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往往出人意料。
當玉兒撩起袖子,抬起胳膊的時候,青蘭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連退幾步,還踫翻了身後的茶壺,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沒有……居然沒有!」
外面兩個男子听到動靜飛奔進來,看見玉兒連忙放下袖子,對上汪明淵窘迫的臉色,也是臉一紅。
「怎麼了!」
姚嬈蹙眉看著青蘭︰「怎麼樣?」
青蘭看著玉兒,臉色一變︰「她不是!」
「不是!」
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繞了這麼大一圈玉兒竟然不是歐陽尚貞的私生女。
玉兒上前一把抓住青蘭︰「你說清楚,真的不是!」
青蘭搖頭︰「不會有錯的,當初我帶小主子也有幾月,真的不忍心將她溺斃河中。于是跑到偏僻的地方,在嬰兒左臂的內側用銀簪子刺了一個很小的星型花紋,然後放在木桶里隨波逐流。可是玉兒的手臂上沒有。」
玉兒下意識的捂著手臂,看了一眼姚嬈︰「這麼多年我也確實沒有發現我左臂上有什麼。」
看來是大家搞錯了。姚嬈蹙眉︰「既然你是瞞著帝太後放了那個嬰兒一條生路,何以她知道那孩子還活著,以至于這些年來一直追殺她。」
「主子並不是蛇蠍心腸,所以我告訴了她,想以後主子要是可以回心轉意,誰知東窗事發,主子不得不……」
「還不是怕禍及自身。」姚嬈靈機一閃,乘青蘭還沒有緩過神,問道,「當年真的是她為了保全自己才害死淑妃的?」
青蘭一顫︰「當年……」忽然剎住了,看了他們一眼,「既然玉兒不是主子的孩子,青蘭就回宮了。」
「等等。」阿飛攔住了她的去路,看著姚嬈,「姐姐。」
姚嬈看向青蘭︰「無言還會追殺玉兒嗎?」
「我回去跟主子說,既然弄錯了奴婢會勸她的。」說著要走,阿飛卻依舊攔著不動。青蘭回眸看著姚嬈︰「娘娘還有什麼事嗎。」
「那個女嬰你有什麼線索嗎。」
「娘娘說笑,奴婢若是還有其他線索,主子也不會急于對玉兒下手了。」
「希望如此。」姚嬈示意阿飛退開,自己走過去,「姑姑今晚也說了不少,不知道不去之後要怎麼說呢。」
青蘭淡淡道︰「娘娘放心,奴婢只是來暗中確認,沒有遇到什麼意外。」
「謝謝姑姑了。」姚嬈笑道,送青蘭出門,「以後還要多仰仗姑姑。」
青蘭看著姚嬈語重心長的說道︰「若我是娘娘,這個時候只會擔心自己的處境。」說著飛身離開了。
「姐姐。」阿飛關心道,「接下來怎麼辦。」
姚嬈回過神,回頭看著玉兒︰「如今水落石出,你也應該安心了。」
誰知玉兒看了汪明淵一眼,低聲道︰「只是證明我跟帝太後無關,說不定我真正的出身還不如……」說著微微蹙眉,撇過頭不去看汪明淵的眼楮。
「沒關系的!」汪明淵急道。玉兒一愣,然後就跑了出去,汪明淵見狀連忙追了出去。
阿飛擔憂道︰「這樁婚事會不會有變。」
「他們兩個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想會好的。」
男子側臉看向她︰「這次三皇子回來,帝太後心中有鬼不會輕易罷手,再加上還有個莫長嘯,姐姐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先回宮。」
「你明天進宮吧,我暫時不會回去。」
「你不在那里我又為什麼要回去呢。」
「阿飛!」姚嬈看向他,「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你這一輩子不是為我而活的,你有你的生活,有愛你的人。」
「我只知道保護好你。總之,你在哪里我在哪里。」男子說完便抱拳道,「姐姐快去休息吧,阿飛明早再來。」
姚嬈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就已經快步離去了。
夜涼如水,清風起,有人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
「原說玉兒不是當年那個女嬰我心里應該安心了些,可是為何感覺這風很涼很涼。」
「你真的不打算回宮。」
「過幾天再說吧。」女子無奈一笑,「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蕭雲。」
「你是不知道怎麼面對蕭雲,還是不知道怎麼忘記蕭子炎。」
姚嬈回頭,看著夜離深邃的雙眸,說道︰「我這邊的情況你也打探完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消失在了夜幕中。
女子抬頭看了一眼月色,然後伸手理了理耳鬢的碎發,轉身進了屋子。
繞香園後花園,汪明淵終于攔下了玉兒,可是面對她此時的低落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明淵,我們的親事……」想了想還是說,「你覺得怎麼樣。」
男子一愣︰「我還以為你又要拒絕我。」
「這次不會了。」玉兒看著他,「如果事到如今我還如此草率的回絕你就太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玉兒。」汪明淵心里很是感動,卻無奈自己嘴拙,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
「可是,雖然證實了我不是帝太後的女兒,那也依舊改變不了我身世不明的真相,我心里有些在意,在意我真正的身世還不如……」
「那就不要去查了。」男子月兌口而出。
女子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那雙眼楮異常的鑒定。汪明淵走近她,摟住她的肩膀︰「玉兒,一直以來我是看你執著才想還你一個心願,幫你找親生父母。可如今這件事變成了你的負擔,我寧可你不要找了。」
「明淵。」
「一直以來,在我眼里心里的都只是你而已,那個兒時站在雪地里瑟瑟發抖的你,那個為了小姐奮不顧身的你,那個一直照顧安慰小晴的你,那個對將軍忠心耿耿的你,甚至是那個為了小姐而答應嫁給我的你。一直以來,我都不在乎你的身世。」
「哪怕我……」
汪明遠一下子摟住她︰「不要說出讓自己傷心的話,那樣我也會很傷心的。」
玉兒伏在他懷里,竟有淚落下,听見她說︰「我知道了,我不找了,再也不找了,明淵,謝謝你。」
晚春的風此時吹在這相擁二人的身上,是微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