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沒事的,堅持住。一定會沒事的!」醫院的長廊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一聲聲顫抖的、嬌弱的安慰聲。
一只白皙、縴瘦的手緊握著一只枯瘦、蠟黃的手,一個滿臉淚痕的女孩隨著手推擔架的推移,步履慌張地緊跟著,快進入手術室時,她一把拽住了其中一個醫生的白大褂,嘴里哆嗦著道︰「醫生、醫生,求求你們,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媽,一定要救救她。」
「小姐,你放開我,病人要急救。快!把病人推進無菌室,馬上準備進行手術。」那個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醫生說完拽回自己被她揪得發皺的袍子,神色凝重但有條不紊地囑咐身邊的醫護人員一些手術事項。
看著擔架上滿臉是血、蒼白的嘴唇輕顫著的母親被送進手術室,女孩心急如焚。手術室的大門把女孩隔絕在室外,女孩透過門上的玻璃望進陰冷的手術室,心頭一抽,忽然覺得那扇白森森的門再次打開會通往黑暗的地獄。女孩六神無主地甩甩頭,揮去那盤繞在心頭的恐懼念頭。
一個長相甜美的護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親切地說︰「小姐,你先別慌,先把手術同意書簽了。」
「哦。」女孩隨即用不听使喚的雙手顫抖著簽下了自己的姓名。
看著她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護士好心地安慰道︰「我們這里的醫生都是很有經驗的,都有很高的醫學成就,他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的,你現在能做的事就是等了。」
女孩此時覺得雙腳無力,想張嘴說點什麼,發現腦里一片混亂,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這時才邁著似乎千斤重的腿慢慢地挪到手術室門口的長椅頹廢地坐下,悲慟地把頭往後牆一撞,「媽,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女孩緊閉的雙目滑落下一串串晶瑩的淚珠,喃喃自語。
像是在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般,不一會兒,女孩緩緩地睜開緊閉的雙眼。烏溜溜的杏眼中泛著盈盈淚光,整個人顯得我見猶憐。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顫著,透露著內心的不安。緊抿的櫻唇一絲血色也沒有。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膚在微弱的燈光下泛著光澤,及腰的一頭長發像綢緞般披散在背後。
此刻正呆呆望著手術燈的她雖然一身純樸的衣著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美,也遮掩不了那種別人模仿不來的高貴氣質,讓人不免妒忌上天造物的不公,這活月兌月兌一個上帝的寵兒。
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女孩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對她媽媽的說過的那些狠心的話像一只在心頭上盤旋的禿鷹,狠心地突降而下,把她的心啄得鮮血直流。
「原來是嫌我礙眼了,呵!我的存在就這麼讓你心煩?我的存在就這麼讓你覺得不堪?我看你就是急于抹掉你記憶里那些恥辱的過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那你當初就不該生下我,這樣不明不白,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知道是誰!」
「因為你的自私,讓我陷入這樣抬不起頭的局面,因為你當年的一時之樂,我就得一輩子貼上私生女的標簽做人,我恨!我討厭這樣的我,而這樣的我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