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不知道,就在他觀看其他騎士扈從比賽,分析每一支隊伍的構成和實力的時候,馮氏一族的騎士扈從隊伍,也被廣泛地關注著。
不僅僅身處蓋亞小城的各位觀禮主賓和騎士女王,查爾斯帝國很多勢力都在關注著馮氏一族的一舉一動。
甚至,羅蘭等人比賽剛剛完畢,馮氏一族騎士扈從第一次亮相的魔法影像,就被駐扎在蓋亞小城的魔法師,用長距離魔法傳送陣,傳送回了雷克雅未克!
得到這份魔法影像的,當然少不了一個花痴公主和一個罵罵咧咧的損友,但是,更多得到這份影像的人,都不僅僅在觀看羅蘭一個人,而是從整體上,評估馮氏一族騎士扈從的戰斗力!
這其中,有帝國軍部,有帝國騎士學院,有皇室的分析員,同時還有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羅蘭兄弟三人的亞爾曼夫婦,當然,也少不了羅蘭,或者說馮氏一族的老對頭,羅徹斯特的克勞德!
克勞德看著羅蘭比賽的魔法影像,良久之後,才發出一聲嘆息,「好苗子啊,可惜了……」
目光從魔法影像上收回,正好是羅蘭收劍入鞘,轉身而行的畫面,克勞德•羅徹斯特看起來比以前更加蒼老,努力地想看清楚手上的信件,只能將信件捧到眼前,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
很長時間,克勞德還沒有看完信件,屋子里其他羅徹斯特家族的核心成員,沒有一個敢表現出不耐煩,開口催促這位垂垂老矣的族長大人。
良久之後,克勞德將信件放下,閉上眼楮,口中叨念著「雷吉諾德,這個笨蛋……」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知道這是來自雷吉諾德的信件。
攔截庫爾扈特部族失敗,作為羅徹斯特家族最忠實的一條狗,雷吉諾德在當天就派人來送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高高在上的羅徹斯特家族,要跟一個窮途末路的小部族過不去,但是雷吉諾德知道,無論什麼結果,還是早一些通知羅徹斯特為好,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就派出了信使。
雷吉諾德不知道,正是他第一時間的反應,拯救了他和他的盜賊團,如果他並沒有及時報告的話,等待他的可能就不是來自羅徹斯特的訓斥,而是周圍貴族圍剿盜賊團時候冰冷的刀鋒。
一個小小的盜賊團首領,自然牽動不了羅徹斯特的神經,有的核心成員甚至不知道雷吉諾德是誰,但是,雷吉諾德帶回來的消息,讓羅徹斯特的所有核心成員都聚集到了一起。
整個屋子里,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克勞德的命令和決定。
克勞德好像不知道有很多人在等待著,只是閉著眼,自顧自的喃喃自語︰
「踫上誰不好,偏偏踫上馮氏一族的人……還是這個羅蘭……」
「距離新年還有幾天……唔還有三天吧,僅僅三天了啊……」
「馮氏一族的騎士扈從,怎麼這麼強?亞爾曼想要用他一族之力,對抗整個查爾斯帝國麼……」
相對于羅徹斯特家族的詭譎陰沉,馮氏侯爵府中燈火輝煌,到處是一片笑語歡聲。
臨近新年,馮氏一族很多分支族人,都來到這里。
每一年的新年,可以說是馮氏一族族人的大聚會,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大家都會來雷克雅未克度過新年。
不僅僅是馮氏,查爾斯的很多大家族都會這樣,在過年的時候聚會一下,匯總一下過去一年的收獲和教訓,安排一下下一年的各項工作。
今年也不例外,很多馮氏一族的分支族人,早早就來到了馮氏侯爵府。
由于是騎士比武大會的當比之年,今年的聚會顯得更加熱鬧,尤其今年馮氏一族還第一次組織了一支騎士扈從的隊伍,獨立參加騎士比武大會。
雖然比武大會的舉辦地點,被放到了距離雷克雅未克五百里的蓋亞小城,以馮氏一族的權勢,獲得一個即時的魔法影像,根本不算什麼難事。
現在,很多馮氏一族的族人就聚在一起,觀看馮氏一族騎士扈從的颯爽英姿。
正看到瓦爾特一錘將對手的大盾粉碎,這群全部出生軍旅的馮氏族人,頓時開始大聲歡呼,叫得最大聲的,恰恰就是瓦爾特的父親,羅伯特•馮。
歡呼過後,不斷有人走過來,拍打著羅伯特的肩膀,大聲稱贊著瓦爾特。
老羅伯特的臉都樂歪了,傻乎乎地听著大家的稱贊,一杯接一杯地被灌下麥酒。
「嘿,羅伯特,你家小子真不錯!早就听說他天生神力,看來真的名不虛傳!」
說話的是巴特里,跟羅伯特關系最好的馮氏族人,同時也是羅蘭的領主騎士,這時候他哪里還有一個子爵應該有的樣子,滿臉通紅,大聲歡笑,甚至連軍隊中的一個百人長,都比他像一個貴族!
「不過,你老小子有的頭疼了,這麼大的力氣,怎麼找媳婦啊?!現在的貴族小姐,被你兒子一抓就得骨折了……哈哈……」
「哈哈……」
周圍的族人,聞言大笑,還有不少起哄的。
「對啊,嘿,羅伯特,我看這次的騎士女王就夠結實,要不你去跟大少爺商量一下,讓他把騎士女王讓給你兒子吧……」
「滾……」
「哈哈哈……」
「巴特里,你別樂,一會就是三少爺了,三少爺要是表現不好,你看到時候,亞爾曼怎麼處置你……」
「亞爾曼?老子可不怕他……」
「哈哈哈……你不怕他,當初……」
「你給我閉嘴!」
老管家蓋里,看著大廳中這些放浪形骸的馮氏族人,氣得牙根子癢癢!
每一次到了馮氏族人聚會的時候,整個侯爵府就被這幫子家伙弄得烏煙瘴氣!
看看侯爵府的大廳,哪里還像是一個貴族的大廳,完全就是一個酒吧!而且還是那種全是平民,粗魯的平民才會去的酒吧!
老管家費盡心思,要將馮氏侯爵府,打造成查爾斯帝國首屈一指的貴族府邸,雖然在平常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卓有成效的,但是一到這些族人聚會的時候,軍事貴族的特點就全部原形畢露了!
所有能夠站在這里的馮氏族人,全部都出身軍旅,戰時紀律嚴明,等到沒有戰斗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幫子散漫粗魯的老兵油子!
這幫子老兵油子,聚在一起能有什麼事情?
女人,酒!
能夠勉強壓制住這些家伙的,只有亞爾曼侯爵大人,可是現在侯爵大人又不在這里,這幫家伙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看就要有反了天的趨勢了!
這還是貴族的樣子麼?!
老蓋里感覺一陣陣的頭疼,亞爾曼老爺,你現在在哪里啊?!
亞爾曼也在看馮氏一族騎士扈從戰斗的魔法影像,只不過他手邊沒有酒,而且還要畢恭畢敬的站在那里觀看,因為和他一起觀看羅蘭戰斗的,是奧布里,查爾斯帝國的帝王!
跟誰在一起,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系,亞爾曼八年時間沒有看到羅蘭了,現在通過魔法影像,看到自己最小的兒子,亞爾曼沒有激動,反而是憤怒!
好你個巴特里,我把兒子交給你,你竟然讓他去學習敏捷騎士扈從的戰斗技巧?!
這是羅蘭這種身份,應該學習的東西麼?!
你這是找死啊?!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亞爾曼正在準備怎麼收拾巴特里的構想。
「陛下,您沒事吧?」
「咳咳咳……沒事……年紀大了啊……」奧布里咳嗽了半天,才回答亞爾曼的問話,仿佛是不想亞爾曼繼續關注自己的身體,奧布里將話題引到了羅蘭身上。
「這個小子,是你家的老三吧?」
「正是!叫做羅蘭•馮。」
「八年前,那次星光落地,也是他引起的吧?」
亞爾曼聞言一愣,不知道奧布里為什麼又提起當初的事情,還是實話實說。
「不單單是他,還有理查德和魯道夫……是他們玩騎馬打仗的時候,引發的星光墜地。」
「騎馬打仗?呵呵……」奧布里一笑,沒有繼續說什麼,仿佛是陷入了以前的回憶之中。
良久之後,才听得他說道︰「騎馬打仗啊……誰家的小孩子不玩,我記得咱們以前也玩過……」
「臣當時年少輕狂,請陛下原諒!」亞爾曼趕緊說道。
「不就是給你這個‘騎士’當了一回‘馬’麼……不當什麼,」奧布里擺了擺手,「我記得當時你說過,你要做‘騎士’,要讓查爾斯國富民強,要為我開疆闢土……」
「雖然是一句戲言,但是臣頃刻不敢或忘!」亞爾曼正色說道。
奧布里看著亞爾曼,亞爾曼看著奧布里,兩個人久久不曾言語,只能听到魔法影像中,觀眾的歡呼聲不斷傳來。
「騎士制度,暫時不改,行不行?」奧布里突然開口。
「不行!」亞爾曼想都沒想,月兌口而出,仿佛感覺自己的語氣過于生硬,又加了一句,「我要改變現在的騎士制度,並不是為了我自己。」
「我知道……」奧布里有陷入了沉默,很久以後才說道︰「我只想知道,不改行不行?」
亞爾曼也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奧布里從羅蘭引發的星光墜地開始引出現在的話題,就是告訴自己當時的情況,是因為自己和奧布里兒時的友誼和承諾,才死死頂住了各方的壓力,沒有讓有心之人找羅蘭三人的麻煩!
這件事情,不管奧布里出于什麼考慮,亞爾曼知道自己欠奧布里一個人情!
現在,奧布里向他提出了要求,亞爾曼于公于私都應該答應奧布里的要求。
可是,亞爾曼想起剛才的對話中,那兒時的場景,「我要查爾斯國富民強!我要為你開疆拓土!」一股熱血涌上心頭!
「除非我死了!」
亞爾曼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奧布里。
奧布里听了這個意料之中的,或者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再一次沉默。
這也許是奧布里跟亞爾曼所有對話中,沉默次數最多的一次。
「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幫我守護好奧古斯丁……」
「好!將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守護好奧古斯丁……直到他成為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