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淙打了個酒嗝,接著道︰「他本來是要殺我的,可是後來改變主意,又不殺我了,說要每天折磨我,直到折磨我到死為止,當真是個惡人哪。哈哈哈哈。他把我帶上了一座山,一座什麼山呢?不提什麼山了,總之是一座山,那山上有莊院,他每天就在莊院里使喚我,呼來喝去,把我當狗一樣使喚,只要我稍微有點伺候不周全,他就拳打腳踢,破口大罵,只打得我渾身是傷,打折了半條命他才住手,畢竟,他還想留著我伺候他,可是太也狠毒。不過,漸漸的他嫌我手腳慢了,就偶爾教我些功夫,讓我干活快些,省得惹他生氣。那惡人老是動手打我,我當真被他打怕了,他既然要教我功夫,我為了少吃點苦頭,自然拼命的練習,只為了少受點罪。哎喲喂,那日子還是人過的日子啊!悲慘哪!你們說我悲慘不悲慘哪!哈哈哈哈。」
晃了晃腦袋,又道︰「後來,我就成年了,他便帶我到處去婬人妻女,燒殺搶劫,每天總要殺掉十個人,左近鄉村都被他殺了個遍,就像家常便飯一樣,殺人不眨眼哪。當然了,女人和銀子,始終都是最好的,嘿嘿,我當時也享受到了其中的樂趣。嘿嘿嘿嘿。唉,享受歸享受,那惡人還是每天不斷的折磨我,不但的羞辱我,就好像我前輩子欠了他什麼似的,當真夠惡的了。忽然有一天,哈哈,機會終于出現了,他竟然練功走火入魔了,我可當真是時來運轉哪,開始走好運了,我立馬趁機把他殺死,割下他腦袋,提了連夜逃下山來。那座山非常險峻,要不是這些年中,我功夫學得高了,只怕連下山都成問題,還好,我總算是平安下山了。哈哈哈哈。經過這番死里逃生之後,我就當真飛黃騰達了,人家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又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真是非常有理啊。哈哈哈哈。」
在場眾人見水淙說話有時眉飛色舞,吐沫飛濺,有時咬牙切齒,凶惡相向,有時哭天嗆地,怨天尤人,有時仰天大笑,得意洋洋,瘋瘋癲癲,神情古怪,瞪眼相互看看,心中都道︰這莫喝酒喝瘋了。當下見他說得興起,又是貴為一幫之長,不便出言打斷,更不敢上前阻攔,只好由著他說,由得他做,心中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場面相當尷尬。
水淙一來心情高興,二來酒喝高了,超過平日酒量數倍,早已意識不清,神志模糊,手舞足蹈,唱歌跳舞,丑樣丟盡不說,竟將埋藏在心中幾十年的秘密通統都說了出來,說完後直覺心情舒暢,痛快無比,心里的壓抑,瞬間傾吐出來,「呼」地一聲,長長地舒了口氣,好是開心。
眾人正在尷尬,只听典鳴笑道︰「幫主海量,神威無比,屬下再敬幫主一碗。」水淙哈哈笑笑,道︰「就你最知我心意,嘿嘿,來,我們接著喝。」雙手望桌上亂抓,「乒乒乓乓」,竟將身前的菜碟盡數掃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典鳴站起身來,見駱大元碗里的酒頗滿,一把拿過,放到水淙手里,自己拿起酒碗來,笑道︰「幫主,咱們干了。」
水淙一見到酒,毫不猶豫,拿過便喝,還沒等典鳴把話說完,早已仰起脖子來,「咕咚」一聲,一飲而盡,當下爛醉如泥,已醉足了十分,「撲通」一響,頭撞到桌子上,沉沉睡去,呼呼打鼾之聲,頓時大響。
典鳴見水淙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假意上前推推,關切道︰「幫主,幫主。」見他確實睡熟了,呵呵笑笑,向五人道︰「看來幫主確實是喝高了,我這便扶幫主去就寢,失陪了。」
隋承志起身道︰「典軍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不知當問不當問。」典鳴一愣,道︰「你想問些什麼,不妨直言。」隋承志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想問,今夜我們五個睡哪?幫主可有所安排?」典鳴听了,哈哈一笑,道︰「我道是什麼大事,當真想得多了。這事小事一樁,最是容易不過,也不需要幫主示下,典某便做得了主。依照幫主脾氣性情,他定是要留你們五個住在府上。這樣罷,水管家,你帶他們五個去西邊廂房,找五個房間住了,其他事情,明日再來理會。」
水丁見幫主醉得不醒人世,想听他發話,那自要等到明天了,當下「哦」地一聲,點了點頭,將酒壺放在桌上,恭身道︰「五位少俠,想休息的話,這就跟小的走罷。」
水若寒想起大哥那帖煎藥來,問道︰「我讓你幫我煎的藥可曾好了?」水丁听了,一拍腦袋,道︰「這事小的差點忘了,當真對不住。湯藥已經煎好,小的這就去端來。」
原來湯藥早已煎好,只是剛才被水淙這麼一鬧,水丁一時卻不敢多做什麼,呆呆地站在原地發愣。這時被水若寒這麼一問,他頓時想了起來,就進廚房端將出來,兀自熱氣騰騰,端到駱大元跟前,放在桌上。
駱大元見那碗藥烏黑麻漆,藥味燻臭,知道難喝得緊,咽了口吐沫,搖了搖頭,但藥還是得喝,當下雙手捧起,閉上眼楮,一口氣喝了個干淨,入嘴只覺苦滋滋的,好不難喝。喝完藥後,急忙找酒淑口,見自己大海碗中的酒已被水淙喝了,只得搶過身旁隋承志那碗酒,仰頭便喝,辛辣之感頓時將苦澀之感融消殆盡,口中只覺好受多了。
隋承志見大哥喝了湯藥,扶起大哥,道︰「咱們走罷。」水丁向水若寒問道︰「其余四帖藥,水少俠可要帶走?」水若寒道︰「明日還要煎藥,就放廚房里罷。」水丁「哦」了一聲,從廚房取出一個燈籠,道︰「小的帶路,這就走罷。」
這時,典鳴已然扶著水淙去了。五人邁步出堂,只見一條長長的走廊上掛滿燈籠,照得道路好是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