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悠然醒了,當她發現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後,立馬跳了下來。
「咕嚕嚕——」
瞥見床頭櫃上放著的牛女乃和面包,她的肚子像認識它們似的叫喚起來,悠然咽了咽口水,卻沒有伸手去拿。
听見悠然走出休息室發出的重重摔門聲,雲翼抬起了頭,對上她那十分不友善的目光。
他真懷念剛剛她熟睡的時候,臉上卸掉了所有犀利的表情,就好似雨後的花朵般,干淨清新,嬌女敕欲滴,不夾帶凡塵的一絲污濁,讓見者忍不住動容。
「還想打我不成?下次記得把自己喂飽了再動手打人,那樣持續的時間還可以長一些。」雲翼見悠然沒有準備離開的意思,反而一步一步朝他走近,便不失時機地笑話她。
悠然腳步一頓,納悶他怎麼知道她沒吃早餐,甚至還那般好心給她準備了面包和牛女乃?嗯,一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才不稀罕他的關心與施舍。
「悠揚欠了你多少錢?」悠然感到自己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不想再和他廢話,于是開門見山地直入主題。
雲翼就著轉移轉了幾圈,爾後停住,佯裝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我想知道他欠你多少,可以幫他還清。」悠然盯著雲翼,認真地說。
雲翼一听,先是一愣,爾後微仰起頭盯著悠然說︰「你想幫他還清?敢問你一個小小的村姑,能有多少存款?一百?一千?還是一萬?」
「他、欠、你、多、少?請、如、實、回、答。」悠然一字一頓地強調她的問題,並不理會他嘲笑的口吻。
「一千萬。」雲翼這回爽快地拋出三個字,從轉椅上利落地站起,心中卻在感嘆,知村姑者,果然乃悠揚也。
「一……一千萬?」悠然的聲音小了許多,她滿懷的希望被這一千萬瞬間擊得粉碎。
雖然這兩年來她做的是一個毫無賺錢能力的村姑,可父母留給她與悠揚每人一百多萬的遺產,在她眼里,這無疑是筆巨款,只要她省著點花,哪怕做一輩子的村姑,也不用為生計犯愁。
她萬萬沒有想到,悠揚會欠雲翼那麼多錢,她清楚得很,她還不了,根本就還不了。
對于悠然挫敗的神情,雲翼既感到如釋重負,又感到如願以償。
「三天之內,你若還得了,我就放過悠揚,若不然,明天,你就和我去民政局登記結婚,當然,你可以拒絕,但是悠揚——」雲翼看著悠然干涸的嘴唇,于心有些不忍,但一想到悠揚,便狠心地將該說的話說出了口。
「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結婚?為什麼?」悠然承認自己被悠揚賣給了雲翼,但卻十分不明白,如此多金的一個男人,為何選擇一個毫不起眼的她結婚,如今還是一個村姑?若只是將她當做佣人使喚,或者將她當做玩物,似乎更合情合理。
「為了我媽,逢場作戲。」雲翼言簡意賅地回答,用詞傲慢,態度卻十足誠懇。
「你要娶一個村姑?」悠然沒想到這個壞男人竟是個孝子,她對他的家事沒興趣,卻仍舊無法理解,如果他要逢場作戲大可找個合適的、與他匹配的,怎麼偏偏找上不搭調的她?
「就是因為你是一個村姑,我才選擇你,不過,你對我而言,只是上不了台面的擺設而已。」雲翼故意提前把話說清,免得結婚後產生不必要的麻煩,他不會愛她,也不希望被她愛上。
上不了台面的擺設?悠然的眼中有淚花閃動,她低下頭沉思,她明白,如今最要緊的只有悠揚的安危。
「好,我答應你,我們逢場作戲,並非真正的夫妻,所以,請你以後不要踫我。」悠然抬起頭,如水眸光望進雲翼的黑眸深處,她希望他說到做到,並且不要像今天那般侵犯她。
「誰稀罕踫你?小妞——」雲翼本想再損悠然幾句,但看著她隱忍的淚水,想著目的已經達到,便就此打住了口。
「別傷害悠揚。」悠然說完最後一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她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想辦法賺錢,湊足一千萬,她就可以與雲翼擺月兌關系,永不相見。
雲翼推開休息室的門,看到原封不動的面包和牛女乃,愣了愣,爾後拿出手機,冷冷地交代︰「去機場。」
*
機場咖啡廳某安靜一隅,雲翼在一個英俊的男人對面坐下。
「如何?」英俊男人放下咖啡杯,朝雲翼淡淡地笑著,清澈的眸光溫潤如水。
「還不錯,就是脾氣壞了點。」雲翼露出難得的笑容。
「怎麼可能,我們然然的脾氣可是好得很。」英俊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悠然的哥哥悠揚。
「恩,是好得很。」雲翼不屑地說著反語。
「如此看來,鼎鼎有名的雲大總裁可能難以招架住我們然然。」悠揚戲謔地對雲翼下了定論。
「哪有的事?我若連個村姑也搞不定,跟你姓得了。」雲翼趕緊為自己辯護。
「這就好!不過,雲翼,記得——」悠揚忽然變得一本正經,認真的眼神看得雲翼心頭發毛。
「你又來了!怎麼一涉及你妹妹,就變得婆婆媽媽了?我記住了!請你不必再提醒!」雲翼立刻打斷悠揚的話,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悠揚低頭笑得溫和,眼角卻滲出縷縷掩藏不住的擔憂之情。
二人各自喝著咖啡,沉默良久之後,悠揚抬頭看向雲翼感嘆說︰「你說你媽怎麼就非得讓你娶個村姑呢?真是咄咄怪事。」
「這有什麼奇怪?我媽向來喜好獨特,從小到大我早已習以為常,這次幸虧有你,不然我就成了不孝之子了。」雲翼朝著悠揚拱手,佯裝道謝。
「雲翼,然然是個好女孩,你千萬不要欺負她。」悠揚似乎對雲翼仍舊不夠放心,忍不住囑咐。
「我欺負她?是她欺負我吧!你知不知道,她——」雲翼想到和悠然意外唇踫唇的瞬間,以及她身上獨特的淡淡清香,忽地心頭一熱,故意煞住了口,沒有再說下去。
「她怎麼了?」
「她……她罵我,還打我!我真是服了你了,居然會有這種好妹妹!」
「呵呵,她若真的打你罵你,一定是你先得罪她,或者冒犯到她,我敢肯定。」
雲翼看著悠揚興師問罪的目光,心虛得很,連忙轉移話題說︰「悠揚我想不明白,你竟然如此在意你的妹妹,為何以這種方式將她送到我的手上?我終究是男人,你就不怕……」
悠揚與雲翼靜靜地對視,卻沒有回答,最後將剩下的苦咖啡一口飲盡。
咖啡再苦,卻比不上他心頭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