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完全是殺戮。
手仿佛是麻木的,只有機械式的揮舞著,然而遞出的殺招,卻比任何人都凌厲!比任何人都迅疾!
血液里的某種瘋狂元素被殺戮完全激醒,讓他忍不住的仰天長嘯。雙眼因殺戮而蒙上一層赤紅,他此刻卻無比清晰的指導自己在做些什麼。
手中的刀,如死神之鐮,不斷的收割著未亡者的靈魂。血腥里的激狂幾乎要讓他興奮出聲,摩岩知道,那是屬于他昆侖戰鬼一族的力量,因殺戮而強大的力量。
白衣冷漠的看著這一場殺戮。
血與火在腦海中翻覆。他有一瞬的惘然,驀然回首間,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那握緊銀絲鞭的手有瞬間的猶疑。他不喜歡殺人,不,或許更準確的是,他厭惡殺戮與戰斗。所以在連青絲也因己身安危而投入到殺伐戰爭中,他依然可冷眼旁觀。
漫天廝殺中,黑色的風雷騎卻故意繞開他,每一個戰士感受到他身上那比殺氣更冷的寒意外,每一個人都選擇自動繞開了他。
久在生死交替間的戰士們心底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這個不動如山的少年若是一旦行動起來,他的毀滅能力絕對會比任何人強!
那是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強烈到……令他們無法忽視卻又無比畏懼!
白衣依稀記得,很久之前夕光曾經告訴過他,人最無奈的時刻莫過於面對風雲莫測的戰場。在戰場中,任你武功蓋世,卻也無絲毫用武之地。
那是火與火的對撞,血與血的拼殺。在滄桑多變的戰場中,我們每個人都渺小的宛若一粒塵埃,在微小的縫隙中掙扎著尋求生的希望。
不知是誰的血沾染了他無垢的白衣。白衣空洞的目光靜靜的看著衣袍上盛放的刺目血花,他看不到那如雪地紅梅般灼目的顏色,卻能感到那一瞬間灼熱的溫度。
白衣在心底哀嘆著。無數的黑衣騎士在他不遠處倒下,永遠的閉上雙眼,他們的軀體不再滾燙,他們的血液一分分在冰冷,而他的心也在瞬間冷卻。
銀絲長鞭在手中揮出美麗的弧度,準確的纏繞在那個指揮這五百騎軍的小都統脖頸上,然後,猛一用力!
鮮血無情的在天空中揮灑,白衣仰頭望了一眼陰暗的蒼穹,猛然間像是聚集了天地間所有的力量,凝聲大喝︰「摩岩,一鼓作氣,沖出去!」
喝聲長嘯,余韻不絕。在曠遠的天地間回蕩。
風雷騎中有一瞬的慌亂。擒賊先擒王,白衣的出手正刺在風雷騎中最薄弱的心髒點。
但是,對于記錄分明的風雷騎而言,那也只是一瞬而已。
而白衣計算的正是這頃刻的時間,摩岩需要的正是這片刻的慌亂。
摩岩一身浴血,白衣的加入無疑為他吸去了更多的敵人。在他的奮力砍殺下,那最後一層薄弱防線徹底崩潰。
「莫巧,走!」他一刀刺向馬股,黑馬吃痛揚蹄,另一手長刀以橫掃千軍之勢揮出,霎時引得圍困陣營中一陣人仰馬翻,黑馬趁隙逃出。
那一馬當先,後有三馬緊緊相隨。馬皆是好馬,咫尺相差已是百里,再想追上少有可能。
于是越來越多的風雷騎騎士包圍住那一紫一白的兩名少年,白衣突然感覺,他像是陷入一場用無法蘇醒的夢魘,又像是墜入一個無底的深淵,自此再也難以自拔。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世人不仁,以自我為芻狗。