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顏公主︰媚君心 第九章 逆謀三

作者 ︰ 夏曉雪

宗人府內,一片漆黑,連燭燈都不舍得點一根。僅靠窗外的月光傾瀉進來。污穢不堪的地面猖獗的碩鼠亂竄,蟑螂和臭蟲肆無忌憚的滿地亂爬。

紫陌母女卷成一團,縮在牆角。黑暗角落里,青妃突得放開了拉著紫陌的手,緩慢的,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復握成拳狀,退到了袖口內。

紫陌的手,一下子騰了個空。她害怕地叫了聲︰「母妃!」一雙玉脂般的柔夷借著朦朧的月色,去握青妃的手。

然,握到的卻是個空,天籟般的聲音,帶著恐慌,再次響起︰「母妃!」

「陌兒,別怕,母妃在!」青妃溫柔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母妃為何不伸手?」紫陌驚覺地問。

「傻孩子,母妃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也躺會吧!」青妃在月色中努力露出一個美麗笑。

「母妃,你是不是病了,為何不伸手來?」紫陌越發覺得奇怪,不顧青妃的躲閃,把手伸進了青妃的廣袖。

廣袖里,青妃的手冰涼如水,在冬日的深夜,更覺刺骨的寒。再一模青妃的身子,冰塊般的冷。

紫陌顧不得埋怨青妃,跑到緊閉的門前,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門︰「來人哪,來人哪,有人病了,快開門!」

可,若大的宗人府沒人應答,只听見樹葉在寒風中嗚嗚做響,一只趴在門口的野貓,大概被紫陌的拍門聲,嚇了一跳,發出淒厲的貓叫聲︰「喵嗚!」

一直居住在深宮內的紫陌,幾時听到過貓叫聲,反倒讓野貓嚇得沒了聲音。但一想到母妃病了,一向膽小的紫陌又拍起了門︰「開門呢,我是公主紫陌,我要見父王!」

「陌兒,別喊了,母妃沒事的!」青妃虛弱的聲音再也裝不出正常的樣子了。

「母妃,你要挺住呀,父王他不會不管我們的!」紫陌倒底年幼,根本看不清事實。她只以為這只是一場誤會。

可青妃心里知道,這一次,她們必死無疑。如若皇上沒事,那麼她只少可以保住女兒的命,如若皇上駕崩了,紫陌該要如何才能生還?

死對她不可怕,但她怕的是紫陌,一個才十二歲的少女,她本應該是天真爛漫,正是享受父母疼愛的年齡,如若,在這個世上,突然父母離她去了,她會如何感覺?又如何生存?而萬一不幸,死在這宗人府……她不敢往下想了,仿若有無數只手,向紫陌伸去。

突得傳來一聲年邁而壓低嗓子的聲音︰「青妃娘娘,皇上已駕崩,請娘娘節安,老奴趁宮中此刻亂成一團,救公主出去!」

「老人家!」青妃一听聲音就知道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李公公,雖然對諾軒轅她不愛,然,多年來,他對她的愛,對她的遷就,她看在眼里,此刻听到他已駕崩,一腔熱淚,滾滾而落,早已泣不成聲。

而紫陌听聞父王已死,心碎地,縮在門邊上,捂著嘴,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號啕大哭出來。

「公主,這邊牆角有個洞,委屈公主換身衣服跟奴家走了!」門外李公公含著淚水,把一包衣服窸窣的塞了進來。

「老人家,我在這里謝過了!」青妃帶著哭聲,勉強讓自己能坐起來,朝門外的聲音處深深鞠了個躬。

「娘娘,莫要這樣,娘娘莫不是要折殺老奴了!老奴跟皇上多年,皇上的心意老奴自是明白,就是舍了老奴這把骨頭,也要救公主出去!」

聞言,青妃和紫陌哭成了一團。然,時間緊迫。青妃不得不把從牆角取來的太監衣服替紫陌換上。

「母妃,我要和你一起走!」套上太監衣服的紫陌,猛然明白了什麼。

「傻孩子,你先走,母妃隨後來找你!」青妃把紫陌的發攏了攏,放進帽里。

「不,母妃騙人,母妃不走,陌兒也不走!」紫陌仿若感覺到了什麼,拉著青妃的衣袖就是不放!

「好陌兒,母妃和你一起走!」青妃笑了笑,拖著紫陌來到牆角。

可能是年久失修的原因,牆角處,居然塌了一個洞出來。洞口極小,只容得一人蜷縮出入。

青妃對著牆洞對紫陌說︰「陌兒,乖,你先出去!母妃隨著出來!」

「嗯,陌兒先爬出去,陌兒在外面拉母妃!」紫陌到底年幼好騙。

「好女兒,出去後拉母妃!」青妃強忍住心頭的痛,不讓眼淚掉下來。

月光下,紫陌掛滿淚水的小臉上浮出一個淡淡的天真笑臉。青妃轉過背去,不忍相看,她真怕自己會撲將上去,最後擁抱紫陌。然,即便是知道這是最後的訣別,卻不能相擁了,女兒,恕母親無法再保護你了,從此,你在世上將是孤單的一人,母親會在地下永遠保佑你!

紫陌身量未足,一骨碌就從洞內翻出了洞外,青妃只見得那淡青色的身影從眼前飄失而去,她屏了好久的淚,刷的如雨而下,片刻打濕了前面的衣襟。

爬出洞口的紫陌回首來拉青妃的手,而青妃在洞內對紫陌說︰「陌兒,听母妃的話,趕快離開這里,母妃是青國的公主,他們不敢殺我的!」

「不,我不相信,我要和母妃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紫陌哭得跪在洞口,把手伸的長長的,伸進洞里,可不管她如何抓,手里依舊是空落落的無一物。

青妃跪坐在洞口旁邊,離紫陌的手咫尺之間,她噙著淚吩咐李公公︰「老人家,還不快帶公主離開!」

李公公朝青妃緩緩跪拜︰「老奴帶公主先行一步了,娘娘請一路好走,奴家……記得娘娘的好!」李公公說到好字,早已哭得語不成句了。

「老人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謝老人家想的周到,如若我在地下遇見皇上,我會告之皇上,老人家的恩德!」

「娘娘呀,老奴也是沒辦法呀,娘娘,娘娘……」

遠處,傳來一聲悠長的聲音︰「皇上駕崩了!」

瞬間,只听得整個皇宮哭聲一片,趁著混亂,李公公不顧紫陌的掙扎和哭泣,拖著就往宮門處走去。

青妃也正好趁機叫出了淒厲的喊聲︰「陌兒,母妃的好陌兒,你要好好的活著!」

打開李公公送來的包裹,果然在里面找到她想要的東西,青妃淒美的一笑。模索出火石和炭出來,在牆角用力一摩擦,火星就跳了出來,很小心的把火星移到炭上,立馬,炭燒了起來,炭越燒越旺,終于燒燃了木門,木窗。青妃透過火焰,仿佛看到那個藍玉色的身影,在對她說︰「有一天,我要給你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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