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後,雲翼既沒有和悠然追究佟子夜的事,也沒有做出任何懲罰她的行為,反而變成了一個體貼無比的好男人,不但對她噓寒問暖,還特別粘人。
他不斷喊她老婆,似乎想讓這個稱呼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無人可以取代與超越。
他一回家就抱著她又親又模,仿佛他們是一對情深意濃的夫妻,剛剛分別了幾個世紀。
他帶著她出去吃各種美食,買各種禮物送她,不管她接不接受。
他甚至帶著她回到羨村,並且告訴那些看見他們的人,他是悠然的未婚夫。
他甚至告訴悠然,什麼時候想回羨村,他隨時奉陪。
在悠然面前,他的話變得越來越多,可悠然的話卻變得越來越少,他們的脾性像是換了一樣,男的從冷漠變得熱情如火,女的從活潑變得沉默冷冰,且脾氣極壞。
不管悠然怎麼發火,不管她罵他什麼,哪怕她說他是偽君子叫他滾蛋,他都是好脾氣地應對。
似乎他再也不會與悠然作對,再也不會像條變色龍似的喜怒無常,可悠然卻覺得越來越憋悶,越來越虛假惡心,在他存在的地方活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樣窒息的日子止于南晨的突然到訪。
南晨陰沉著臉沖進別墅,拉起悠然就走。
「去哪兒?」悠然一邊跟著他跑,一邊問。
「去看我哥。」南晨啞著嗓子說。
「我不去。」悠然駐足,不是她不想去看望他,而是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並不適宜去看他,一個雲飛,一個雲翼,都不是省油的燈,不是她得罪不起,而是實在是疲于面對。
「你再不去他就死了!」南晨干脆用吼的了,悠然這才發現,他的眼楮里布滿了血絲。
「他怎麼了?」悠然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坐上他的車子。
「我怎麼知道?自從那個叫雲飛的來了之後,我哥的脾氣就變得很差,不好好吃藥,也不好好配合醫生做康復治療,這不,才幾天的功夫,傷口就發炎了,原本他的傷口好好養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危險,這下倒好,差點把命都搭上了,若是我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去要了那個女人的命。」南晨咬牙切齒地說。
悠然的心立刻糾成一團,自責不已,南晨還以為是雲飛的緣故造成了佟子夜的危險,其實是那天她與雲翼的到訪,大大地刺激傷害了他吧?
見悠然憂心忡忡地不說話,南晨嘆了一口氣說︰「悠然,我哥把你們以前認識的事都告訴我了,說真的,我很為你們惋惜,你現在是雲翼的女人,我知道這樣貿然把你拉到我哥身邊不太妥當,但我哥實在太可憐了,這些天他一醒來就將目光呆呆地投向門外,我想他在等一個他根本就等不到的人吧。」
一個根本等不到的人……
悠然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苦笑,佟子夜才是她根本等不到的男人啊。
「悠然,你能照顧我哥一些日子嗎?若是你在,我哥可能就不會再自暴自棄了。」在私立醫院下車後,南晨問。
「這……」悠然很是為難,哪怕她很想去照顧佟子夜,讓他徹底從危險中走出,但她現在並不是一個自由之人。
「悠然,我的要求或許是過分了些,但我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只有這麼一個哥哥,我媽早就不在人世,我不想他有任何意外。」南晨的眼圈微微紅了,在某種程度上說,許是佟子夜跟著媽媽的緣故,南晨看見他就如看見媽媽一般。
「我回去考慮一下。」悠然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她需要回去和雲翼商量。
「謝謝你,悠然。」沒有被她直接拒絕,南晨已經感激不盡,他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推開病房門,悠然看見的是比上回憔悴虛弱了幾百倍的佟子夜,她的心又疼又不甘,很想抱著他大哭一場,但她還是竭力忍住了,笑著坐到了他的身旁。
南晨悄悄地關上病房門,站在了門外,心中也是百味陳雜,沒有其他人可以言說。
「對不起。」看著佟子夜蒼白的臉,悠然心中的千言萬語只能化作這三個字。
「傻瓜。」佟子夜微微笑著,他這會兒連抬頭都很費力,但那雙黯淡的眸子卻因為悠然的到來而亮了不少。
「吃點東西好嗎?」悠然按照南晨事先的交代,端起了放在一旁尚熱著的清粥。
「好。」佟子夜乖乖地點了點頭,像極了孩子。
站在門外的南晨看著悠然喂佟子夜喝粥的一幕,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輕輕地自言自語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這些日子,無論他怎麼懇求誘哄,佟子夜都不肯多吃,總是一副沒有胃口的樣子,讓他看了心酸,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在悠然的陪伴下,佟子夜不但喝完了粥,還吃下了藥,精神似乎一下子好了許多,他凝視著悠然,道︰「小然,我是不是很可笑?」
悠然搖了搖頭說︰「你要快點好起來,那樣我才開心。」
「若是我死了,小然會很傷心嗎?」佟子夜問。
悠然皺眉,不悅地捂住他的嘴道︰「你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才不會為你傷心。」
「那你會怎樣?」佟子夜很喜歡听這些悠然關心在意他的話,若是換成別人說起,他不會有絲毫動容。
「我會看不起你,繼而很快忘記你。」悠然知道在這種性命攸關的關鍵時刻,不是信誓旦旦和他保持距離的時候,倒不如像個親人一樣說些在乎他關心他的話來得好。
「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你了,你說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那還用說嗎?趕緊康復出院,我討厭病秧子。」悠然故意牛頭不對馬嘴地胡亂說道。
「我明白了。」佟子夜卻顧自從悠然的話里琢磨到其他的東西,心里舒暢不少。
佟子夜實在太虛弱了,沒有多久便嘴角帶笑地睡著了,悠然替他蓋好被子,便輕輕地走出了門外。
回到別墅後,悠然一邊拿著水壺在小菜地里澆水,一邊思忖著怎麼和雲翼說佟子夜的事。
她告訴自己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她想去照顧佟子夜直至康復,沒有其他僥幸的心思,完全是出于自責與內疚,所以她才敢對雲翼開這個口,並非仗著他這些日子的好脾氣。
雲翼一回來抱住她,悠然便輕輕推開他說︰「雲翼,今天南晨帶我去醫院看了佟子夜。」
雲翼一怔,卻沒有多說什麼,但那雙熱情洋溢的眸子卻變得陰冷,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從前,悠然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在腦海里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