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只一瞬劃破了夜的安寧。
說時遲那時快,姚嬈瞬間反應,一個側身裙裾飛揚,躲過了耳際的寒風,反手射出了手中的團扇,卻在躍身間反應過來身後的池水。下一刻凝神提氣,湖水沾濕了她的裙擺鞋尖,卻沒有見她倉皇的落水。
足尖輕點水面,急急後退兩步,稍稍穩住身形,才發現剛才出聲提醒的竟是潘明,遠遠看見他眼里的擔心,微微皺眉。
「小姐,小心啊!」小晴在岸邊驚慌失措,其他人也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
姚嬈不明白是誰與她有仇,暗地里偷襲。抬頭掃了一眼,沒有異動,隨即丟給小晴一個安好的微笑,準備上岸。
剛踏一步,卻覺得右肩一陣刺痛,又一根銀針瞬間針刺穿了她的右肩,氣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驚叫一聲,跌落進水里。
怎奈,疼痛瞬間湮滅了她,無法掙扎。
那一瞬間,岸上似乎異常躁動。
姚嬈不知道針上是否有毒,只覺得肩膀一陣陣的刺痛,偏偏窒息的感覺又緊緊的扼住了自己的喉嚨。那一刻她想起潘明分明擔心的眼神,想起蕭雨蟬驚愕的目光,想起……好在是夏季,湖水只是清涼。
無奈一笑,終于在水底失去了意識。
輾轉醒來的時候,有人在耳邊喚她,頭腦依舊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哪里……
小晴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拉著自己的手,那表情不知道是什麼情緒,都快扭曲了。
「小姐,你終于醒了!」
「別哭了,丑死了……」她安然,自己還活著,下一刻,就覺得自己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深深皺眉,「我這是在哪兒……」
「我們還在潘府。」小晴抹了把眼淚,心有余悸。
「我還以為我死定了……」伸手模了模肩膀,究竟是誰連出暗手,非要傷她,亦或是要殺她……
「好在太子爺救了小姐,不然……小晴要怎麼跟老爺交代啊。」說著又哭了起來。
太子……不知道為什麼,姚嬈稍稍放心了︰「那太子人呢?」
「太子和少監大人都濕了衣裳,去更衣到前廳去了。」小晴擦了眼淚,伸手幫姚嬈蓋好薄被。
「少監大人?」
「嗯。」小晴點頭,「真是嚇了奴婢一跳,遠遠的看見太子爺跳了下去,一回頭發現蕭傾竟也跳了下去。」
「原來他真的在朝為官,少監?」
「小姐,是秘書少監。」
那應該是管經籍圖書的,輕輕搖頭︰「不管怎樣,多虧了他們相救。」姚嬈慢慢坐起身,皺眉捂著肩膀,「大夫怎麼說?」
「回小姐,沒有請大夫……」小晴看著主子額頭有汗珠滑落,也深深皺眉,「是……伊人小姐說現在府上人多口雜,不宜驚動……」
姚嬈無力的擺擺手︰「知道了……」
「不過小姐放心,太子及時為小姐把脈,針上沒有毒,小姐只是傷了筋骨。」小晴說著幫姚嬈把被子蓋好,「小姐還是不要亂動了。」
姚嬈卻執意起身︰「我沒事。」可肩膀卻還是很痛,「對了,有抓到什麼人嗎?」她不明白,自己過往的十七年里究竟得罪了誰,要來這麼一手。
「潘侍郎命人朝小姐團扇的方向尋過,毫無蹤跡。」小晴想了想,還是說道,「還有……三公主,大發雷霆,差點驚動賓客。」
姚嬈現在不想去想蕭雨蟬是為何動怒,直覺告訴她三十六計,走為上。
「府上現在宴客,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了。」
「可是小姐……」
「我們從後門走吧,對了,玉兒還沒到麼。」姚嬈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小晴趕緊上前扶她︰「小姐昏睡有半個多時辰了,奴婢去看過,玉姐姐還沒到……」
姚嬈微微皺眉,扶著肩膀下床︰「你去前門等著,不要讓玉兒驚動了府上,我從後門走。」
「可是小姐你……」
「去吧。」姚嬈無力的擺手,她自己心里清楚,那根梭子式的銀針刺穿了自己的肩膀,傷不重卻深,「我們來府上做客卻出了這樣的狀況,不要再給人家添麻煩了。」
小晴想了想,俯身道︰「奴婢听小姐的,小姐小心,奴婢這就去。」
姚嬈點頭,看小晴出了房門,才發現自己只穿了薄薄的褻衣,有些尷尬,找了一圈才發現自己的衣服放在屏風上,夏衣輕薄,夜有涼風,所以已經快干了。趕緊穿好出門,動作牽動了肩膀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的。低頭細看了一下,只有一個小小的針眼,傷口已經凝住了,卻有淡淡的紫色。
駙馬府上正是觥籌交錯的熱鬧時光,看來主人把這個小插曲處理的很好,姚嬈無力一笑,低頭匆匆向後門走去,卻滿是狼狽。
身後,從晚宴悄悄來探望的人,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姚嬈好不容易轉到了潘府的後巷,卻已是滿頭大汗,只能倚著牆角喘氣,夏夜涼爽的風也吹不散一身的疲憊。抬頭看了看四周,小晴她們還沒有到,看來是玉兒耽擱久了。
肩膀被牽動的生疼,一滴冷汗劃過,她不明白,明明針上沒毒為何自己現在渾身無力。她想要運氣調息,卻不知是不是傷口的原因,只要肩膀一痛,真氣就會亂涌。
姚嬈深深皺眉︰「究竟是誰想傷我……」深夜的風寂靜的拂過一切,少女無力的聲音也被悄無聲息的淹沒。她抬頭,月色漸漸被陰雲淹沒,似乎是山雨欲來。
顯然,女子不想帶著傷還淋雨,賭氣一般,想要強行運氣踏空而去,卻在下一秒一陣眩暈,再沒有一絲力氣。
風乍起,含帶著一股幽香,既熟悉又陌生。姚嬈已經沒有力氣在黑暗中分辨來人,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後背緩緩的注入體內。這才漸漸意識到,自己被他抱在懷里,很溫暖,也很安心。
听見那個聲音說︰「不要運氣,會經脈盡斷的。」
她聞言,只慘淡一笑,便深深的暈了過去,不是她听話,而是她真的已經沒有一絲氣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