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想著那個要和自己結婚的女人,劉健很迷惑,是她長的太抽象,太平凡,還是自己的記憶力就是這麼差,怎麼也記不起他的樣子來呢。
開著標志,劉健往返于磐石和黑石之間,對這台車,劉健的意見好大,買什麼牌子的不好,非買個「婊子」牌。有時候想到自己天天騎在一個「婊子」身上,劉健覺得還挺快樂,上一世自己這種快樂的日子可沒過幾天。
接受了現實的劉健,已經完全改變了心態,重生最大的金手指是什麼?就是先知先覺,劉健過夠了苦日子,不會浪費這來之不易的天賦,該怎麼做沒想好,但是成為一個有錢人是不變的目標。
劉健現在的打算就是先成為一個富二代,讓劉福的事業更上層樓,自己的逍遙日子過得久一點,那麼首先就要改變劉福是一個包工頭的現狀。
劉福現在的工程,是黑石糧庫的烘干塔,通過關系從糧食局長的手里拿來的,工程簡單,質量要求不高,結款迅速,這幾年劉福就靠著糧食局的活,發了起來。可是成也如此,敗也如此,劉健清楚的記得再過兩年,國家就對糧食系統進行改革,糧食局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劉福抱著最後撈一把的心思,接了一個大工程,結果上百萬工程款拖了十多年,將劉家的老底全都賠進去了。
這天劉健跟著劉福跑了半天多的時間,才要來了十萬塊錢,干了這麼久的工程,這點錢連材料費都不夠費的,劉健很是不理解。
劉健問道︰「爸,錢怎麼難要嗎?工程都干了快一半了吧,他們這點錢夠干什麼的?」
劉福苦笑了一下說︰「小健,很多事你不知道,都以為包工頭掙錢容易,你爸我為了要錢,哪年不是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的。你爸最大怵的就是要賬了。」
劉健想起上一世劉福生意失敗之後,偶爾說起的話,靈光一閃問道︰「爸,這些錢你打算怎麼辦?」
劉福說道︰「當然拿回去給工人開工資,材料款能拖就拖一陣,不行的就帶點款。」
劉健苦笑了一下,果然是老爸的做法說道︰「爸,這麼做是不是破壞行規啊。我可听說那些包工頭都是工程結束之後才會給工人開錢的。」
劉福點點頭說︰「這些我也知道,可是你也知道那些打工出來的都不容易,他們家里都是指著這些錢開火呢,我做不出來那樣的事!」
劉健搖搖頭說道︰「爸,這個工程到現在家里墊了不少錢吧。現在這十萬塊錢添咱們的窟窿都不夠,你還要拿去給工人開資?爸算沒算過這里面的利息有多少,你要是貸款的話,咱們家又要搭進去多少錢?」
劉福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些年錢掙得容易,雖然要錢困難,但是早晚都會要上來,劉福根本沒有意識到利息的差別。听劉健這麼一說,劉福心算了一下,得出的數字令劉福自己都嚇了一跳。
劉健看到劉福的表情,就知道劉福被巨額利息嚇到了,接著說道︰「爸,你這純屬拿自己的錢去給別人花。這些帳誰不算?要不都說這是行規呢。」
劉福臉色變了說道︰「那你說怎麼辦?這些年我都是這麼干的,難道說變就變?萬一他們鬧起來不干活怎麼辦?」
劉健說道︰「爸,這也就你這麼干。我就不信他們家里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別的工地都是年底結工資,你怎麼就不能?再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不有的是。他們不想干有的是想干的。別的工地為什麼不擔心沒人干活,因為大家都知道工人有的是。」
看著愣在那里的劉福,劉健知道劉福的心很善,見不得別人的可憐,可是涉及到錢的事,劉健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劉福,畢竟這也關系到他以後的幸福生活。
劉健接著說道︰「爸,你可能不覺得破壞這個行規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自己吃點虧,可是這些錢不是小數字,而且也不會有人感念你的好處。再說實際一點,這些工人記得你的好有什麼用,有一點沒有工程給他們干了,他們還會記得你嗎?」
劉福想說什麼,欲言又止,是啊真有那天,他們記不記得有什麼用嗎?
劉健說道︰「爸,不說別的,就說那些包工頭哪個錢比你少了,哪個這麼干過?在現實點你破壞了行規,誰會和你合作,這些天我跟著你跑來跑去,你不說我也發現了,沒有一個包工頭和你的關系好,也沒有誰和你合作過,為什麼,源頭就在這里。」
劉福被說的埡口無言,他沒想到自己認為干的好事,竟然有這麼多的壞處,以前很多想不通的問題,現在也都想通了。
劉福坐在哪,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看著低頭吃飯的兒子,心里是五味雜陳。
劉福問道︰「小健,你說了這麼多,有什麼意見。」
听到劉福這麼問,劉健終于長出了一口氣,這說明劉福真將自己的話听了進去。
心想我這個建議說出去,後世不知道多少人要罵我。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掃到一邊,說道︰「爸,我的意見是咱們也開始拖欠農民工的工資吧。」
劉福听到兒子正兒八經的意見,愣在了那里,有心理準備劉健的主意肯定是這個。可是劉福這個人當過兵,為人很正直,他不適合干建築行,這行要心黑才可以,心越黑賺的越多,劉福上一世沒做到,沒有幾年就垮了,這一世劉健絕不會讓這些事在發生了。
劉健知道自己這個主意有些操蛋,可是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看著皺著眉頭的爸爸,劉健也有些發愁,順手拿起劉福放在桌子上的紅雙喜,給自己點了一顆。正在想事情的劉福,看到一旁的兒子在熟練的吞雲吐霧,心說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劉健看著犯愁的劉福,想了一下說道︰「爸,你要是心實在狠不下去,就拿出個兩三萬給他們開了。這幾天工程就緩一緩,材料也不要進了,你過幾天在到糧食局要錢,什麼時候把咱們前期的工程款全結了,在往下干。工程慢些沒關系,你可以追加預算,多追一些預算,咱們賺的不是更多嗎?」
劉福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皺著眉頭道︰「小健,這樣不好吧,不知道有多少人罵我?」
劉健說道︰「爸你覺得是挨罵重要,還是掙錢重要。什麼都是虛的,只有到手的錢才是真的。」
劉福這下被說的啞口無言,雖然心里上有些接受不了,可是理智告訴他,劉健說的才是正確的。
中午一頓飯,父子二人機會沒吃什麼東西,劉福滿腦子都是劉健說的話,看著手里那十萬塊錢,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麼做了,劉福是善良不是傻子。
這天下午,劉福給工地的工人開了兩萬塊錢的工資,沒有發生想象中鬧事的情況,也沒有什麼人來追著要,看著接著干活的工人,劉福這才深深覺得兒子的意見是多麼正確,才知道自己這些年在工人的眼里怕也是一個傻子。
晚上回到家的劉福喝的爛醉,听劉健講述了事情經過的劉母沒有說什麼,這些年早就對劉福的行徑有所不滿,可是劉母一直在家照顧劉健的生活起居,對于工作的事情沒有多少發言權,勸了幾次沒有效果就沒有再說,沒想到還是兒子厲害,這才幾天就說動了劉福。
這種改變正是劉健相見的,上一世劉福留下的出了一個好名聲,什麼也沒有,等到劉福沒有工程,工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對他們好真是一點用也沒有。
劉福很快恢復了正常,很多事情也不再瞞著劉健,開始將劉健當做成年人對待。跟著劉福又要了幾回錢,劉健也服了,抽空跟劉福說道︰「爸,咱們想想辦法,讓那些糧庫主任幫咱們要錢不行嗎?這幾次我就看到好幾個糧庫主任給他們的工程要錢,咱們的工程怎麼沒人來要呢?」
劉福說道︰「你不知道那些家伙不停的追加預算,明明五十萬的工程,非要拖一兩個月,干到七八十萬。那些糧庫主任借著追加預算的機會,從中能撈不少好處,這種事你爸我可不做。」
看著一臉正直的劉福,劉健傻了,不是吧老爸你到底在想什麼?
劉健這回真不知道該說劉福什麼好了,換了個人恐怕劉健好指著他的鼻子罵︰你傻啊!
劉健揉了揉腦袋說道︰「爸你想想,咱們現在能拿到工程,是因為和糧食局長說的上話,萬一他掉走了呢?再說追加的預算既不是你的錢,也不是誰個人的錢,咱們國家這麼有錢會在乎這點嗎?而且你早就不是公家的人了,能掙到錢是就行唄。」
劉福哼了一聲道︰「賺錢是重要,但是不能昧了良心。」
劉健苦笑道︰「爸,這怎麼能說昧良心呢,多追加一些預算,你可以將工程的質量蓋的更好一下嘛。再說追加預算,糧庫借著這個名頭也可以多要些錢,有些是咱們的,有些是糧庫的,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那個包工頭不是這麼干,你不給他們這個甜頭,時間長了這些糧庫主任誰還愛把工程給你做,他們嘴上不說什麼,心里不知怎麼罵你呢!」
嘆了口氣,劉健接著說︰「爸不說別的,糧食局長真的調走那天,你怎麼辦?沒了他你還能接到工程嗎?那個糧庫肯把工程給你做,爸咱們隨大流就好,不要做什麼特立獨行的事,蒙頭發大財才是硬道理。」
劉福沒說什麼,可是從眼神中能看出他的迷茫,一個正直善良的人,為了錢要做出種種改變,想來此時他的心一定是痛苦的吧。劉健默默看著劉福的身影,不知怎麼的感覺有些難受,他知道他正在摧毀父親劉福一直以來剛正不阿的觀念,很殘忍,可是社會就是這樣,你不改變就會被淘汰,劉福不想被淘汰的話,就要做出這種改變。
仰望著天空中落日的彩霞,劉健也很迷茫,自己的前路到底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