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冷,可屬于雲翼與悠然的溫暖春天卻剛剛到來。
二人如膠似漆地在別墅足不出戶地整整待了一周,確切點說,是他們大多數時間都在房間里度過。
兩顆心好不容易靠在一起,雲翼自然不會放過將悠然的身心再鞏固鞏固的機會。
而悠然雖然不會再抗拒雲翼,但對于他沒完沒了的親昵與索取,還是會覺得過度與羞澀,怎奈這個時候的她,自然是身不由己的,因為心已經淪陷。
無論是誰,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體味到夫妻之事的美好之前提必須是心都給了彼此。
饜足的雲翼躺在床上翻著日歷,很快便擅自定了婚期,悠然算了一算,時間竟然只剩下兩個月不到,她拿眼直瞪雲翼,表達她的不滿與抗議,雲翼卻寵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怎麼,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了,還不想嫁?難道想等到孩子都滿地跑了再嫁?」
「我還想再玩幾年呢。」悠然小聲嘀咕,盡管他們早就領了結婚證,也一起生活過不少時間,但悠然覺得,她和雲翼甜蜜愛情才剛剛開始,而他們的夫妻生活得在結婚典禮過後才能算起。
以前她和雲翼的心總走不到一起,所以過得勉強湊合,她每天最盼望的事,就是遠離他,那個時候,即使天天見面夜夜同床都不像是夫妻,現在他們終于相愛,面對將來煥然一新的夫妻生活,她倒突然有些惶恐起來,怕不知如何勝任一個妻子的角色,怕要承擔太多太多自己還遠遠沒有心理準備的事,比如接受他的家人,比如生兒育女,等等等等。
「你再玩幾年我就真的老了。」雲翼擺出一副郁悶且受傷的樣子。
「你老你的,我玩我的,反正到時候我又不會嫌棄你,呵呵。」悠然看著雲翼沉下臉的樣子,腦海中不禁想象他老去的樣子,猜想一定也很有魅力吧?
說來可笑,以前她無視他俊美的一面,總對他的一切優點嗤之以鼻,可現在,這個男人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她與他肌膚相親,互述衷腸,再來審視這個男人,便覺得這個男人越看越好看,一輩子都看不夠似的,甚至無人可以取代與超越,就算他老得不成樣子,她也喜歡。
「不行,現在就答應嫁給我,不然——」雲翼一把扯掉自己的睡衣,然後就朝著悠然餓狼撲羊般滴撲了過去。
「我嫁——我嫁——呵呵呵呵——」悠然的睡衣還未被雲翼完全扯掉,她就聰明得張口求饒了,她知道若是被雲翼扒掉了衣服,然後情深欲濃時,投降的肯定就是她了,與其待會投降,不如現在認輸吧。
「悠然,委屈你成全我這個沒人要的老光棍了。」雲翼抱住悠然,喃喃地在她耳邊說著,曾經年少的他,期待的結婚時間是法定年紀,可卻蹉跎了這麼多年,才遇見了對的人,擁有了祈望天長地久的愛情。
婚期就這麼定下來了,雲翼把婚期告訴家人之後,沒有人反對,最高興的莫過于雲媽媽了。
不過雲媽媽提了一個額外要求,鑒于雲家都有先訂婚再舉行婚禮的傳統,而雲翼與悠然結婚登記的事也鮮有外人知道,所以便定于這個月舉行一個訂婚典禮。
雖然悠然覺得又是訂婚典禮又是結婚典禮很是繁瑣累贅,但那畢竟是長輩的要求,便也沒有異議,與雲翼一起準備著訂婚與婚禮的各種事宜。
這日,悠然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雲翼將一張紙遞給她道︰「這是訂婚典禮的來賓名單,你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畢竟有些你認識的人我並不認識,或者有些你認識的人我不知道該不該請。」
悠然粗粗瞟了名單一眼,上面屬于她這邊的來賓,除了悠揚和亦珍之外便沒有了,而雲翼口中說的不知道該不該請的人悠然自然知道是誰。
「只要是我認識的人,我都可以隨便請嗎?」悠然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
「可以。」雲翼痛快地說道。
「那好,我知道了。」悠然笑笑,卻並沒有在名單上落筆,畢竟一個佟子夜,一個南晨,他們兩個是親兄弟,能不能來都不是她一句話能夠決定的。
「確定了就告訴我一聲,這一次我絕對不吃醋。」雲翼現在對悠然充滿了信賴,他能夠感受到悠然愛著他的心意,所以即使這個訂婚典禮不舉行,他都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嗯,好樣的。」悠然笑著朝雲翼豎起大拇指,但心里卻突然不是滋味。
雲翼去公司後,悠然手里拿著名單,眼楮盯著電視,心不在焉。
就在這個時候,悠然的手機響了起來,悠然拿起來一看,心猛地一顫,想著曹操,曹操就來電話了。
「喂,子夜……」悠然按了接听鍵。
「听說你們要訂婚了,歡迎我參加嗎?」佟子夜溫潤的聲音傳來,听似平靜,卻夾雜著一種無可言說的落寞與痛楚。
「嗯,當然歡迎。」悠然咬著唇,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才好。
「小然,祝你幸福。」佟子夜字字有力,吐出來卻甚是艱難,里面夾帶著真誠,卻是他艱難的放棄。
「你也是。」
「你幸福,我就幸福了。」佟子夜在笑,可悠然覺得,他那笑充滿了苦澀。
佟子夜的電話掛了之後,悠然撥通了南晨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南晨才接起,聲音慵懶道︰「誰啊?吵死了。」
南晨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電話是誰的,要麼是刪掉了她的電話,要麼是故意裝作不認識她。
「南晨,是我,悠然。」悠然從南晨的口氣里便听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現在連佟子夜都祝福她了,要想得到南晨的祝福,恐怕比登天還難。
「是想請我參加你的訂婚典禮是吧?不妨直接告訴你,不可能,我哥是傻瓜,咳咳咳,我可不是。」南晨像吃了火藥似的,語氣一句比一句沖,大概是太氣憤的緣故,說著說著竟然猛烈咳嗽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南晨,你的聲音怎麼……是不是感冒了啊?」悠然關心地問道。
「對,感冒了,病毒性重感冒,完全是被你氣的,悠然,明天我就換手機號了,從此咱們老死不相往來,就這樣,掛了。」南晨氣呼呼地吼完,就直接關機,悠然再也打不通。
悠然望著手機苦笑,她內心一直覺得對不住的人是佟子夜,可現在她怎麼越來越覺得,她對不起的人應該是南晨,而且欠了他八百輩子都還不清的孽債啊?
唉,好不容易擁有一個無話不談的異性朋友,就這麼泡湯了?
訂婚典禮舉行那天,飛翼集團名下的翼達酒店沒有任何其他人物的營業,卻也十分熱鬧。
來賓有雲翼的家人、親戚、朋友、公司同事,以及雲翼父母的朋友,等等等等。
盡管雲翼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吃醋,但當佟子夜一襲銀色西裝出現,引起在場其他女性的矚目時,雲翼還是在悠然耳邊道︰「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看別的男人的時間不能超過十秒,而且也不能對著人家笑的啊。」
「我怎麼不記得?」悠然眨眨眼,她是真的不記得雲翼有說過這樣的話。
「現在開始記得也不晚。」雲翼在她腰部拍了拍。
「我老了,記性不好。」悠然調皮地朝著雲翼吐了吐舌,掙開他去拿喝的了。
悠然一邊喝著飲料,一邊朝門口張望著,盡管南晨說他鐵定不來,但她還是盼著他嘴硬心軟,最後會現身。
可是直到訂婚典禮結束,南晨都沒有出現,悠然失望地最後看了一眼門口,就跟著雲翼去吃東西了。
悠然去了一趟洗手間,在洗手間門口,她與一個高大的身影險些撞到一起,她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這人她記得,雲翼告訴過她的,是雲在天的助理,好像叫王沛安。
「不好意思,沒傷到你吧?」王沛安微笑著問道,很有紳士風度。
「沒有沒有。」悠然一邊回答,一邊皺著眉頭想,這人她為什麼就是看著這麼眼熟?可是,她不可能見過他呀。
「那就好。」王沛安見悠然一直盯著自己看,看了看自己衣著,見沒有不得體的地方,疑惑地問道,「我,有什麼問題嗎?」
悠然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尷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你,卻一時想不起來。」
「我們怎麼可能見過呢?听雲翼說,你是今年才來到H市,而我在國外已經待了兩年多了,或許是人有相似吧。」盡管王沛安這麼說,但悠然的直覺就是告訴她,這個人她就是見過,且聲音都听著熟悉。
回到座位上之後,悠然心不在焉地繼續吃著東西,眼楮卻時不時地朝著另一張桌子上的王沛安看去,她並不是對陌生人過分好奇之人,但這個人,她偏偏失控地好奇了。
「悠然——悠然——老婆——」雲翼一直在叫著分神的悠然,直到滿桌哄堂大笑起來,悠然這才回神。
對上雲翼憤怒的眸子,悠然的臉紅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然然,想什麼那麼出神?是不是雲翼沒夾你喜歡吃的菜給你?」悠揚笑著夾了好幾樣悠然喜歡的菜到她的碗里,開玩笑道。
「是啊,謝謝哥。」悠然低低地笑了,雲翼這個醋壇子,還說不會吃醋呢,連一個中年大叔的醋都吃,真丟臉。
訂婚宴活動的歌曲響了起來,現場又變得很是熱鬧,雲翼放在桌子下的左手在悠然的腿上捏了一把,輕聲問道︰「若是偷看佟子夜,我還可以理解,竟然偷看比我大二十幾歲的老男人,你說你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
顯然,悠然的一舉一動都在雲翼的掌握之中,悠然清了清嗓子道︰「你別亂想,我只是覺得他眼熟而已。」
「眼熟?我看你的眼楮都直了,今晚回去給我好好交代。」雲翼就這樣給悠然定了罪,悠然自覺沒做對不起他的事,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兩人回去的路上,雲翼見悠然又在發愣,便隨意地問道︰「在想誰?」
「王沛安。」出神的悠然想也沒想就如實說道。
「你——」雲翼突然急剎車,嚇得悠然出了一身冷汗。
「為什麼想他?」雲翼怒視著悠然問,似乎她再不如實交待,他就對她不客氣了。
「不是和你說過了嘛,我覺得我在哪里見過他,但就是想不起來。」悠然凝眉繼續想。
「不可能,他在國外待了兩年多了,你不可能見過。」雲翼和王沛安一樣,篤定地說道。
「兩年多……」悠然的思緒忽然停在了這幾個字上,忽地,似有一股鮮血沖到了腦頂,她一個激靈什麼都想起來了。
「悠然——悠然你怎麼了——別嚇我——」雲翼見悠然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嚇得連忙把她拉入懷中。
「我沒事,是胃突然不舒服。」悠然連忙撒謊道。
「那我帶你去醫院。」雲翼準備把車掉頭。
「不用了,一會兒就好了,真的,我經常這樣,是晚上貪吃,一下子吃太多的緣故。」悠然按住雲翼的手,不讓他去醫院。
「以後別吃多了。」雲翼模了模悠然的肚子,道,「那我們就在路邊休息一下,等你舒服了我再開車。」
「好的。」悠然靠著座背,緩緩閉上了眼楮。
雲翼月兌下西裝,蓋在她的身上,握住她的一只手,一眼不眨地看著她,間或還給她揉揉肚子,若是以前,悠然的心一定會感到溫暖,可今夜,她感覺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暖的。
過了好久好久,悠然睜開眼楮,卻並沒有看向雲翼,問道︰「雲翼,你上次告訴我,那個王沛安是你爸的助理是不是?他跟你爸多少年了?」
「是啊,應該有十幾二十年了,反正自我懂事起,王叔就在公司做事了。」雲翼見悠然不舒服,也便沒有計較她又提王沛安的古怪之處,而且他不會真的以為悠然看上了中年大叔王沛安。
「雲翼,你爸的眼楮兩年前,是不是動過手術?」悠然這回看著雲翼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雲翼奇怪地問道,見悠然不做聲,便推了推她道,「說啊,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悠然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說道︰「因為那個時候,我正好在那個醫院實習,就在子夜手下,所以見過許多病人,也听過許多手術。」
「哦,所以你就是在那個時候,見過王叔的是不是?」雲翼恍然道。
「是啊,我終于想起來了。」悠然輕輕說著,重新閉上了眼楮,但內心卻已經血淚流成河。
「傻瓜,以後想事情不許這麼出神了,嚇人。」雲翼絲毫沒有覺得異常,模著悠然的頭溫柔地說道。
這晚回到家,對雲翼,悠然前所未有地主動,雲翼還沒吻她,她就先抱住他,瘋狂地吻了上去。
雲翼受寵若驚,當然是想不遺余力地化被動為主動,但看著悠然那反常的樣子,就打算先成全她一下。
在兩人齊齊倒在床上的時候,悠然竟然像個男人似的,迅速扯掉彼此身上僅剩的束縛,將雲翼壓在了身下。
雲翼佯裝受到了驚嚇,恐懼得求饒大喊,但悠然卻一聲也沒有反應,既不說話也不玩笑,只是閉著眼楮,似在盡情地享受,似乎想死在這一
場淋灕盡致的歡愛中。
最後,二人皆是情致昂揚,盡興異常,幾個小時之後,雲翼終于熟睡過去,悠然卻在黑暗中睜開了眼楮,一行行悲痛的淚水從她的眼角不斷滑落。
這個世界為什麼變得這麼小?
當她發覺自己愛上雲翼,決心忘記傷心往事,和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傷心往事卻偏偏要將她的幸福擊得粉碎。
她想起來了,全部想起來了。
若不是刻意去忘記兩年前的事,她不會如此費力才想起王沛安,過了這麼久才想起他究竟是誰。
王沛安,他就是那個走進爸爸病房,逼迫爸爸捐獻眼角膜的人,悠然還記得他最後那番話︰「悠先生,忘記和您說了,我的老板是個不容小覷的大人物,我希望您還是好好考慮一下,以免您女兒的未來舉步維艱,告辭。」
現在想來,王沛安口中的那個大人物,不就是雲翼的父親雲在天嗎?
悠然看過雲在天的報道,他在h市乃至整個中國,都是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人物。
終起根源,雲在天就是那個讓爸爸死不瞑目的大人物,試問,悠然怎麼可以跟他的兒子結婚,去心安理得地生活在一起呢?
就像悠然看過的電視劇中的愛情一樣,若是一個男人殺死了女人的父親,那麼這個女人即使愛這個男人,也不會願意嫁給他,因為她的心會一直不安,會覺得對不起父親,與其痛苦,不如一個人孤獨終老。
第二天,悠然趁著雲翼去公司之後,留下了一封簡單的信,信上寥寥寫著︰「雲翼,我愛你,但命運讓我們不能相守,我走了,永不再見。」
永不再見,寫出這四個字悠然是何其得痛苦,但是,除了這麼寫又能如何?她沒有失憶,她也做不到假裝失憶,或者將過去忘懷。
她不想和雲翼說過去的事,雖然過去的事與他毫無關系,但誰讓他偏偏就是那個大人物的親生兒子。
所以,無論是與他說,還是不與他說,都于事無補,倒不如不說,免得她人走了,還連帶破壞了他們的父子關系。
她終究沒有生出一顆報復之心,因為父母已經入土為安,而她深愛雲翼。
只是,這麼一封對雲翼而言沒頭沒腦的簡信,又讓雲翼怎麼能輕易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