夜子收徒,現在可帶著弟子來小有清虛了。
裴祖業需要安排一下裴氏商聯的事,暫時回斬剎國,只是金軒一直瞅著他,那意思是要拜師快啊,不然被別人搶了大師兄的位置了,裴祖業思索兩秒鐘,先預定了大師兄的稱號,這才離開。
金荃擁有金字醫館、金字賭場、三大玉礦,還有老哥答應送給她的斬剎國三座金礦,再加上天下第一首富之名,這對一個自詡大洞天的首席長老來說,絕對是致命的存在,而裴祖業身為裴氏商聯的真正操持者,一旦加入小有清虛,也是不被允許的事情。
所以,兩人必須指派不在先天境界或者不屬福地洞天的人全權接管這些產業,而且,在非生死存亡的關頭不得擅自插手其事。
兩人和大有空明不同,他們的這些光環都是在加入小有清虛前就已擁有,並廣為人知,就算退居了二線,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東西送給別人,頂多是只管坐著收錢,不能仗著小有清虛之名行動而已。
當然,小有清虛重現的事,目前還未在斬剎國以外的地方傳開,多虧螭吻封鎖絕壁之功,給了金荃和裴祖業暗中部署的時間。
未雨綢繆,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金荃打算效仿別隕的做法,讓人偽裝成先天以下境界,掌管一切,縱觀她身邊的人,都已在人前露過臉,唯有在臨元國金字醫館的金風,從未跟著她出現過,就連朱陵洞天聚靈大會那次,金風也是坐守在金字醫館的,最重要的是金風尚在後天境界,不用偽裝。
于是,在金荃跟別隕去太玄總真的路上,秘密部署計劃悄然展開。
同行的只有別隕、東方羽、易匡、易隆。
跟別隕來的另外四個徒弟,以及易匡的幾位長老,帶領剩下的弟子全部留在了小有清虛幫金軒的忙,等金荃說的夜子和夜子收的弟子到來,稍後會各自回到自己門派。
至于凌承霄,被金荃和金軒硬塞了一個大有空明給他,不得不走一趟大有空明洞天,頂風直上,自立掌教,踏雪一路隨護,為了安全起見,螭吻受金軒委托派出紫蟠和雪輝跟著凌承霄去了。
「金荃佷女,在想什麼呢?」御器飛行了一段路程,別隕見金荃心不在焉,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金荃笑了笑,計劃成形,她在腦中過了一遍,以防紕漏。
蓬玄洞天要在她破壞了聚靈陣一年後開聚靈大會,這個消息已經傳得風風雨雨,她也知道了,算一算,離那時已過去三個月,而小有清虛重現的消息相信在絕壁解除封鎖後就會傳遍整個御流大陸,她必須保證萬無一失,尤其在參加蓬玄洞天聚靈大會的時候,不能失足成恨。
所有都可算計,唯一無法算到就是青瑞,他怎麼那麼沉得住氣?
「是不是想你爹了?」別隕笑問,不等金荃作答,接道︰「金銘大哥本想跟來,可他一身修為……你也知道,所以,等著你呢,不過你不用著急,到太玄總真以你的速度,三兩天即可。」
金荃眼光微暗,一提速度,想起東方羽的武器日月金錢來,轉開話題問道︰「那以我大嫂的速度能多久到太玄總真?」
「叫我名字。」東方羽糾正道。
別隕已習慣金荃對東方羽的稱呼了,隱約猜到金軒對東方羽的心思,也不反對,甚至有些欣慰,不顧徒弟的感受,跟金荃說道︰「羽兒只需一天!」
「這麼快?」金荃驚道,瞅向東方羽,笑道︰「大嫂,我到你武器上去。」
「不叫我名字不許。」東方羽冷道。
「羽兒。」
「叫全名!」
「東方。」
勉強可以吧,東方羽向金荃一靠,金荃霎時跳到她的日月金錢上,收起五火神焰扇,抱了抱東方羽,喜道︰「大嫂真好。」
「你想掉下去?」東方羽臉色一沉。
金荃撅嘴,吹口哨。
「哼!」東方羽氣哼一聲,靈力猛放,嗖地飛走。
金荃狡黠地眨眨眼,嘿笑道︰「大嫂,你為什麼對口哨這麼反感?」
「如果一個家伙被抓走,明明能言能語,卻用口哨聲傳達自己的所在位置,而你在迷宮一樣的黑暗岩穴找了他幾天幾夜,你會不會反感?別說反感,我那是怨恨!」東方羽咬著後槽牙說道。
「那個家伙是我老哥?」金荃汗了,老哥還真會懂的讓冰山噴火。
「除了他還是誰!我之所以對絕壁岩穴那麼熟悉,全拜他所賜!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個角落里,地上畫了個棋盤,自稱是下棋呢!可恨的是一邊下還一邊吹著口哨!」東方羽握著拳揮了一下,如果金軒現在在這里,眼楮一定又青了。
若不是師父有命,她才不會照顧那個家伙!不過,這回好了,她抗師命,不用當國師了,也不用掩護那家伙的身份了,不在沉默中死亡,終在沉默中爆發。
「我老哥有點……呃,呵呵,奇怪,誰會抓他去那種地方?」金荃急忙引開東方羽的注意重點。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應該是螭吻尊王,那家伙說有只厲害的玄獸很欣賞歸靈傳人,死乞白賴要認他為主,那時我當他胡謅,可見到他召出螭吻尊王,就明白他說的是真的了。」東方羽臉色更加陰沉,這件事算是金軒沒和她坦白的唯一秘密。
其實不怪金軒沒跟她說,是她認為那不是真的,根本不相信金軒的話嘛,哪有高階玄獸反去求人類契約的呢?可事情就是這麼怪,螭吻想要個白澤的主人那樣的歸靈傳人,听說有歸靈傳人襲擊三十幾處福地,恰逢那時白澤跟著金軒,螭吻感應到了白澤的氣息,便盯上了金軒。
「看吧,我老哥還是不錯的,最難能可貴的一點,就是不對喜歡的人說假話。」金荃適時推銷老哥,幫一把手,等見到老爹的時候,可以說一句,老爹你有兒媳婦了。
這話倒是真的,東方羽想了想,金軒還真是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寧願讓她生氣給他處理爛攤子,故意欺負她,也不曾騙過她。
「呵呵,大嫂,要不要以後到小有清虛來幫老哥做賢內助啊?」金荃笑問。
「小丫頭滿腦子都是什麼?」東方羽瞪她一眼,可疑地側過臉去。
有些稱呼听著听著就順耳,有些話語說著說著就成真,這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一種特殊現象,而且,沿用至今,從不變化。
就像現在,東方羽已不再糾正金荃對她的稱呼問題了,八字那一撇還遠嗎?
金荃賊笑著眯起眼楮,正想再和東方羽多夸幾句老哥,突地眼前一黑,所有景象瞬間消失,東方羽緊急停駐,別隕、易匡和易隆後一步趕到,也是身臨異變,幾人憑著感覺聚在一起。
「這是……」易匡皺眉,顯然沒遇到過這種詭異現象。
「陰縛之地!」金荃和別隕同時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