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些問題對于四皇子,五皇子都不難,他們唯一要想的,就是怎麼去買越多的東西,來佔地。」御鳳檀拿下一道題。
紙面上寫著——不問明白不罷休。打一種蟲子。
御鳳檀淡淡的一笑,「知了。」
旁邊的統計官點頭,「公子答對了。」
兩人于是繼續朝前走,而四皇子和五皇子那組,也差不多的速度在往前移,雲卿知道御鳳檀猜這些問題是沒有難度的,于是將心思停在思考那道題上來。
第一名能拿到一兩銀子,第二名是一百銅錢,第三名五十銅錢。
雖然說是根據名次來派發銅錢,其實差別根本就不大,而且這筆銀錢的數目實在是太小,對于她們這些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來說,連喝個茶都不夠。
所以,這個應該是有玄機在里面的,佔地最大的東西,可能只要費一點銀子就可以拿到,而台主說出前三名銀錢的區別,應該是用來誤導他們的。
雲卿隨著御鳳檀的腳步往前走,眼角余光在觀察對面兩組,眼看他們開始加快速度,應該都是將答案想好了。
夜空墨藍如鍛,星子顆顆綴點,周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傳來各種歡聲笑語,而這邊游戲台,在周遭歡樂的氣氛中,顯得格外的安靜。
很快的,五皇子和安雪瑩那一組做完了最後一題,與此同時,四皇子也將最後一題的答案,解了出來,而雲卿和御鳳檀兩人,則最後一個出來,到台主那領了五十銅板。
「好,現在你們可以在東大街這一塊的範圍里,去買東西,要記住,一定要是東大街上的商品,兩柱香的時間內,要回到游戲台上,超過這個時間的話,那就算你們輸了。」
安玉瑩手中拿著那一百個銅錢,只覺得無趣的很,一百個銅錢能買到什麼東西,就算是她貼身丫鬟看到這銅錢,只怕都不會放在心上,又撇著雲卿拿了那五十個銅錢,正和御鳳檀低聲的交談著什麼,心里頭早就怒火中燒,徑直的望著雲卿,嘴角含著一抹冷淡的笑容,「五十個銅錢,也不知道能買到什麼東西,沈小姐你可要好好的計劃計劃,免得輸了丟人。」
四皇子听著安玉瑩的話,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開口阻攔,他想看看雲卿在听到安玉瑩的挑釁後,會不會將她計劃購買的東西說出來。
雲卿卻完全不為所動,抬頭望著安玉瑩藏不住嫉妒的眼眸,撢了撢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笑道︰「安小姐也不過拿了一百個銅錢,何必笑我呢,若有這功夫,不如想想,你怎麼幫四皇子買到合適的東西,贏出這場比賽吧。」
一听到四皇子,安玉瑩便顯得身子一僵,與自己搭檔的偏偏是冰山一樣可怕的表兄,在他面前,她就是莫名的害怕,不甘的怒瞪著雲卿,閉口不再說話。
「四皇子,兩柱香的時間,說長也不長,如果你的搭檔還要繼續敘舊的話,不如改個時間可好,五皇子可是已經去挑選東西了,我是不打算輸給他的。」御鳳檀淡淺的一笑,流光溢彩的鳳眸如星光一般璀璨,惹得周圍那些圍觀的小姐千金心頭猛顫,只嘆人間怎會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四皇子如今看到御鳳檀,便想到他近段時間的舉動,似乎有意無意的在掣肘他,所以御鳳檀一開口說話,便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听他說不打算輸給五皇子,是因為安玉瑩挑釁,暗諷他贏不了五皇子,故意讓搭檔來拖延時間。如此的嘲諷讓四皇子本就冷峻的面色頓時更沉,銳利的雙眸中帶著危險的光芒,不豫的開口道︰「就算是現在開始,對于本皇子來說,時間也已經足夠了。」
「四皇子是很自信,那你且慢慢開始,我和沈小姐要先去買東西了。」御鳳檀狹窄的雙眸微微一彎,透出一股無奈,似乎覺得和四皇子說話太浪費時間。
雲卿听著御鳳檀說話,真是有一種很無奈的感覺,他每次在將人說的生氣的時候,自己就開始無辜的退去,好似什麼都不關他的事。
四皇子臉色微微一動,目光卻是在雲卿的身上停留,深色的唇極輕的動,冷漠的話語卻是很清晰的從喉嚨中傳出,「那盞燈,我會送給你的。」
他的雙眸極黑,好似暗夜里最幽深的一塊,隱隱傳出一種霸道和果斷,似乎容不得人去拒絕他的話語。
這種極為自信的性格,是皇家貴冑才能培養出來的氣質。
御鳳檀在听到四皇子的話後,狹長的眸中笑意蔓延上一絲絲的冰意,朱唇的唇上笑容越發的利,渾身散發出一種極為邪暗的氣息,比起四皇子那種天生龍子的霸道,不讓絲毫。
他剛要開口替雲卿拒絕,卻听雲卿已經開口,「四皇子的好意雲卿心領了,只是這盞燈,雲卿自己一定會奪過來的。」
軟恬的聲音平淡如水,除了有一種拒絕外,還有一種挑戰,她不需要四皇子送給她,因為她自己可以奪到。
那雙流轉著日月光華的鳳眸里透出的琉璃光彩,炫目的讓人心頭震撼,四皇子沉冷的聲音如他冰銳的雙眸一般,帶著一股涼寒之意,送入到雲卿的耳中,「且看是送,是奪。」
從他渾身散發的寒如冰鋒氣息,可以感覺出四皇子心頭已經有怒意,這樣的怒意之中,更多的是對一個女子態度的極為在意。
「那便不要耽誤時間了。」雲卿唇畔的笑容如花兒綻放,菱唇如粉,映著白玉瓷器一般的臉龐,格外純美,隨即轉身,朝著台下走去。
御鳳檀悠然一笑,望著四皇子的滿臉冰霜,隨著前面月白色的身影飄然而去。
三個人交談,沒有人在意安玉瑩的臉色有多難看,她和四皇子一組,是為了打敗雲卿奪巧,豈料四皇子卻說,這燈便是奪來了,還是送給沈雲卿,那她算什麼?她的雙眸如同淬了毒液的劍,恨不得化作萬箭穿心,直射雲卿。
御鳳檀走在雲卿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跟隨著她,見她非常有目標的朝著一個地方走去,含笑問道︰「你已經想好了買什麼嗎?」
「嗯。」人流很多,雲卿走在人群之中,並沒有像其他人被推得往既定的方向而去,她知道背後那帶著淺淡檀香味的身軀總是恰當的將她與其他人隔離開來,讓她得以輕松的前進。
她微微一笑,不知怎麼,心有一種些微安定的感覺,變得很柔軟,便是那稍嫌熱鬧的街道,此刻看起來,和方才也有些不同。
「你想到這個?」御鳳檀抬頭望著雲卿站定在一家店鋪面前,眼眸里有這微微的驚奇,這和他想的,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雲卿這個顯然更完美,悠哉開口︰「保管他們買什麼,也肯定沒我們買的佔地大。」
「你就這麼有自信?」雲卿將銅板遞給老板,接過東西後,展顏一笑,隨即回首,望著御鳳檀問道。
「因為我對你有自信。」他的眼眸極溫柔,包裹在一團璀璨之中,是那如同劃過湖面的柳枝般的溫潤柔和。
雲卿只覺臉色一熱,略微慌張的收回眼眸,輕聲道︰「等會到台上看了再說,四皇子,五皇子想到的東西定然也不一般。」
她的語速比之平時稍許要快一點點,若是常人听來,也許不在意,可是御鳳檀離她站的很近,方才那一瞬,她眼眸里的轉瞬既逝的華光沒有漏過他的眼底,他唇角勾了勾,眉梢眼角里都是笑意,看來,努力也不是沒成果的。
兩人就是這樣一前一後的走著,御鳳檀望著她青絲如雲上綴著一個步搖,上面的水滴珠子,隨著雲卿的步伐輕輕的搖擺著,一下又一下的,就好似自己的心,隨著她的一切而跳躍。
他目光落在她微垂的脖子上,夏日的薄衫將她美好縴細的脖子放了出來,白白的,女敕女敕的,還帶著一點粉色,明明很縴細,卻又有一種不會彎折的堅韌。
御鳳檀目光就這樣停在那,一語不發的跟在後面,身側一對情人兒掩嘴嬉笑的走過,那手和手搭在一起,男子臉上是說不出的快樂。
他捏了捏手指,看著雲卿垂落的小手,微微蜷縮,似握拳一般,又松松的露出個口子,好似在等著有人牽上去。
他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往前伸出,就要扣上那只軟膩的小手。
此時光線尚暗,此處人頭甚少,雲卿想著自己方才那一瞬間臉紅若燒,抿著唇,低頭沉思,這是第幾回看到御鳳檀有這樣的反應了?
燈籠的光從背後投射過來,地上男子的影子斜射過來,和她的似並列在一起,莫名就覺得有點甜蜜。
忽然看那影子的一部分動了動,然後往前伸來,雲卿先是一愣,再者便看到那影子是朝著自己的手影來的,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心里卻是有些緊張,有些激動,還有一些淡淡的期待,卻偏偏沒有討厭,她僵硬著手,好似整支手臂都不會擺動了一般,看著影子越來越近,心跳也越來越快……
「雲卿。」安雪瑩與五皇子並肩走了過來,望著她和御鳳檀的臉色,心頭覺得有些奇怪,怎麼瑾王世子看起來臉上有些惱怒呢。
而雲卿臉上好似火一樣的,遍布紅霞,安雪瑩伸出小手,覆在雲卿的額頭上,又用手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蹙眉道︰「你是不是受了涼了?額頭溫度有些高。」
雲卿本來就火燙一樣的臉頰,更紅了,輕咳了一下嗓子,才定了定心神,正色道︰「哪有,大概是剛才人太多了,一時擠得有些熱了,對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們的東西買好了嗎?」
她速度的將話題轉移開來,剛才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明知道御鳳檀要來拉她的手,竟然不是想著避開,而是就那樣等待著。
大概是氣氛太美好,人多缺氧了吧。
雲卿不著痕跡的用手背模了模臉頰,安雪瑩看她這麼說,想著今日街上的人的確是不少,便信了她所說,「嗯,你們的也好了吧。」只是覺得瑾王世子和雲卿之間的氣氛,還是有點奇怪。
五皇子眼眸在雲卿和御鳳檀神色各異的面上掃過,與御鳳檀一同走在兩位少女的身後,溫和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揶揄,「怎麼,你喜歡的原是沈小姐?」
御鳳檀絕色的容顏在各色的燈光中顯得斑斕若彩,在听到五皇子說起雲卿的時候,眼眸里有著讓人沉迷的絢麗,垂頭一笑後,點頭道︰「是啊。」
五皇子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抬頭看著走在前面那月白的修長窈窕身影,轉頭望著御鳳檀,笑出了聲音,「韻寧郡君的確是容色逼人,聰慧可愛,我也覺得甚是不錯。」
「這一個,你不能搶。」御鳳檀收回目光,望著五皇子的眼,話語慵懶中有著絕對的宣告權,「她是我的。」
「你是認真的?」
「非常認真。」
五皇子微頓,轉而一笑,笑意在燈光斑駁中顯得格外的意味深長,將那張溫和的面容,照出支離破碎的光影。
台主和眾人等三組人全部到達台上之時,開始了最後一局的判斷。
早就等著迫不及待的方小侯爺拉著嗓子喊︰「快點開始,茶都沒得喝,干等著著急啊。」
他這麼一喊,周圍的人都跟著起哄,台主雙手抬起,往下一壓,示意安靜,讓每個人將自己的東西展現出來。
首先是五皇子,他當初是獲得第一名,從懷中掏出一包蠟燭,放在眾人面前,「我用一兩銀子買了一包彩燭。」然後他將蠟燭一根根的點亮,展現道︰「蠟燭發出的光亮,屬于蠟燭的一部分,我點燃一根蠟燭,可以佔據這一個游戲台的空間,現在我手上有十二根,就是十二根這樣大的空間。」
「好,不錯!」
五皇子一說完,立即有人在下面鼓掌,台主也點頭,「這個點子的確是不錯,根據蠟燭發出的光亮佔據地面的面積,比起一般的東西來,要多多了。」
「下一個。」
安玉瑩則站出來,然後指著她旁邊的一桶水,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從遠處的屋頂上,唰唰唰的跳出幾十道黑影,如同鬼魅一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他們的動作很迅速,一下便沖入在人群之中,手中執著的寒光刀劍在燈光中泛著血一般無情的光澤,讓人望著便覺得寒意滲人。
五皇子,四皇子,御鳳檀在黑衣人出現之時,便轉身往黑衣人的方向看去,他們的武功比起尋常人要好的多,對危險的接近反應也要靈敏的多。
不知誰家小姐首先看到黑衣人,發出了驚聲尖叫,然後整個東大街的廣場開始亂了起來,那些平日里端莊的小姐們,在丫鬟的陪伴下開始胡亂逃竄,風度偏偏,舉止斯文的公子哥也開始望著遠處跑去。
在四周負責警戒的官府士兵在听到尖叫聲後,便開始指揮人員往里而去,而四皇子,五皇子,一些世家公子身邊跟著的暗衛,也開始投入了與黑衣人的交戰之中。
那些黑衣人,並不像是沒有目的的殺戮,他們不是見人就殺,而是直接朝著雲卿他們所在的游戲台直奔而來。
雲卿一看到黑衣人的奔來的方向,意識到他們的目標很可能是自己這一方的人,立即轉頭去看站在五皇子身邊的安雪瑩。
只見安雪瑩兩眼直直的望著奔來的黑衣人,以及已經和暗衛們開始交手的那些黑衣人,刀劍相交的聲音在人員慌亂的逃喊聲中有一種攝人的陰森冷意。
劍光揮舞里,不時的夾著血色的光芒在暗夜在迸射而出。
從兩方交戰的激烈程度來看,這些黑衣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一些世家精挑細選的暗衛在他們的攻勢下都屢屢受傷,步步逼退。
黑衣人離游戲台這邊是越來越近,那嗜血的氣勢中夾雜的殺氣,讓這些沒有見識過腥風血雨的小姐公子嚇得花容失色。
雲卿首先過去,扶著安雪瑩那略微發軟的身子,看著她那瞬間褪去血色的臉龐,連忙安慰︰「雪瑩,你別怕,別怕,深呼吸,不要激動,四皇子,五皇子都在這里,暗衛們不會讓我們遭受危險的。」
安雪瑩的臉色已經是煞白一片,就是唇色都開始慢慢的失去,她的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眼底露出驚惶和驚懼,雲卿一只手握在她的手腕上,感受到她脈搏的突然發力和不規律的跳動,眼眸微微一凝,再這麼下去,雪瑩的心悸可能就要發作了,她連忙一手拍了拍安雪瑩的背,柔聲道︰「雪瑩,你看著我的雙眼,沒事的,沒事的。」
安雪瑩牢牢的抓著雲卿的手,只覺得背上一股綿綿的熱力傳來,開始刺痛的心髒慢慢的褪了下去,而雙眸在望到雲卿那雙帶著絲毫不畏懼,堅定淡然的雙眸時,驀然有一股安定心神的力量從她的眼底傳來,讓她不至于那邊的心慌,虛弱的點頭道︰「沒事的,我沒事的。」
雲卿收回拍在她後背的手,指尖夾著的一根銀針迅速的放回腰間特質的針袋之中,眼角余光瞟著因為暗衛失利,已經加入戰局中的四皇子,五皇子,御鳳檀等人,眼底卻越發的安和,含笑道︰「雪瑩,你先躲到這里。」
她拉著安雪瑩走下游戲台,目光迅速查看最近的地方哪里可有可躲人的場地,在查看到一處微微不同的地方後,馬上將紅色的地毯拉開,但見里面已經躲了三個女孩,其中一個她還認識,但是,認識不代表就是好事。
耿心如今兒個出來到街上游玩,剛和兩個閨中好友走到游戲台下,黑衣人就出現了,她們發現了這個空處,立即就躲了進來。
此時看到雲卿,嬌俏的面容上就露出一絲怒意,她本來成為了待選的,如今應該進宮做了明帝的妃子,享受榮華富貴的,就是因為沈雲卿這個名字,惹怒了皇後,才讓她也連帶著被人刷下來。
她在心底對雲卿未見面已經恨上了三分,此時相逢,眼底便帶上了不懷好意的光芒,手臂伸出,擋住雲卿和安雪瑩,拒絕道︰「你們別進來了,這里地方太小,已經容不下人。」
雲卿的視線在耿心如的神色里察覺到那種故意為難的氣息,對于這個上一世的小姑子,雲卿是知道的,表面上是溫柔嬌俏,其實心胸狹窄,好高騖遠,因為養在李老太君的名下,總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忘記其實只是一個姨娘所生的子女,就是耿佑臣,她也有些看不起的。
如今她眼底的不懷好意,雲卿自然是了解,若是平時,她絕對不屑和她爭辯,但是此時不同,危機在前,而雪瑩的身體也容不得她跑動和再受刺激。
而且耿心如倒也不算是無的放矢,這個地方的確不大,已經有三個人,剩余的不過是兩足之地,擠一擠也最多只能容一個人棲身。
安雪瑩看了看地方,拉著雲卿的手,目光里帶著一絲拒絕,搖頭道︰「雲卿,要不我們去找其他的地方?」她不想和雲卿分開。
耳邊的刀劍撞擊聲已然接近,來不及了,雲卿捏了捏她的手心,放緩了聲音,望著其他兩個小姐,聲音真摯帶著懇切道︰「我不進來,你們擠一擠,讓戶部尚書家的安小姐一起躲一下,可以嗎?」
那兩個小姐听到雲卿的話後,眼底一亮,頓時往里面縮了縮,異口同聲的點頭道︰「可以的,我們擠一擠還可以藏一個人。」
耿心如轉頭望著自己兩個好友,眼光似帶著濃烈的詢問望著她們,你們怎麼讓她們進來了!你們難道不知道我的待選名額是因為什麼原因被刷下來的嗎?
那兩個小姐臉上露出一點尷尬的笑意,在耿心如帶著強烈譴責意味的目光下,卻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討好似的拉著耿心如的手臂也往里靠,口中笑道︰「心如,往里面一點嘛,讓個位置出來又不會怎樣。」
雲卿淡淡的一笑,將耿心如的詢問看在眼底,這兩個小姐當然知道耿心如是因為什麼原因刷下來的。
但是她們更加知道自己是哪個府上的人,一個是寧國公府下偏支的小姐,一個是新任戶部侍郎的小妹,但凡只要不是愚笨的,听到雲卿格外強調出安雪瑩的身份,也知道怎麼做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位置可以討好上司和寧國公,傻瓜才不會不這麼做!
耿心如眯眼望著雲卿,不知道雲卿怎麼一句話就讓她的好友幫著說話了,轉念一想,反正她不喜歡的也不是安雪瑩,點點頭,往里面靠了點,聲音里帶著不樂意,「那只能讓安小姐進來,快點,別讓人發現了。」
得了這句話,雲卿立即把安雪瑩推到台底下,低聲道︰「你藏在這里,不要亂走,等會我來接你。」
安雪瑩听到這話,並沒有松手,而是緊緊拉住雲卿的手,問道︰「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嗎?」
雲卿看了一下台子的位置,那里空間並不大,若是她也躲進去,外面就能看得出突出的一塊,到時候被黑衣人發現,躲在台下的五人都討不得好,她身體無事,可以跑到遠一點,安全的地方去躲躲,便點頭道︰「這邊躲不了人,我去那邊,你好生在這里,不要出來。」
安雪瑩望著她,雖然舍不得雲卿離開,但是听著越來越近的廝殺聲,也知道此時不能耽擱時間,松開手道︰「那你趕快去,要注意安全。」
「嗯。」雲卿點頭,疾快的退出來,將紅色的地毯重新蓋上,一抬頭就看到,那些黑衣人已經殺到了游戲台的前部分來了,金屬的撞擊聲幾乎已經到了耳邊,叮當交錯之間,還有火花跳躍濺出。
那些掛滿了彩旗的長線已經被刀劍劃過,掉落到了地上,五顏六色的燈籠也滾翻,桌案,凳子,椅子東倒西歪,一地的凌亂。
安玉瑩看到那些黑衣人出來後,嚇的腿一軟,本來想要跟著那些小姐朝外面跑去,目光卻梭巡雲卿所在的地方,發現她在台下之後,眼眸一閃,提著裙角跑了過來,「沈雲卿,原來你在這里。」
雲卿睨了她一眼,如水的鳳眸沒有將她放在眼底,而是看黑衣人的舉動和攻勢。
安玉瑩轉頭一看,黑衣人越來越近,嚇得四處一看,望見台下那微微飄動的地毯,眼底頓時迸射出兩道光芒來,就要往那里鑽。
雲卿一把攔在她的面前,冷聲道︰「你去別的地方,這里躲不下人了!」
「我還能去哪,這里都被黑衣人包圍了!」安玉瑩雙眸帶火,指著周圍,那些黑衣人已經漸漸的將游戲台這處全部都包圍了起來,要想闖出去的確很難,「怎麼雪瑩可以進去,我就不能去!」
「安玉瑩,做人不要太自私!」雲卿一雙清冷的眸子里幾乎要冷凍的結冰,語氣里的冷意如同千年冰雪襲向安玉瑩。
難道安玉瑩不知道雪瑩有心悸,就算激烈一點的場面看了,引起情緒起伏就會有生命危險嗎?她這個做姐姐的還要和雪瑩搶地方躲下去,這種人,真的太自私了。
安玉瑩望著黑衣人越來越接近,急切的想要尋個地方躲避,雲卿卻不管那麼多,攔在前面,始終都不讓她邁過去,到雪瑩躲避的方向而去。
望著那黑衣人越來越近,眼看一個黑衣人朝著這邊撲來,安玉瑩一時心中生了惡意,若是沈雲卿死了就好,剛才她受的那些屈辱和羞恥,都是因為沈雲卿,若她死了,御鳳檀就不會再將眼光停在她的身上,而會注意到自己。
心里的想法就在一瞬間形成,安雪瑩突然轉了一子,雙手一拉將雲卿對著那黑衣人猛的送了過去。
去死吧,沈雲卿!
反正這樣死了,沒有人知道,你是被我推過去的,只會認為你是死在這群黑衣人的刀下!
在她心生歹意,動手的同時,雲卿注意到她陰森的眸光,就在她動手的那一下,飛快的將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由于安玉瑩這一次帶著無限怨念的力量竟然十分驚人,雲卿縱使抓住了安玉瑩的手,將她拖到了戰區以內,自己還是順著那股力量,往黑衣人的方向傾斜過去……
鳳眸一眯,透出一股冷銳的森寒之意,雲卿瞳仁里映出黑衣人手中劍刃的寒光,森然陰冷,幾乎照出了她倒下的身影。
她在傾倒的一瞬,手指在腕間一案,一道細小到肉眼都難以發現的光從藍寶石手鐲里瞬間發射了出去,直直的插到了黑衣人的脖子間。
與此同時,一只手臂將雲卿即將倒地的身形牢牢一挽,提了起來,一刀砍殺另外一個過來的黑衣人。
而那名對著雲卿過來的黑衣人,只听噗噗兩聲,從他背後同時透出兩把刀刃到月復前,鮮紅的血液頓時從他的口中噴薄而出,隨著兩把刀刃同時抽出,身軀直直的跌倒到了地上,露出了站在後面的四皇子和御鳳檀。
雲卿一經站穩,再看原來將自己扶起的人,藍衣如水,面容俊朗瀟灑,對著她微微一笑,「沈小姐,不用太感謝我。」
剛才扶她的人,卻是薛一楠,他一手執著一把長劍,一手摟著雲卿,避開後面凌厲的刀鋒,與黑衣人凜冽交手。
只是這個人,在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時候,她便覺得是個很深不可測的人,是敵是友目前還不清楚,可是單憑他是薛國公的佷子這一點,雲卿就會有戒備。
他的步伐很穩,雲卿可以從他身體的緊繃程度感覺得出,他對上黑衣人,並不十分吃力,就是左手摟著她,也不顯得局促,游刃有余的對付著圍上來的黑衣人。
她淡淡一笑,雙眸里帶著揶揄的光彩,「我可沒打算感謝你,你不救我,我也死不了。」
薛一楠提著雲卿轉了個身,眉梢微挑,帶著一股風流意蘊,點頭贊同道︰「沈小姐魅力無限,四皇子和瑾王世子都出手相救,當然用不到在下了,不過,若是在下不出手,沈小姐也許會摔到地上,也就略顯狼狽了。」
「狼狽?不會,那個才叫狼狽……」雲卿唇畔的笑容綻放開來,一瞬間,絕麗的容顏宛若明珠,但是那瞳仁里卻含著深深的譏誚。
薛一楠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嘴角的笑容便越發的大,「果然狼狽。」
在不遠處那一方的地上,安玉瑩坐在地上,她剛才陷害雲卿的時候,也被雲卿用力拉到了地上,如今正如狗一樣的四肢著地,拼命在廝殺的黑衣人中尋找一塊安全的地方。
那梳的整齊的發髻已經散落了下來,掉下幾縷到了額前,身上漂亮的衣服因為在地上爬行,而變得凌亂破爛。
只見她四肢並行,在穿梭中一把刀刃劃了下來,嚇得她連聲尖叫,趴在地上,如同蟲子一樣,貼著地拱形,可刀刃還是在她背上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痛的她厲聲大呼︰「救命啊,救命啊……」
不遠處的那些小姐早就蜷縮在一塊,躲在各處的攤子下,她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慘了,此時看到安玉瑩的樣子,才知道什麼是最慘,暗暗慶幸自己早早便朝著外圍跑去。
御鳳檀將刀抽出後,看著同樣來的迅速又快的四皇子,兩人視線對在一處,迸射出極強烈的光芒,空氣里隱隱有著勢均力敵又互不相讓的鋒芒在廝殺!
一張冷峻到了極點,一張絕麗到了極點,兩雙完全不同的眸子,透射出的是一樣的光彩。
「四皇子不理會自家表妹的死活,來這里插手,是不是有些太過薄情了?」御鳳檀在听到安玉瑩的尖叫聲後,嘴角的笑意漸漸放冷,美到絕秀的面容有著一種迸發的明珠暈光。
「安玉瑩對瑾王世子一片痴心,世子你卻漠然而看,不出手援助,豈不是太過無心?」四皇子冷峻的面容越發的冷沉,幽黑的眼眸緊緊看著御鳳檀,連一絲轉過去望著安玉瑩的意圖都沒有,薄唇里的語句字字如冰。
「若是喜歡我的女子都要去救,那本世子豈不是忙死了?但是四皇子你不同,你的表妹不多,死一個,就少一個。」
朱紅的唇吐出來的話語,絕情到了極點,可惜安玉瑩根本沒有辦法听到,因為在她尖叫的時候,又有一個黑衣人對著她的肩膀刺下了一劍。
淒慘的叫聲在半夜不絕,安玉瑩的臉上血跡和灰塵的黑印混合在一起,那張清麗的面容幾乎被痛意所扭曲。
四皇子冰冷的雙眸中幾乎是沒有一絲感情,卻在听到安玉瑩絕望的呼聲後,眉頭頓時緊鎖,想起薛國公對這個外孫女的疼愛,深黑的瞳仁猛然緊縮,手中長劍帶著絕對的冷怒,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御鳳檀朝著滿身帶著濃烈肅殺氣息的四皇子望去,挑眉掃了一眼滾在地上的安玉瑩,雖然是個陰險討厭的女人,但是能把四皇子弄走,還算是有點作用。
收回目光,御鳳檀投向雲卿所在的方向,視線停駐在薛一楠摟住雲卿腰間的手上,狹眸里的光芒瞬間染上的了嗜血的殺意,渾身散發出一股肅冷的氣息,只覺得那手礙眼之極,甚至比眼前這些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還要討厭。
他視線在四周的黑衣人身上一掃,狹眸里劃過一道深幽的光芒,手握長劍,白色的身形如同一道月光,落在黑衣人之中,頓時在四名黑衣人的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
「兄弟們,上!」
那些黑衣人被他這個動作惹怒,原來在對付其他人的頓時齊齊舉劍迎上,御鳳檀狹眸里掠過一道狡猾的光,腳尖輕點,與那四名黑衣人且戰且移,最後進入了薛一楠的包圍圈,挑,撥,刺,殺之間,雲卿見他劍光如虹,卻漸漸的將四名黑衣人的對戰轉移到了薛一楠的手中。
薛一楠本來對付兩名黑衣人,絲毫不見窘迫,如今一下加入了四名,在護著雲卿的同時,便有些急促了。
雲卿幾次看到刀鋒擦著薛一楠的肩膀而過,那冰冷的金屬散發出來的溫度,貼著她的青絲而過,不由呼道︰「將我放下來,不然你會受傷的。」
薛一楠在對招之余,連低頭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听到她的話,卻覺得有些舒服,自己同時應付六人,的確有些倉忙,這些黑衣人訓練有素,六人在一起,威力比每個單獨計算的人來,要大的多。
若是再護著雲卿,便會兩人一起受傷,于是挽劍如花,將雲卿往一處劈開的空隙處放開。
他手剛剛一松開,御鳳檀便將手臂一接,將雲卿摟在自己的胸口,狹長的眸子里一瞬間掠過道暗暗的光線,薛一楠看到這一幕,哪能不明白,俊朗的面容上笑容依舊,只是那雙眸里卻有著決然不爽的光彩!
御鳳檀在設計他!
這四個人若不是他引了過來,自己哪會這麼倉忙,必須要放開沈雲卿!
他心頭生出一股怒意,望著那剛才在自己懷中的縴細嬌軀,想到那時候鼻尖飄蕩的淡淡清香,眼中一利,劍勢陡然便得更加鋒利,與六名黑衣人交織成一幕光影。
御鳳檀眼角余光望著薛一楠被包圍的身影,悠然自在的將面前的黑衣人殺死,姿態閑然,恍若不是在生死廝殺,而是如同在玩游戲一般,狹眸低垂,望著雲卿,慵懶的嗓音好听的問道︰「你有沒有事?」
雲卿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很安全。
「還是在我懷里,比較放心。」御鳳檀微微一笑,眸中仿佛染上一層慵懶的醉意,似笑非笑的唇角,透著一股攝人心魄的魅力,縱使在刀光劍影之中,還是會讓人迷惑。
哪里看不出御鳳檀剛才的舉動,他將黑衣人引入薛一楠的戰圈,逼得薛一楠不得不放手,否則就是他們兩人都受傷,而他則輕松的將自己接了過去。
望著他那雙霞光瀲灩的狹長鳳眸,雲卿目光里,跳躍出幾個字,月復黑的妖孽!
御鳳檀微微挑眉,似乎很喜歡雲卿這句話,反手將一個黑衣人的劍撥開,流雲似的長袖在舞動中宛若風中飛起的花瓣,卻暗藏凌厲招式,讓黑衣人節節敗退。
說時慢,那時快,官府里的兵士已經趕到,那些黑衣人中,不少受傷和死去,此時再加入了官府士兵後,便顯得節節退敗了。
御鳳檀狹長絕麗的眸子微微一瞥,嘴角的笑意越深,摟著雲卿便朝著破開的位置,腳尖輕點,身形蹁躚,如青鳥飛縱,無聲無息的離開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