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和青然一樣,對于紫陌的死,斜月的投井,曹太後的變瘋,有著太多的疑惑。今夜,月色昏黃,應是動手的好時機。他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自信的笑,他相信,他的紫陌一定活著,活在這宮里!
月如銀勾,細長微翹著。如在這樣的月色帶心上人游園,定是件非常溫馨的事。而今晚,迷人的月色,他著一件夜行衣,在皇宮的飛檐上行走,為的卻是尋找那心上人的下落。
夜深人靜,此刻去曹太後的宮殿最好不過。先皇駕崩,紫百登基,做為先皇的昭儀,如今的太後,照理應該搬進慈心宮,慈心宮,向來是太後住處。然。紫百還是下詔讓他的母親繼續住在昭儀殿。
堂堂的相府千金,又為西聖國誕下皇子,按理封個妃子的名分一點也不為過。然而,她卻一輩子停留在昭儀的位子上,想來,之後,她都未得過皇上的半分寵幸。
昭儀殿也因主子的失寵而比其他的宮殿遜色許多,就連使用的家什都半舊不新,和「鳳來閣」的奢華成了鮮明對比。
夏屹在暗淡的月色里,照樣能把殿內景物看得如同白晝。從沒感謝過師傅,因著他練的太辛苦。然,在今夜,在他尋找紫陌的此刻,他無尚的感謝,感謝師傅往日對他的嚴厲,使得他練了一身好功夫,更是把雙眸練得在夜間,都能看得那麼真切。
許是因著太後瘋了的原故,許是因著當今的聖上對自己的母親少了關懷的原故,可憐的太後娘娘,此刻就如一只小兔般的蹲在地上,空蕩的昭儀殿,居然連個守值的宮人也沒有。
夏屹三歲入越誠派,在同門師兄里,他的輕功最好,可以輕到如風。他用輕如微風的身子在昭儀殿梁上飛來飛去,四處觀察了許久,真的不見一個人影,他才放心的跳下來,攝手攝腳的來到曹太後的面前。
的確,從背後看曹太後,身影真的酷似青妃,雖已成瘋,然,做為太後,她還是衣著干淨,發絲不亂。
如若不看她的正面,對上她呆滯的目光,最多以為是個久病之人。
目是一個人的天窗,從來撒不了謊。夏屹犀利的雙眸能照出人的真偽來,他可以肯定,太後真瘋了。
月兌了夜行衣,出現在曹太後面前的是一個身穿玄色袍子的年輕男子,有著玉樹臨風的身影,和無法形容的俊色,然,對一個瘋子來言,俊與丑,已失了意義。
當她呆滯的眼神觸及到夏屹時,她突得笑起來,如果不是因宮人們的失職照料,夏屹可以相信,眼前的女子年輕時,真的很美。說她有青妃的三分姿色,一點不為過。
而因為那三分姿色,讓她莫名的成了帝王的昭儀,也因為她的三分姿色,使一心討好青妃的紫軒,不肯來昭儀殿半步。這應該才是眼前女子的痛處,因為愛而生恨,因為恨而殺了自己的心上人。同時不留余地的連根拔起,就連羸弱的公主也不肯放過。
如果來之前,夏屹還能相信紫陌有活的可能,此刻,他萬念成灰,心早就明白,紫陌是真的死了。
太後不會讓她活著,皇上也不會,就連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們,亦不會。那麼,弱小的紫陌,用什麼來庇護自己?
若大的的皇宮,她又能往那處躲?就是她要逃出宮去,層層守衛,她又如何逃得了?即便讓她成功出逃,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少女,她的命運也好不到那里!如此一推理,他突得手腳冰冷,心中的怨恨讓他失了理性,他步步靠近眼前的殺手,伸出手來,打算掐了她。
瘋太後,一雙死魚般的眼望著夏屹,她確實是傻了,然,再傻的人,對自己的子女還有份特殊的記憶,每每見到年輕男子,她就會誤以為是紫百來看她了,所以看到夏屹伸出手來,她不但不怕,不叫,反而柔和的呼了聲︰「皇兒!」
一聲柔和的「皇兒」,使伸長手的夏屹不由得縮了縮。天下所有的母親都喜歡用如此的聲音叫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